7.珍愛生命

7.珍愛生命

妖界,歸寂宮內,寂情背對着翎羽,單手負於身後,若有所思的模樣:“你是說這些天只有一個女人來闖南宮府,然後又來了一個多管閑事的女人,白緋還保下了這個多事的女人?”

“是的,主上,不過左護法當時並沒有露面。”翎羽低首,恭謹地回答。

“呵,白緋這小子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前幾日還聽說在蒔花館跟着個男人走了,今日又和一個女人廝混?”寂情嗤笑一聲,嘴角勾起道譏諷的弧度,眼裏似有精光閃過:“不過最好就別回妖界,省的壞我的事。南宮府繼續派人盯着,還有那兩個女人的底細,給我好好查查。”

“是,屬下告退。”翎羽轉身,面無表情,不疾不徐地往外走去。

待得房內不剩一絲聲響后,寂情那繃著的臉終於緩和下來,目光不知投向了何方,眼神空洞迷離,嘴邊卻浮現出些許笑意:“很快,很快就能為你報仇了。”

鑄劍閣內,風淺逸已由蘇半夏診過脈,新傷舊傷交疊,需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了。她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癱坐着,上半身軟趴趴地伏在桌上。突然頭頂上方傳來蕭子墨有些緊張的聲音。

“怎麼搞成了這副模樣?”蕭子墨有些氣喘,他一聽到她受了重傷的消息就立馬放下手中的事情趕來看她。

風淺逸仰頭,看到蕭子墨擔憂的神情,扯出一個笑容:“師兄,我現在好多了。事情是這樣的……”看着那蒼白的臉龐上故作輕鬆的笑容,蕭子墨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忍住已到嘴邊的話,耐心地聽她先把話講完。

過了半晌,蕭子墨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緩緩地開口:“最後關頭卻放了你一命,實在匪夷所思,怕是在搞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所以他是有意為之?”風淺逸瞪大雙眼,一個激動就想要起身,結果用力過猛牽動了傷口,痛呼一聲,無力地跌坐回去。

“怎麼這般毛躁?”蕭子墨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將她扶穩,“所幸你當時沒有說出阿星的下落,只是提議收留蘇姑娘。”說著摸了摸風淺逸的頭,“當然最大的萬幸就是你還活着。”蕭子墨說最後一句話時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擔,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透出深深的慶幸。

“師兄,可我不是還有……”但這一次風淺逸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子墨直接打斷,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強硬:“不論如何,你都不該將自己置於險境!”

“可……”

“沒有可是!”蕭子墨又一次神色凝重地打斷她,大有不容反駁的意味。

“是,我明白,師兄你還是第一次這麼凶。”風淺逸抬眼看着蕭子墨蹙起的眉毛,吐了吐舌頭。

“這是凶嗎?”蕭子墨不禁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定是平日裏太過縱容她,無論她做什麼,都沒有用過較重的語氣,這才使得今日這樣子她就說自己凶。假裝氣惱地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頓了頓,聲音恢復平靜,“這幾日就安心養傷吧,不要亂跑了。師兄還有要事在身,明日再來看你。”

“恭送師兄~”風淺逸拖長了尾音大聲說道。

蕭子墨走後,房裏又恢復了寂靜。風淺逸單手托腮,望着外頭天光漸漸式微,而後月亮悄悄爬上夜空,一片銀輝慢慢灑落於天地之間。白緋卻不知為何還沒有將葯送過來,房間裏安靜的彷彿可以聽見時間流淌的聲音。風淺逸無事可做,只得將注意力投到放置於桌面的蠟燭上,伸出一根手指在火苗上方快速劃過來又劃過去,火苗則隨之不停起舞。

終於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風淺逸刷地抬頭看去,內心一陣欣喜,總算是有人來了。不過當看到了來人時,她的嘴角卻不停地在往上揚和向下撇這兩種形態之間掙扎。

白緋望着風淺逸一會要哭一會要笑的模樣,只當她是被打壞了腦子,不動聲色地將眼睛往另一邊斜去,快速將葯放在她面前,然後退至一旁。

“你,你,噗嗤,”風淺逸終究還是笑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朝白緋說,“你坐,別,別站着,沒有旁人,你不必如此。”

白緋冷眼看了她一會,覺得她就是個傻子,但還是依言坐到了她對面。

風淺逸制止住笑意,不過眼睛仍是眯成了兩彎月牙,將白緋的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往日裏乾淨透徹的肌膚此刻霍然出現了幾道黑指印。風淺逸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悶久了所以看到這麼點大的事也能笑這麼歡,還是因為他親自熬藥這事讓自己笑的停不下來。不過嬉笑過後心卻猛地一沉,生火熬藥需要這麼久嗎?

風淺逸歪頭看着白緋,笑意盎然:“臉上抹灰了,這葯是你熬的?”

