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遠古之印
3對13的戰鬥以密斯卡托尼克教授團的完勝迎來終結。
那支自稱為窒息之手的團隊全滅了,包括無目的敲鐘人和持劍人在內,13位教徒無一得存。
教授們也並非毫髮無傷,威爾馬斯被持劍人的偷襲打飛出去,昏迷了五六分鐘,哪怕醒過來,也一直虛弱無力,斷斷續續地咳着血。
他大概是被那一記劈空拳打出了內傷。
弗朗西斯.摩根是這場戰鬥當之無愧的mvp中p。
他開啟了戰鬥,先是在空降的過程中用雙槍擊斃了4個黑袍,又在威爾馬斯扯着虎皮吸引走大量目光的當口搞定了另外2個。
威爾馬斯與持劍人,持劍人與阿爾蒂奇,阿爾蒂奇與敲鐘人輪翻偷襲的階段,他再接再勵幹掉了那3個被盲目痴愚弄崩心態的可憐人。
最後十幾米外飛刀投擲,他用收官的一擊把敲鐘人和他未完成的咒語一起送進了黃泉。
一場戰鬥收割10條性命,同時包攬首殺和絕殺,今夜的弗朗西斯.摩根如殺人狂般光芒萬丈。
然而他的光芒照不到尼爾。
自從戰鬥從空中轉入地面,僵直的尼爾就失去了視野,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暗紅的子彈在眼前咻咻來去,時不時聽到慘叫,時不時聽見哀號。
他聽到戰鬥轉向不遠處的灌木叢,聽見那些奇怪的戰號、嘶吼和喘息,聽到了摩根意味不明的結語,然後戰鬥就結束了,教授們開始打掃戰場。
尼爾依舊控制不了自己活力四射的身體。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動:那些教授……他們是敵是友?
……
摩根翻過敲鐘人的身體,在他染血的黑袍里翻找,找到一本棕色封皮的老舊筆記。
他把筆記遞給阿米蒂奇,阿米蒂奇低吟着在封皮上畫了一個五芒星十字,皺着眉頭等了許久。
“居然沒有詛咒?”他異地揚了揚眉,低頭翻開扉頁。
泛黃的扉頁上被人手寫着兩行漂亮的花體:
【黑之束縛儀式摘要……布萊克.法奧】
“布萊克.法奧(BLACKPHARAOH)?”阿米蒂奇疑惑地念出作者的名諱,“威爾馬斯教授,摩根教授,你們聽過這位作者么?”
威爾馬斯疲憊地咳嗽了兩聲:“沒有,我從沒聽到過這個人名。”
“我的印象里也沒有。”摩根繼續摸屍,頭也不抬。
他果然找到了新的東西,一枚胸針。
火焰形狀的鑄造中有一頭形似獅身人面的蹲獸,蹲獸沒有臉,臉的正中是一片星空。
摩根把胸針翻過來,在背面看到燙金的人名【巴拉扎】。
“不出所料。”他把胸針拋給阿米蒂奇,“河區流浪漢哈羅德.比米斯不僅是窒息之手的敲鐘人,他還是那個秘法師議會的尊貴議員巴拉扎。”
“巴拉扎……”阿米蒂奇輕聲念道。
威爾馬斯擔憂地站起來:“先是雷涅,再是巴拉扎。阿米蒂奇教授,你說這群人究竟在阿卡姆藏了多久,又為什麼突然在今年變得活躍起來了?”
“也許……”
阿爾蒂奇的話沒說完,北方兀然傳來沉悶的雷聲和火光。
老館長憂心忡忡地看着,等到雷聲消散,火光平息,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自從上個月末拉薇妮亞.沃特雷在敦威治失蹤,哨兵嶺就開始越來越頻繁地發出異響和火光……”
“你懷疑這群秘法師和敦威治的詭異有聯繫?”威爾馬斯問。
“我不知道。”阿米蒂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心裏更希望他們是各自獨立的事件,但你知道,邪惡往往不會如我們所願。”
“我反倒希望他們是一個事件。”摩根拍拍屁股站起來,“這樣我們才可以一次解決,不留後患。”
他走向尼爾,走過來,居高臨下。
“一個活着的死人,他的精神已經被血祭摧毀了,威爾馬斯教授,你有什麼……”
摩根的話突然停在了中截,威爾馬斯疑惑地抬頭:“摩根教授?”
“見鬼,我認識他!”摩根驚呼出聲,“雖然眼珠的顏色變了,但他是尼爾.布萊克,三年前從我們系畢業的天才小子,還是我下一場埃及探險的副隊長和投資人之一!”
“尼爾.布萊克?!”阿米蒂奇三兩步趕過來,蹲下身仔細打量,“果然是那個難纏的小傢伙……”
“可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波士頓籌備探險隊么?”
