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陸祈慎能出府上朝的時候,就在想辦法進後宮,也不知道雍和帝是怎麼想的,竟然加大了後宮的侍衛守備。

尋常往來的王公貴族都要接受查驗,而陸祈慎和武王,則是被明令禁止探望太后。

武王最近也是一攤子爛事,加上他新生的小兒子身體一直不好,嘴角都長了好幾個泡。

陸祈慎站在朝堂上滿臉疲憊,望着他身邊的武王,也是一樣的神情。

按理說,他現在身上所有的職務都已經被雍和帝撤了,也可以不用上朝的,但是他想要知道朝中的動向,加上先帝曾有令,不論如何,已成年的皇子都需要上朝聽政,眼下雖然有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陸祈慎,好歹也沒有說出什麼風涼話。

雍和帝現在已經撕開了偽裝,好像已經不怕朝臣的質疑了一樣,大肆打壓其餘皇子,恨不得就連幾個手中權力比較重的公爵,都要被試探。

有人心驚膽戰,自然有人隔岸觀火,還有人則是無所畏懼。

后兩種一般是早已投靠雍和帝的陣營,要麼就是中間派,不想生事端,但態度又比較曖昧。

就是苦了被雍和帝懷疑又針對的大臣,陸祈慎和武王首當其衝,就連柳國公最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更別說一些地位低微,又和陸祈慎關係比較好的大臣了。

今天的朝堂依然火藥味很重,陸祈寧眼睜睜地看着雍和帝、武王和陸祈慎三人唇槍舌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三人的關係已經緊繃到頂峰了,就連最沒眼色的諫官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

陸祈寧這樣的人精,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就在雍和帝馬上要質問陸祈慎公務的時候,陸祈寧站出來一步,“皇上,七弟也是年輕,在處理公務方面難免缺乏經驗,能多歷練歷練,之後必能能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

雍和帝嗤笑一聲,陸祈慎這樣缺少經驗,還能讓他忌憚,若是再成長一番,這皇位豈不是要換人來坐了?

但是在朝堂上面,他必須保持一個皇帝的威儀和寬宏大度,“肅王說的是,但大梁江山和黎民百姓,不是能拿來練手的,若是每個皇子都有這樣的念頭,把這萬里江山置於何地?把大梁百姓置於何地?”

“既然朕把這事情交與各位,就是朕信任你們,也是百姓信任你們,更是把他們的未來放在你們手上,若是你們只是以練手的態度來完成任務,那麼百姓將怎麼看待你們?”

雍和帝掃視了一圈群臣的神色,然後說:“各位愛卿,朕說的可有道理?”

“皇上英明。”他們自然不會反對什麼,雍和帝自從殺了幾個大臣之後,在朝堂上的威嚴就立起來了,但凡有人想要反駁的,都會忍在心裏。

陸祈慎是沒想到陸祈寧會幫他說話的,但這幾句話,還不如不說,而因為雍和帝這幾句話,各位大臣們可能還會覺得是他能力不足加上態度輕浮。

早朝結束以後,雍和帝把陸祈慎和武王都留了下來。

兩人不知道雍和帝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還是跟着雍和帝的腳步進了內閣。

雍和帝讓他們倆進來,卻又不發一言,甚至還不讓他們落座。

等到雍和帝批完一沓摺子抬起頭來,才恍然想起陸祈慎和武王的存在。

他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快坐啊,你們怎麼還站着,朕一時被公務牽扯住,李公公也是的,竟然不提醒朕。”

現在雍和帝身後的總管太監“哎喲”一聲,知道雍和帝沒什麼怪罪的意思,那站着的兩人不過是雍和帝的消遣罷了,“奴才也是糊塗了,只顧着皇上的茶點了,忽略了兩位……”

李公公剛想說兩位王爺,又想起陸祈慎的封號被褫奪了,改口道:“兩位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其實李公公哪有什麼忙的,一直站在雍和帝身後,只有時不時幫雍和帝遞一下東西,哪有忙到忽略兩個大活人的地步。

但陸祈慎和武王又能說什麼呢?只不過是站半個時辰罷了,也沒有少塊肉。

等到李公公差人送來兩把椅子時,他們還要向雍和帝謝恩。

雍和帝這時候才開始用正眼看他們兩兄弟,放下手中的硃筆,“前兩日太後宮中的姑姑前來告病,朕還以為只是尋常傷寒感冒,誰知道太后竟然一病不起……”

雍和帝的話音還未落,就聽到殿中有椅子腿腳滑動的嘎吱聲,他悄悄偏過頭,就看到武王的手正壓在陸祈慎座椅的扶手上。

他微微一笑:“怎麼了?七弟是有什麼事嗎?”

