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侯爺

蕭渭一進去就見蕭啟躺在床上和丫鬟在玩，面色如常，毫無病色。何大夫坐在桌旁開藥方，見蕭渭來了忙站起身揖禮：“侯爺。”

蕭渭正想稱讚何大夫醫術精湛，被蕭啟一下撲過來打斷了話，蕭啟已有月余沒見過爹爹，現下是又驚又喜，忽閃着圓溜溜的眼睛：“爹爹，你回來啦！”

被兒子撲個滿懷蕭渭的心也軟了，抱起兒子問道：“我不在家有沒有不乖啊，每日早課做了嗎？”蕭啟乖乖坐在蕭渭懷裏：“都做啦！趙姨娘還誇我呢！”

何大夫在一旁笑看父子倆其樂融融，蕭渭抱著兒子向前道：“何大夫，多謝，聽說啟兒發了熱症，得虧你在才壓制住了病情，不然我在外也不得安心。”

何大夫還未答話，蕭啟嘴快道：“是翠翹姐姐做了雪糕給我吃，我才好的，娘親還說以後日日給我做。”

蕭渭不解看向何大夫，何大夫略有些尷尬道：“確實是夫人院裏的翠翹姑娘心思巧妙，把清熱的食材放進甜品里，小公子吃了才緩解熱症的。”

蕭渭卻在回憶翠翹是誰，是馮芷芷帶來的丫頭嗎？正想着幾個姨娘和馮芷芷就來了，趙玉貞見蕭渭一回府就抱着蕭啟不撒手，忙上前殷勤道：“啟兒，要不要去姨娘那吃棗泥山藥糕啊，都給你準備好啦。”

蕭啟搖頭掃到人群中的馮芷芷眼前一亮大叫道：“我要去娘親那吃雪糕！”

蕭渭順着蕭啟的視線看過去，馮芷芷不太敢正眼看他，正低着頭瞧自己的鞋尖，蕭渭挑了挑眉隨即柔和道：“聽聞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做了雪糕給啟兒吃，敢問是落雲軒哪位姑娘？”

馮芷芷聽到夫人二字猛地抬起了頭，小聲道：“是我院裏的翠翹……”

翠翹被點名不得不出列，只得上前行禮道：“回侯爺，雪糕是夫人吩咐我們為公子做的。”

蕭渭望了翠翹一眼怔在原地，忽覺自己失態又狀似無意道：“甚少看見啟兒如此痴迷一樣吃食，我也很好奇，不如你再去做幾份讓我們也嘗嘗，夫人你覺得如何？”

馮芷芷有些驚訝，蕭渭很少徵詢她的意見，甚至很少和她說話，但現在這樣未免不是好事，於是便向翠翹道：“那你再做幾份送來吧，食材什麼不夠的再去領。”翠翹領命便與心蓮行禮告退了。

回落雲軒的路上，心蓮有些興奮：“你瞧見沒，侯爺和小姐說了好多話，都沒理趙姨娘，我看她嘴都氣歪了！”翠翹笑出了聲：“剛才我就見你嘟嘟囔囔的，怎麼她惹你了不成？”

心蓮左右張望了一下小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趙姨娘一肚子壞水兒，整天攛掇那個郡主為難小姐，看見她熱臉貼冷屁.股我就高興！”

翠翹拉了心蓮一把：“你小聲點，要是被人聽見了你還想不想好，趕緊陪我回去做雪糕，那幾位還等着呢。”心蓮癟了癟嘴便快步跟了上去。

這樣一說翠翹倒是想起那個謫仙一般的姑娘，今日竟沒聽她說過一句話，於是問道：“心蓮，你今日瞧見那位一身白衣的女子了嗎？我看她對侯爺的態度也不像姨娘，往日裏也沒見過，你知道她的來歷嗎？”