“嗯”白緋突然面色一沉,嘴角一僵,腦中又出現了剛去廚房時那幾個丫鬟無比曖昧的笑容和話語:做為風姑娘的小情郎,你親自熬藥她肯定會好的更快,所以我們就不幫你啦。想到這,趕緊輕咳幾聲,開口道:“廚房的姐姐都在忙,所以我就只好自己熬藥了。”

風淺逸看着他臉上轉瞬即逝的不自然,不由得升起几絲疑惑,眼珠子轉了轉,伸手將他臉上的灰拭去,佯裝氣惱:“我等了你好久,你這是第一次生火熬藥嗎?還是跑去偷懶了?”說到最後特意加重語氣。

白緋先是被她的舉動嚇得一愣,接着聽到她的話又是一怔,他其實還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受重傷的風淺逸身上時偷偷去了南宮星的房間,只是沒有任何發現,除了那一晚南宮星身上散出了妖氣以外,如今感受不到任何異常,他想取妖丹也不得法。不過話說回來這煎藥確實有些困難……

白緋面上保持了一會不可思議的神情,隨即抓住她的手放下,掛上一抹涼薄的笑容,語氣疏離:“你以為窮人生病吃的起葯嗎?對窮人來說小病就拖着,大病就只有等死的份,如何有機會去熟練地生火熬藥?說起來今日還是小的第一次有機會去藥鋪抓藥,真是沾了您的光。只是小的並非生長在此處,光是找藥鋪所在都得四處打聽,都怪小的太想對您表忠心,反而讓您等了這麼久,惹您不開心,小的任打任罰。”說著,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初那對老夫婦看到有人施粥時喜上眉梢的畫面,他們中一人生病奄奄一息,另一人只能默默垂淚時哀傷無力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禁將頭黯然垂下。

風淺逸定定地聽着,眼睛睜得有些發酸,她曾經也見過餓殍滿地,哀鴻遍野的慘象。白緋過去的生活那麼困難嗎?他還是從別處被拐來的?對這南臨城一點都不熟悉嗎?蒔花館能將人養的這般水潤,應是用了些手段,難怪他一門心思地想要她帶他走……下意識地將手覆上他蒼白的手,艱澀地開口:“我說過在我面前你不必將自己當下人看,我以後不會這樣胡亂懷疑你了。”

“嗯。”白緋低低地應了聲,看到她這副動容的表情,暗暗驚訝於她這麼好騙,突然就失去了繼續說這些半真半假好似博取同情的話語的動力,輕輕將她溫熱的手拿開,神色端正地開口:“男女授受不親,”說著將葯推到她面前,“快喝吧,都要涼了。”

“男女授受不親?”風淺逸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不禁啞然失笑,他把她當成什麼人了?……思考無果,只好無奈地端碗喝葯。

白緋看着風淺逸那因喝葯皺成一團的臉,突然開口:“你,很在意南宮星嗎?”

“噗,你說什麼?”風淺逸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驚得將口中的葯悉數吐了出來。

白緋強行壓下嫌棄之意,注視着她那黑白分明此刻微微睜大的雙眼,解釋道:“你今日為了他的未婚妻差點連命都丟了。”

“今日是舊傷複發!不是我技不如人!”風淺逸抬高了音量強調,“不過說實話,我是先前跟着師兄去過南宮府才與他有了幾面之緣,論熟識程度,可能還不如與你相處的時候多。”風淺逸垂下眼眸仔細思索,“只是……他的事情我不得不管。”

“為何?莫非你對他一見傾心?”白緋想不出別的什麼理由可以讓她如此幫他。

“當然不是,”風淺逸一陣嗤笑,“師兄與他家交好,他這麼慘,自然是能幫則幫。”

“原來如此,”白緋鬆了口氣,儘管不知她這幾日的所做所說有幾分真幾分假,還是不想走到親手取她性命的地步,她沒那麼在意南宮星應該就不至於以命護他吧,旋即十分認真地開口:“希望你以後不要輕易就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再像今日這樣。”

“白緋你很在意嗎?”風淺逸驀地將臉湊近白緋,或許是燭光的照耀,使得她的雙眼格外明亮,嘴角笑意分外明媚。

生得勾人的明明是白緋,這次白緋卻好似被勾了魂,心跳猛地一滯,慌張地將身子往後傾藉以拉開距離,開口道:“是,是你收留的我,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既而正了正神色,認真的說:“對於一些人來說,想好好活着都很難。你既然可以好好活着,就應該珍惜。”

“好!”風淺逸淺淺一笑。

“我該走了,大晚上我待在你房裏太久不合適。”白緋收起空碗匆匆離開。

風淺逸歪頭看着他的背影出神,當初被他坑了一千兩的怨氣好像消失殆盡了,他似乎還有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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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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