武王向陸祈慎微微搖頭,替他回答:“沒事,只是他覺得這椅子好像有點不穩,才移動了一下。”

陸祈慎也知道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雍和帝能這樣明目張胆的和他們出手,想必是已經有了底氣了,而他們的計劃還沒有成型。

他滿含歉意地笑着說:“突然出聲打擾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雍和帝擺擺手,“哎——什麼恕罪不恕罪的,這裏只有咱們兄弟三人,不必太客氣。”

“是。”陸祈慎拱手回答,然後就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雍和帝繼續說太后的病情,“太后雖然不是朕的生身母親,但從小到大,都對朕視如己出,朕看見太后這個樣子,心中甚是悲痛。”

陸祈慎兩兄弟就這樣看着雍和帝演戲,只待雍和帝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會說幾句客套話。

“朕請了許多太醫看過,但都只能看出些皮毛,這葯也是一日三餐不落的吃着,可就是不見好。”雍和帝說著,還流了兩滴眼淚,滿臉悲痛的樣子。

陸祈慎和武王哪怕只當雍和帝在演戲,可聽着這些話,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憤怒,特別是武王,他和太后相處的時間最多,當知道太後生病的時候,就焦急的很,更不用說聽聞是眼前的人給太後下毒了。

他恨不得揪着雍和帝的領子,撲到他身上打幾拳,讓他知道什麼是孝悌仁義。

可現實是他只是臣子,而雍和帝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必須得恪守君臣之道。

陸祈慎深呼吸幾次,才勉強壓抑住心底的憤怒,他聽到武王手骨的咯吱聲,他們兩人心底都不好受,也不知道雍和帝是什麼個意思。

難道只是想把他們叫進來,在他們面前表演一下母慈子孝嗎?

陸祈慎眉頭緊鎖,只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對太后的心意咱們兄弟心中都是清楚的,只是人吃五穀雜糧,這個病,那個災的,都很難躲過,還請皇上寬心,天佑大梁,太后的病想必也會變好的。”

真是可笑,明明他和武王才是太后的親兒子,明明他們倆才是最擔心太後身體的,竟然還要在這裏寬慰一個白眼狼的心,若是讓人知道,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雍和帝假模假式地擦了幾下眼淚,又端過李公公剛送上來的茶水,抿了一口,道:“這是自然,朕也希望太后的身體快點恢復,但……”

雍和帝已經完全進入了戲中,好像他真的成為了那個擔心母親身體,而食不下咽的孝順兒子,“但母后的病情……和先帝剛生病的時候好像,朕…朕是怕……”

一句話沒說完,雍和帝就陷入無盡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雍和帝沒提到先帝還好,一提到先帝,武王和陸祈慎的臉色變得鐵青,那眼神看起來就像想要把雍和帝千刀萬剮。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有膽子提起這件事來的,明明他才是先帝駕崩的罪魁禍首,竟然還能面無愧色的說起這件事。

還有這潛在意思,不就是說太后最終會像先帝那樣病終嗎?

武王驟然站起來,座椅被他的力道推到身後,和地板相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哪怕是沉浸在哭戲中的雍和帝,也被驚得抬起頭來,“怎麼了?”

陸祈慎擔憂地看向身邊的武王,只見他的手掌幾經開合。

“皇上……”武王的氣息變重,這是被氣的,他的鼻腔中奮力放出氣息,“臣聽到皇上說的,也心生感觸,想要去探望一下太后,只是太後宮中,如今守衛頗多,無法輕易進去,還請皇上准許。”

什麼無法輕易進入,還不是雍和帝親自下達的命令,在座的人心裏都清楚,但無一人點破。

雍和帝擠了幾下眼睛,把淚水都擠了出來,接過李公公從身後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他輕笑一聲,“當然,朕都這麼傷心,你們兩個身為太后的親生兒子,自然是更為擔心,若是不親眼去看一看,恐怕會更擔憂。”

“只是呢,太醫也交代了,太后的病需要靜養,旁人不得打擾,朕也只是偶爾去一趟。”雍和帝好似振作過來了,“但是,朕也害怕,有些人不長眼,亂闖進太後宮中,打擾了太后的清凈,所以多派了些人手,守在太後宮外。”

陸祈慎實在是忍不了了,他也站起來,“皇上,臣弟和三哥也是關心母后的身體,再說臣弟和三哥也算不得旁人,從太後生病以來,臣弟和三哥從未探望過病情,還請皇上准許臣弟兩人去探望母后。”

雍和帝沉吟片刻,就答應了,“只是……”

武王和陸祈慎齊齊看向雍和帝,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朕也不是不近人情,自然不會讓你們母子三人留下遺憾,只是你們若要去看望太后的話,就得答應朕一個條件。”

雍和帝似笑非笑地望着兩人,左右也不是他的母后,他可不會心急。

雍和帝說的話就讓他們兩個怒氣大漲,什麼叫做“留下遺憾”?難道他已經認定母後會因此薨逝嗎?

但他們倆也無可奈何,只能問:“什麼條件?”