心蓮的表情神秘了起來，附到翠翹耳邊道：“我聽其他院的丫鬟說這個女子名叫姜姒，現下住在襲煙閣，也是侯爺新納的姨娘，好像因為她原本是梨園唱戲的，性子又孤僻冷清，侯爺也縱容她可以不和其他姨娘打交道，我們自然見不到。”

翠翹聞言卻對姜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個冰美人，不哭不笑也不言語。

回到落雲軒二人動作極快，不出一個時辰就做出了八碗雪糕，只有一碗和先前一樣是嫩綠色的，其餘都是粉色，心蓮奇道：“怎麼其他的和這一碗都不一樣？”翠翹沖她眨了眨眼：“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罷翠翹便讓心蓮去拿調羹，自己將冰桶中的雪糕碼放整齊，又回身去拿桶蓋，可轉過身來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怎麼只有七碗了，翠翹搖了搖頭，心道自己真是累糊塗了，連碗數都數錯，幸好七碗也夠。

二人剛踏進廳內，就聽見趙玉貞道：“啟兒到底年紀小，吃這麼多涼的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夫人，你可別多心，妾身就是擔心啟兒的身體，沒別的意思啊。”

馮芷芷雖拖着病體，卻也是個清秀佳人，可惜嘴卻像被縫上了，言語間常常吃虧，每次都把心蓮氣得不輕。

翠翹與心蓮提着冰桶進來行禮道；“侯爺，夫人，各位姨娘，雪糕已做好了。”

分給廳里各位主子后，沈秋媛哼了聲：“之前送來給啟兒的可不是這個顏色，怎麼你們兩個打量着糊弄我們是嗎！”

翠翹道：“回沈姨娘，這次給公子的和上次的一樣，其餘幾碗奴婢都把蓮子肉和蓮心換成了蜜桃醬，並非奴婢有意欺瞞，只是現在雖已入夏，天氣多少還是有點涼，蓮子與蓮心都有些寒，公子有熱症吃得，幾位姨娘和侯爺還是吃蜜桃醬的好。”

一席話將沈秋媛堵得啞口無言，蕭渭卻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翠翹一番，好像在看什麼稀世珍品，再瞧了瞧自己和蕭啟碗裏的，確實一個是粉色摻桃子果肉，一個是嫩綠的有蓮子碎。蕭啟自打拿到了雪糕就沒開過口，趁着幾個大人說話，一碗雪糕眼見就下去一半。

蕭渭嘗了嘗自己碗裏的，蜜桃香直衝鼻腔，入口像大漠的酸奶，卻沒有一絲酸味，比酸奶更細滑，舌頭沾到就化成了奶。

蕭渭心下只覺驚訝面上卻不露聲色，又嘗了嘗蕭啟碗裏的，一樣細滑冰甜的口感，只是這甜里又多了几絲微微的苦，還有蓮子的清香撲鼻。

蕭啟沖他爹揚了揚眉毛道：“爹爹我說的不錯吧，雪糕是不是太好吃啦！”蕭渭笑着把兒子嘴角沾的雪糕拂去，又看向低着頭的翠翹，從他坐的角度只能看見翠翹瓷白肌膚上眉尾一顆硃砂痣，紅得似血。

趙玉貞和沈秋媛吃了雪糕，本有些不屑的態度也轉為訝異，趙玉貞笑着望向馮芷芷：“夫人你這院裏的丫頭好生手巧，是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吧，不愧是丞相府里的婢女，做出的吃食妾身連見都沒見過。”

沈秋媛也冷笑道：“何止姐姐你沒見過，我在王府里長大，對這雪糕也是聞所未聞，我看丞相府里是卧虎藏龍呢。”

蕭渭聽到丞相府面色冷了幾分，開口便讓丫頭把蕭啟帶下去，出人意料的是他又慢慢走到姜姒面前柔聲道：“你身子寒，還是少吃些吧。”又對着馮芷芷道：“夫人，啟兒的病勞你費心了，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