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差個婚禮呢

第5章 還差個婚禮呢

方木木留下的信,袁承樂有幾處看不明白,什麼叫做把她的生命續給自己,什麼又叫做代她活着,於是,他就開口問了王婆子。

王婆子嘆了口氣,想着這些個問題單拎出來也說不明白,所以她便聲淚俱下地將她與方木木怎麼相遇到方木木怎麼離開的全部經過,細緻地同袁承樂說了一遍。

當袁承樂聽到方木木差點兒被老麻瓜抓回家拐了時,他怪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著急提親,為什麼不給方木木時間去慢慢接受...

當袁承樂聽到方木木在自己昏迷時,以護工之名日日守着自己,直到自己醒來,他怪自己為什麼那會兒不按捺下內心的自卑,去問、去找她,若那時他藉著生病的由頭鬧一鬧,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當袁承樂聽到方木木為幫助自己冶療所做的一切時,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為什麼還活着,如果自己死在十一年前或是一年前,一切是不是…

袁承樂記得自己說了好多話,流了好多淚,他彷彿看見方木木站在他身後,拍着他的肩膀說話…

可具體說了些什麼,什麼時候失去意識的,袁承樂完全不記得,他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的事。

袁承樂好不容易從悲傷中喘出口氣來,睜眼后卻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袁承樂的眼前哪裏還有什麼王婆子,除了林曼之外的蕭、袁兩家的所有人將他圍住,齊刷刷地俯視着他,他原本感覺沉重的眼皮因為驚嚇睜得圓鼓鼓的,躺平的身體本能地想起身。

“哎哎哎~”袁承樂才有點起身地苗頭,圍着他的那群人便此起彼伏地喊道,嚇得袁承樂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圍着袁承樂的人都挪到了一邊,孔大夫帶着幾個其他大夫站在騰出來的空地方上,袁承樂又被圍住了,左邊是家人,右邊是大夫,他也是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並不在王婆子那間狹小的房間裏,而是在醫院。

“能說話嗎?”孔大夫邊拿出聽診器測量心率,邊問道。

“能。”袁承樂獃獃地躺着,獃獃地回答道。

“能看到嗎?”孔大夫問着話的功夫,便將手放在袁承樂的眼前晃了晃。

“能…”袁承樂眸光閃爍,拖着尾音,有點遲疑。此刻的他除了內心中的悲傷之外,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為何他眼前所有人的表情卻都如此嚴肅,難道他的病又複發了?

“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袁承樂心裏剛嘀咕完,孔大夫的聲音便響起。

“沒有。”袁承樂輕聲說著,躺在病床上的腦袋微微搖了搖。

“那就沒什麼問題,你多注意休息。”孔大夫收起手上的檢查動作,叮囑完便轉身帶着那幾個來了之後什麼也沒幹的大夫離開了,蕭慕柯緊跟在那群大夫的身後,也出去了。

“樂樂,你可嚇死媽了!”熊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握住袁承樂的手,聲音帶着哭腔,“你說你要是再…呸呸呸…你可要好好的啊。”

“嗯。”袁承樂輕聲應道。

若是以往,袁承樂定然會扯着笑臉,反過來給熊丹幾句安慰話,而現在的他卻說不出來,畢竟方木木的離開多多少少跟他們的隱瞞也掛着一絲聯繫。

“行了行了,媽不說了,你身子弱,你再休息會兒。”熊丹見袁承樂聽她的話沒什麼反應,以為袁承樂剛清醒過來,身子虛,隨即說道。

袁承樂沒再說什麼,而是順勢閉上眼睛。清醒過來后的他,雖然算是得以喘息,但關於方木木的一切依舊在他腦海里盤旋,他還沒有完全想好要怎麼面對。

圍在袁承樂床邊的眾人見袁承樂沒什麼事,只是需要休息后,也沒再多作寒暄詢問,便紛紛走出病房,該送人的送人,該離開的離開。

蕭慕柯從不遠處走到特護病房,正好與門外的熊丹打了個照面,熊丹原本握在門把上的手慢慢鬆開,然後輕輕落下。

“孔大夫怎麼說?”熊丹滿是擔憂地看着蕭慕柯問道。

“孔大夫說,目前看起來沒什麼事,可能只是因為悲傷過度暈倒致使昏迷。”蕭慕柯將孔大夫的原話向熊丹轉述了一遍,“不過,具體情況還是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畢竟樂樂也才康復不久,身體情況這方面還是需要多加關注。”

“只要沒事,多住院觀察一陣就多觀察一陣子吧,畢竟住了那麼多年,也不在乎再多住一些時日。”熊丹用手輕輕順着心口的氣,讓自己那顆高高提起的晃蕩的心,稍微安穩一些。

“嗯,我再將那個護工大姐找來照顧一段時間。”蕭慕柯摟着熊丹的肩膀,安撫道,“你呢,也注意身體,畢竟上了年紀,遇到事情不要太着急。”

接到孔大夫的信,蕭慕柯便匆匆趕到醫院,本以為自己好歹能跟袁承樂打個照面,誰知道,緊趕慢趕還是跟袁承樂錯過了,自己到的時候,連個袁承樂的影子都沒看到。

再加上,蕭慕柯他們最開始只知一味地在城裏瞎找,根本就沒在意孔大夫最後順嘴提到的話:袁承樂還找過護士長韓香月。

等到蕭慕柯他們基本將城裏找了個遍,束手無策想起來時,已經是醫院快下班的時候,他們又是緊趕慢趕,這回可算是剛好碰到下班從醫院出來的護士長韓香月。

然而護士長韓香月最開始也不是特別直爽,而是七拐八拐地故意岔開話題,導致蕭慕柯他們好不容易從護士長韓香月口中問出話,開車找到王婆子住的地方時,袁承樂已經暈倒在地,手足無措地王婆子看到他們彷彿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害怕地喊叫讓他們趕緊救人。