雍和帝此時已經沒了人前的緊繃,開始放鬆身體,他的背脊和座椅的靠背微微貼合,還翹起了二郎腿。

一臉輕鬆的笑意,“也沒什麼,只是你們知道的,朕得到這個皇位多不容易……”

說到這裏,陸祈慎和武王的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諷刺的神色,有多不容易?可以說雍和帝得到這個皇位,沒有廢一絲力氣,全靠他兄弟二人在背後扶持。

加上先帝的旨意和保皇派的支持,他有什麼臉說不容易?

但他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等待雍和帝說出他最終的目的。

“朕雖然坐上了這個位置,但也終日惶恐不安,生怕有什麼錯漏,更害怕旁的威脅——”

什麼威脅,雍和帝沒有明說,但他們都清楚,新帝初立,還有人蠢蠢欲動,但絕不包括他們兄弟倆。

可皇帝的疑心恐怕是天生的,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就意味着再也沒有了信任別人的能力,這世間最能相信的,就只有他自己。

武王最先表忠心,“只要皇上吩咐,臣願意為皇上鞍前馬後。”

“臣弟也是。”陸祈慎沒什麼好臉色,但是為了能見到太后,他可以做出犧牲,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來自雍和帝的刁難。

雍和帝低笑,很是愉悅的樣子,“朕也沒什麼要吩咐的,只是想要你們手中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對你們來說也無用,只有在朕的手裏,才能利益最大化。只是不知道,你們肯不肯給呢?”雍和帝狀似商量的語氣,其實目光里,隱隱透露着威脅。

武王和陸祈慎同時感到心累,武王是在軍營里待久了,習慣了直來直去,而陸祈慎則是厭惡繞着彎兒說話,以前是迫不得已,現在他能避免就避免,可雍和帝為了皇帝的顏面,偏偏不會直說。

陸祈慎感受到武王的不耐煩,他先一步說:“不知皇上要的是何東西?只要臣弟拿的出來,必定雙手奉上。”

既然陸祈慎這麼說了,那麼武王肯定也是一樣的想法,雍和帝也不再客氣,直接點明:“這個東西你們自然是有的,可以說,成年的皇子手裏都有這個東西……”

雍和帝說到這裏,陸祈慎和武王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這個東西自然是先帝留給他們的。

這個東西就是可以掌控御林軍的信物,還有京城部分軍權的虎符。

武王短促地笑了一下,“皇上,這個東西,臣自然是有的,但是臣給不了。”

陸祈慎扭頭看向武王,不知道武王怎麼突然變卦了,他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論雍和帝說什麼,他們都先答應着。

但是這個時候,陸祈慎也不會做出和武王相反的決定。

雍和帝聽到這個回答,他略為意外的挑了挑眉,他還以為有多母子情深呢,原來竟也抵不過這手中的權力嗎?

他轉頭看向陸祈慎,“七弟,你呢?”

陸祈慎微微垂頭,咬着牙道:“臣弟…也不能給。”

儘管兩人的決定都在雍和帝意料之外,但他也不生氣,他能理解,這權力當然是世間最誘人的東西,母子情又算得了什麼?畢竟他也是為了這個位子,給最愛他的父皇的飲食中下了毒啊……

雍和帝的手掌微微在座椅的扶手上摩挲,“既然這樣,那朕也不能答應你們的要求了,不過你們盡可以放心就是,朕一定會幫你們照顧好太后的。”

雍和帝的語氣滿含深意,武王和陸祈慎聽着就算憤慨,也無能為力,他們只能接受現實,等回家的好好佈置,好在已經有大臣答應他們的計劃。

雍和帝登基短短半載,就已經有大臣不滿他的作風了。

雍和帝可不管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就算他們現在不給,他也有辦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們現在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可真讓人心生愉快,他最喜歡看這樣的表情了,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證明他至高無上的地位。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退下吧,朕也乏了,就不留你們在宮裏吃飯了。”

武王和陸祈慎告退,腳下快速離開了。

兩人走出大殿,才看到今天的陽光居然這麼好,他們默不作聲地往前走,誰都知道這條長街通向誰的宮中,誰都知道今天也會是無功而返,但他們還是想着碰碰運氣。

果然,今天的侍衛又換了一批,全都是生臉,有些侍衛甚至從來沒在宮中見過,只怕是曾經東宮調過來的。

他們還想着能夠和熟悉的統領說一下情,能夠通融通融,可是現在雍和帝把什麼路都堵死了。

他們兩人抬頭,還能在屋頂上看到走動的人影,那是暗衛。

呵,真是難為雍和帝了,竟然能考慮到這一點。

武王微微眯起眼睛,“走吧,等明天再來。”

“明天?”陸祈慎疑惑,明天難道就有辦法進來了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武王賣了個關子,讓陸祈慎和他一起回武王府,“我有些事需要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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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誰說花瓶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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