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密斯卡托尼克從天而降
空襲從天而降!
乘坐着怪物的金髮碧眼的張揚男人像自殺一樣從十幾層樓高的高度縱身躍下,在半空中拔槍開火,一槍就轟碎了其中一個黑袍的腦袋。
尼爾驚地連大腦都宕了機。
持劍人說那些飛天的怪物叫拜亞基,在此之前,尼爾從未見過這種扭曲的像傳說中龍一樣的生命。
持劍人說那個飛天的人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教授,這一點,尼爾倒是可以從旁指認。
因為尼爾居然真的認識這個男人。
他是密大歷史與科學學院教授,考古系系主任,埃及與亞述文化專家,整個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最年輕的權威,世界考古界最炙手可熱的明星……
他的頭銜多得像繁星,他的擁躉遍及全世界。
他就是弗朗西斯.摩根。
因為從理論上說尼爾這一個月的地獄之行都是拜他所賜,所以尼爾本能地討厭他。
而現在,這個討厭的男人正從半空中瀟洒地降下來。
他在天上不停地開火,兩把大口徑的自動手槍左右開弓,一個人把大半黑袍壓制地狼奔豕突,抬不起頭。
他至少擊倒了三個人,尼爾能聽到子彈擊碎肉體時的悶響和慘叫。
還有三四個人倉促地回擊,暗紅色的彈軌漫天散射,有一槍擊中了天上飛着的拜亞基,卻沒有一枚子彈能擊中他。
后一頭拜亞基上的哨聲急促起來,驅趕着身下的巨獸在空中折轉,在摩根下降了30或35米的時候頂着槍擊拽住了他的肩膀。
摩根痛哼了一聲:“噢!威爾馬斯教授,能不能讓你的臭寶貝輕一點,它幾乎抓傷了我的肩膀。”
拜亞基上也射出了子彈,趕開了一夥正要射擊的黑袍。
有一道尖細的聲音怒氣沖沖:“拜亞基的爪子能撕碎牛,你這個蠢貨!如果怕疼的話,下次就別從會摔死的高度往下跳!”
拜亞基開始向著地面降落,連拽帶馱的那一頭降落,丟失乘客的那一頭星散。
尼爾終於看見了另外兩位密大的教授。
坐在前面的那個人穿着深色的西裝,架着眼鏡,壓着禮帽。
他是密大英語系的教授艾伯特.N.威爾馬斯,一個優秀的語言學者和小有名氣的新英格蘭地區歷史研究家。
在尼爾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紳士典範,而現在,他正叼着哨子、面色潮紅,用一種“死定了嚇尿了”的瘋狂拚命地向黑袍們開槍射擊。
坐在他後面的剛是個強壯的老年人,有一頭花白的近乎於光頭的稀疏頭髮,穿着得體的合身的正裝和馬甲,卻在衣領上扎着枚刺眼的粉紅色花領結。
他是密大與校長齊名的偉大學者亨利.阿米蒂奇,大圖書館的館長,禁書庫的暴君,寵女的狂魔,三人組中尼爾第二討厭的傢伙。
因為當年尼爾求學時,他總是用各種毫無邏輯的理由駁回尼爾借閱禁書的請求,比如“今天我掉了根頭髮”。
戰鬥正在變得激烈,密大老中青三人組駕馭着只能在傳說中得見的拜亞基在槍林和彈雨中強行迫降。
黑袍已經被射倒了四人,都是弗朗西斯.摩根的手筆,他射空了一輪子彈,然後像暗器一樣丟出左手的槍,在威爾馬斯教授的掩護下迅速換上新的彈匣。
威爾馬斯教授的主要價值就是掩護和用哨子開飛機。
他的射術差得讓人不能直視,只是話又說回來,任何一個射手閉起眼睛縮起脖子大概都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
阿米蒂奇教授是三人中最閑的,只是抱着臂坐在後面,挺着腰滿臉威嚴。
尼爾甚至不知道他究竟來戰場幹什麼。
反正他一直維持着這個大BOSS一樣狂霸叼酷拽的姿勢,如果再叼上一支煙斗,在圖書館看書的學生肯定會覺得害怕。
另一邊的黑袍終於組織起像樣的攻勢。
存活的九個人中有五個人聚起來,在持劍人的指揮下一齊向吹哨子的威爾馬斯教授射擊。
射點變得密集起來,眼看着威爾馬斯教授甚至他身後的阿米蒂奇教授就要血濺當場,阿米蒂奇教授終於打開了姿勢。
“言於內聲!”他張開手對着身下的拜亞基吟唱。
拜亞基昂起蛇頸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在電光火石子彈飛射的瞬間鬆開爪子豎起翅膀。
摩根從十來米的高處墜落下去,落在鬆軟的草地上,屈膝翻滾,抬槍怒射。
密集的子彈撕開了拜亞基的翅膀,拜亞基從空中墜機,帶着逃過一劫的威爾馬斯和阿米蒂奇嘭一聲栽進開滿小花的灌木叢。
花瓣像雪片一樣紛落,黑袍們壓制着摩根撲向墜機的事故地,威爾馬斯狼狽地從拜亞基身上爬出來,急慌慌扶正眼鏡,向著撲過來的黑袍們張開十指。
“以竭汝力!”