袁承樂被送到醫院之後,先是去了急診科,急診科表示袁承樂目前處於昏迷狀態,但生命體征一切正常。隨後,袁承樂被移送到七樓血液內科進行住院檢查,孔大夫給出的答覆是,只能等袁承樂醒過來再說。

蕭慕柯以為袁承樂最遲第二天就能醒過來,所以將袁承樂找到並在醫院的消息告訴給熊丹。

第二天袁承樂倒是沒醒過來,把得到消息的熊丹又給嚇得暈過去,熊丹身體上一些老毛病也跟着犯了。

因此,蕭慕柯這才勸說著熊丹看開一些。

“我沒事,都是些老毛病,吃上藥就不礙事的。”熊丹擺了擺手說道,“大夫都說是住院觀察,也沒什麼大事,就不用請護工了,我守着吧,這樣我心裏也放心。”

“這肯定不行!”蕭慕柯毅然拒絕,“就你這身體,別到時候樂樂康復了,你再給病倒了。”

“我真的沒事。”熊丹見蕭慕柯話頭很強勢,只得服下軟來,“那我帶個家裏阿姨一起,總可以吧?”

於熊丹而言,護工再好都是外人,她不想讓她的兒子覺得自己只配一個外人照顧,即便袁承樂從未這麼說過。

“你呀…”蕭慕柯沒再說下去,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天下哪個疼愛孩子的父母捨得真的不管自家的孩子。

“對了,那王婆子人呢?”熊丹看了一眼病房后,轉頭看向自己身側的蕭慕柯問道。

“估計,這會兒該是回去了吧。”蕭慕柯不確定地說。

雖說王婆子到現在仍然替方木木鳴不平,但袁承樂突然暈倒也着實把她嚇得不輕,她看着蕭慕柯他們把袁承樂抬上車送往醫院后,她自己也顧不得什麼,直接跟到醫院。袁承樂在急診室,她守在急診室門口,袁承樂轉到七樓血液內科,她便守在袁承樂所在病房的外面,提着一顆心,一直等着袁承樂的消息。

熊丹看到王婆子后,氣得一通喊罵,將王婆子趕離了病房附近。

王婆子沒辦法只得厚着臉皮找護士長韓香月幫忙,讓她能在值班室里繼續等。

方才蕭慕柯經過值班室的時候,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瞅了一眼,並沒有發現王婆子的身影,所以他想王婆子大概是得知袁承樂已經醒過來的消息后,稍微安心地離開了吧。

“唉~”熊丹嘆了口氣,“你說,當時怎麼就沒想着給那婆子一筆錢,讓連家都搬了呢?”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蕭慕柯安慰着熊丹,語氣聽上去很是無可奈何。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熊丹擔憂地問着,目光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向病房內看去,“樂樂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死倔,你說他現在知道那個方木木的事,後續問起來,我們該怎麼說啊?”

“嗯~”蕭慕柯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熊丹擔心的這個問題,也正是他所擔心的問題,“且等到那時再說吧。”

“你說天底下漂亮的女孩子那麼多,樂樂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弔死在一棵樹上了呢?”熊丹一想到方木木就覺得難以想通,那麼個普通丫頭,就算是論什麼,也都配不上她兒子,怎麼就能讓袁承樂因為她而變得瘋狂,又是離家出走,又是暈倒…

“好了好了,這些事又不是你一句兩句能說得通的。”蕭慕柯輕輕拍着熊丹的肩膀,打開病房門,拉着熊丹往病房裏走。

熊丹見病房開了,便緘口不言。

蕭慕柯夫婦想像中的袁承樂找他們問話這樣的場景一次也沒有發生,袁承樂基本上閉口不談方木木。

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經過各種檢查和觀察,確認袁承樂的病情並沒有任何複發的跡象,只是身體太虛,仍需要注意調養。

等到結果的一行人打算當天下午就給袁承樂辦出院,將袁承樂帶回家慢慢調養。當他們來到病房時,卻傻眼了,袁承樂再次不見了,如同上次離開時那般,病床上同樣留着一張紙條。

原本在病房裏看護着袁承樂的阿姨,只是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見一群人齊刷刷地盯着她,等她得知袁承樂竟然偷偷溜走時,後悔得直拍大腿。

離開醫院的袁承樂先是去了王婆子的住處,問出方木木埋的地方,並請求王婆子替自己保密,若是家裏人過來問起時,便說沒見過自己。

而後,袁承樂給袁友亮夫婦再次寄去一張存單,希望袁友亮夫婦能把存單偷偷給方木木的母親余采,讓余採的晚年生活稍微好過些。那存單是王婆子交還給他的,他想替方木木盡最後一點孝心。

再之後,袁承樂去石碑店做了一塊墓碑,帶着送墓碑的人到埋着方木木的公墓,按照王婆子所說的位置,找到方木木的墓,換下了原來那塊只有方木木名字的墓碑。

等袁承樂定做的墓碑換上之後,墓碑店的夥計匆匆離開,留下他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刻的“亡妻方木木之墓”幾個字,嘴角微揚。。

只是片刻,袁承樂眉頭便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還差個婚禮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亡妻的十年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亡妻的十年
上一章下一章

第5章 還差個婚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