威爾馬斯也走了過來,圍着尼爾,一臉疑惑。
“我記得前兩天才聽摩根教授說起過,布萊克研究所寄來了一份探險隊成員的新名單……”
“那不是我寄的……”
幽幽顫顫的聲音從尼爾的喉嚨里飄出來,嘶啞的飄忽的,輕得幾乎被夜風吹散。
三位教授同時瞪大了眼睛。
尼爾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能先幫我把鐵鏈解開么?這件事……說來話長。”
……
三天之後……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教職員工與研究生宿舍樓。
教研宿舍是密大校園東北角上的一棟六層連排公寓樓,始建於1910年。
從建成起,它一直都是密大單身教職員工、研究生和訪問學者居住的宿舍,也是所有宿舍樓中唯一安排門衛24小時值勤的宿舍。
這裏是單身貴族弗朗西斯.摩根教授的家,他住在東半樓的616室。
這裏同時也是尼爾被解救之後的臨時落腳點,他被安排在西首的601室,貼着教堂西街。
尼爾的身體恢復很快。
自從說出第一句話,半小時以後他就能吞咽清水,一小時后就能起身,兩小時后眼見着威爾馬斯教授吹着哨子從虛空中召喚出兩頭新的拜亞基,然後屏着呼吸,自己爬上了怪獸匍匐起來也有一米多高的寬大的背上。
教授們告訴他這是一種叫“拜亞基束縛術”的魔法,叫獸們還告訴他,他們會幫他解決被人陷害和倒賣給邪教的問題。
所以他錦衣夜行,時隔三年重新住回了自己的母校。
然而……三天過去了。
摩根專註地在一張巴掌大小的羊皮紙上畫著圖案。
這是一種精細的,用一種奇特而古老的楔形文字扭合成的圖案,數以百計的字符以雙螺旋的形狀排列在一起,圍成一個首尾相連的圈,大小……大概和常人的拳頭差不多大。
為了這個圖案,摩根已經在尼爾的宿舍里畫了一個多小時,用七彩的羽毛筆和一種艷紅色散發異香的藥水,在羊皮紙上畫出純黑色的圖案。
現在他終於要畫完了。
尼爾看到他在瓶子裏吸出最後的一點墨,在雙螺旋圓圈的正中心唰唰繪上一道極盡標準的五芒星,隨即丟掉筆,托起紙片啪一下貼在尼爾的胸前。
“遠古之印!”
尼爾驟然感到胸口火燒火燎般的疼痛,連忙痛呼着拍掉摩根的手,用力扯開胸前的衣扣。
他的胸膛露出來,心口的位置有一道純白的豎瞳一樣的傷疤。傷疤的四周正冒着青煙,從裏向外,一點一點顯現出摩根之前繪畫的圖案,把傷疤包裹在五芒星的正中間。
尼爾的臉色難看至極!
他咬着牙:“摩根教授,解釋!為什麼要突然攻擊我!”
“放鬆些!放鬆……我會解釋。”摩根無辜地舉着雙手,“剛才的咒語叫舊印開光術,只是一種無害的魔法,能夠激活五芒星,並為它施加一點有限的保護和禁止效果。”
“激活?保護和禁止?”
尼爾觸摸着如同紋身般烙在皮膚上的新圖案,確實如摩根所說,除了一開始的疼痛,他後續再沒有從這副圖案上感受到威脅,皮膚也沒有受損,就像之前的疼痛是一種錯覺。
但他依然很戒備,因為整整三天時間,三位教授不允許他單獨行動,不允許他隨意離開房間,就連所謂例行的身體檢查都一定會有一到兩個研究生跟着,神情緊張,寸步不離。
換而言之,他又被囚禁了,雖然地點從瘋人院換到了密大,獄卒的態度也更溫和,從不會直白地說出“不許”,但性質上卻沒有任何改變。
尼爾小心地藏起自己的不信任,重新坐回座位,扣上扣子。
“教授,它禁止什麼?”
“保護你不被外來侵害,禁止超自然的能量傷害你,具體的清單很長,但在圖案圈中的範圍,它可以讓你不可撼動。”
“圖案圈中的範圍?”尼爾回憶了一下,然後很確定,圖案里只有傷疤,“為什麼要保護那道疤?”
摩根用他的綠眼睛和尼爾的黑眼睛對視,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這些天我們一直在研究黑之束縛,就是你被當作祭品的那場邪惡儀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尼爾翹起二朗腿,把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放鬆地平放,這是心理學上放鬆與無戒備的動作。
“我在瘋人院被迷暈,醒過來就在島上,然後穿黑袍的人用一柄劍刺我,我又昏過去,再醒來,圍在我身邊的就成了你們。”
這段話尼爾在三天裏說了已經不下十次,但這也代表着三位教授輪番問了不下十次。
摩根對尼爾的答案不滿意,又追問說:“昏迷的過程中呢?你有沒有看到幻覺?尼爾.布萊克博士,請相信我們這很重要,很可能關係到你今後的安全。”
“我努力回憶過了。”尼爾控制自己露出一點點痛苦和懊惱的表情,“眼睛一閉一睜,一次昏迷就結束了,再一閉一睜,第二次昏迷也結束了。”
“是么……”摩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撿起書桌上尼爾的體檢報告,“這三天我一直沒來看你,布萊克博士,重回母校感覺如何?”
“您要說感覺的話……教授,關於我的精神鑒定,結果如何了?”
“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