有什麼從他的指尖湧現,看不見,摸不着,人們無從得知它是否存在,但就是不可扼止地被“它”吸引了神志!
“阿撒托斯!阿撒托斯!阿撒托斯!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隨着他最後那聲雷鳴般的高唱,黑袍們呼喊着轟散跑開,只留下最前頭的兩個黑袍跪下來,瞪着眼張着嘴,像瘋了一樣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袍。
結實的布料很快被他們用蠻力扯碎,碎成布片,他們粗重地喘息,嘶吼着朝自己豎起尖銳的指甲。
他們狀若癲狂地抓撓起自己的胸,用盡全力去抓,如仇如寇地撓,鮮血和碎肉從他們的指尖漏灑出來,他們痛苦地哀號,卻一刻也不願停下手裏的動作。
慘白的肋骨露了出來。
他們齊齊露出解脫的表情,伸出帶血連皮的雙手,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皮肉陷進去,眼白翻出來,呼吸停止了!
他們開始微笑,詭異的幸福的得償所願的……
咔噠!
長達五分鐘的折磨結束了……
威爾馬斯虛弱地喘了一口氣,他晃了一下,轉身對着倒在地上的拜亞基揮了揮手。
拜亞基粗壯的身體透明起來飄散開,露出被壓在地上的阿米蒂奇。
老館長看上去沒事,手腳都完好無損,只是那枚刺眼的領節歪向了一邊。
威爾馬斯鬆了口氣,伸出手笑着說:“阿米蒂奇教授,幸好……”
阿米蒂奇臉色驟變:“威爾馬斯教授!躲……”
“擊扑汝敵!”持劍人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在威爾馬斯教授最缺乏防備的關鍵時刻,對着他的後背凌空揮出重拳。
威爾馬斯慘叫一聲飛起來,在空中打着滾,吐着血,被無形的力量推動着,在茂密的灌木中犁開一條四五米長的土溝,歪倒在地一動不動。
阿米蒂奇怒意勃然,伸出手指向著持劍人重重一點:“凋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阿米蒂奇的指下,持劍人猛然暴發出常人難以想像的慘叫。
他開始老去,那魁梧的身軀、粗壯的手臂還有無目的猙獰的臉齊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老去,50歲、60歲、70歲……
他枯萎的乾癟的皮膚像流沙一樣崩塌滑落,整個人都化作塵土,露出高舉着雙手,肅穆肅然的敲鐘之人。
老人面對着老人。
阿米蒂奇正處在施術之後的虛脫,只能眼睜睜看着敲鐘之人降手結環,把他牢牢套進圓環的中心。
“心靈深……”
“摩根!!!!”
噗!
一柄匕首從十幾米外飛投過來,旋轉着撕開空氣,切碎流風,噗一聲扎穿了敲鐘人的背心,在胸前露出雪亮的刀尖。
敲鐘人緩緩地無力的跪倒,再也不能念誦那未完成的邪惡咒語,只能顫抖着伸出手,難以置信地壓住滲出血的心口。
“明明……剛才……還有……四個人……”
“是啊,明明剛才還有四個人。”
摩根呸一口啐掉嘴裏的血,喘着氣挺起胸膛。
“只不過比你們多了一對眼珠而已,你說你的同儀們……怎麼就這麼靠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