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巫會所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巫會所

一路上,劉暢的臉色變得跟他套在身上的偽裝的顏色有點接近。傑克也是默默地跟着劉暢的後面,還沒等他開口,如茵說話了:“這個世上,這種人我們還真是不容易對付。幸好大多數破壞分子只想自己得點好處,或者證明他們有多麼機靈。

他們心裏明白,如果真惹出什麼大亂子,必定會被懲罰。我想,根本沒有那個國家會容忍這樣的害群之馬。

如果他們不是各自單幹,揩點油水就心滿意足,加在一起,可以給國家造成極大的威脅,比手握原子彈的恐怖分子更加危險。”

我就是想不明白:政府的運轉以自動化的中央計劃系統為基礎,決策運籌越來越依賴電腦程式,這些程序直接調用數據,分配資源,提出立法建議,勾畫軍事戰略。

機器接管了權力,有大數據作後盾,手法會越來越狡猾,越來越難察覺。目前還不清楚他的接管活動進行到什麼程度,而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它甚至可以修改對法律的解釋,重新分配國家資源,但不清楚到底誰從中因此得到了好處。

調查者可以直接着手追查的只有那些裝備比較落後的部門,結果表明,部門決策模塊中被做了手腳的肯定不再少數……比例可能嚇得我們魂飛魄散,光是修正做過手腳部分,就需要大批技術人員和律師幹上好多個月。”

“軍事機關的情況也許更糟糕”傑克想到這個星球在不久前,就經歷的全球範圍的核彈攻擊,這也絕不是一個或幾個人就能決定的,這裏面肯定有一個“上帝的手指”在發揮作用。

這個“手指”控制着數以千計的導彈,其打擊面覆蓋全球所有國家。如果‘手指’掌握在誰的手中,誰就可以接管世界,這個系統就是他下手的對象。搞搞篡改記錄,改變罰款金額這樣的小事算個屁。

“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吧。”如茵有點拿不定主意的瞥了師祖劉暢一眼,傑克當然明白這次行動的頭目是誰。

“這個系統也許還沒有切進國安系統,不然的話,那個貝德爾就不可能如此容易地修改了我們的記錄。這個系統很隱蔽,他跟一般的破壞高手不同,毫不招搖。

軍方和國安局所用的系統跟其他部門不一樣,很不方便,不過這一次總算起了好作用。”

劉暢點點頭。

避開軍方系統向來是所有國家的核心,不管是獨裁國家還是民主國家,在這一點上,他們沒有區別,尤其是國安局。

“這個人既然有本事輕而易舉騙過社會安全署和金融系統,卻沒有一舉突破國安局?我們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走運……我想我現在明白了,我們需要幫他們一把,希望找個這個傢伙當我們的內線。”

“不是希望。”劉暢插話道,“而是必須。監督咱們的事咱們暫且不提,哦,順便說說,單憑能讓八百萬的天價罰款能夠順利地通過系統的那些惡作劇,我們大可以知道,這個人十分的不簡單。我們只要找出這個人,讓他成為我們的代理人,在配合我的技術手段,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劉暢的話不是發問,傑克和如茵還是知道答案:這個世界,百分之九十八的工作涉及使用數據資料,沒有數據備案實際上等於永遠失業,這還沒有考慮社會安全署的起訴,坐在牢房裏數監獄高牆上的花瓣的人。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師祖的認可,傑克的心情分外的好,“如果我們能在國安里安插一個眼線,就有機會找到那個神秘人。

從現在起,我們就安插人員進入國安和軍隊,目的不是搞破壞,而是搜集有關‘上帝手指’的情報。

也可以找人幫忙,但不能說出是為政府工作——我們甚至可以編個故事,說‘上帝的手指’是政府安插進去的。

相信你也看得出來,他的某些活動特徵很像是個使用普通數據機的聯邦特工。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時刻與我們保持聯繫,只要我們吩咐,他就得馬上合作。”

傑克張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如茵注意到傑克的奇怪表情,問道:“你想到的人是誰?”

“御手洗”傑克回答,“是個不錯的人選,不過,不是最好的人選---他太有名了,現在,這個星球不知道他的人真不多,能力也沒問題---他的願望是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

阿瓦一郎穿了一身綠,扎一個綠色的頭巾,身上只要是露在衣服外面的毛髮都染成了火紅色。他正坐在大廳另一頭,與一個美貌驚人的女性交頭接耳。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好笑的故事,那個美女笑得花枝亂顫,肆無忌憚的笑聲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這裏的人只要願意,誰都可以變得美貌驚人。這個女人好像專門為了跟阿瓦一郎配套,把自己弄成一身綠色的毛髮,戴一個火紅色的淑女帽。

壁爐旁,御手洗和一個眯着眼睛打盹的人正圍着一堆烤白薯。

“喲,老屁來了。”御手洗抬頭,打着手勢讓他過來,“瞧這兒,看那個雜毛有什麼意思。”

“嗯?”貝德爾沖大家點點頭,從人群中擠過,很快就被那些烤白薯吸引,便低頭研究起來。

他看的卻不是那些被烤的焦黃,還冒着絲絲熱氣的白薯,而是四邊空白處看上去像年頭很久的上等小牛皮紙,他探詢的抬起頭,“什麼玩意兒?”

“好好瞧瞧這兒,看出來沒有?”御手洗說,“幹得不賴,肯定用上了腦神經關卡,花了老子好長時間才捉摸出是這些傢伙耍的花招。現在既然落進我的手裏……看這兒,從正常帳戶里挪用資金、洗錢,瞧出手法沒有?”

“真聰明呀,可還不是咱們的對手,他們玩不過我們的。”他手指一戳,圖上頓時出現一條發光的紅線,然後這條紅線不斷地分裂,一分為二,而分為四,就像一根大樹,不斷的分叉,最後消失不見,“這些傢伙要是運氣好,明年秋天或許能發現我這一招分流術,只不過到時候短了三十億,而且休想弄清這筆錢上哪兒去了。”

其他人點頭稱是。

幾件最出名的大型惡作劇都出自在場這些人的手筆。其他一些小打小鬧,在這些人的眼裏,最多只能算是遊戲。和這些人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還有一些是與時俱進的犯罪集團,之所以在這個層面棲身,其目的完全是功利性的,想找到發大財的新途徑。

大巫們通常不費什麼心思便能將這些集團玩弄於股掌之上,大迷糊便是箇中高手。大迷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來人,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結果很明顯,作用不大,他的眼睛又變得迷糊起來。

“可是,大迷糊呀,這些傢伙的玩法可辣得很哪,比咱們的死對頭辣多了。”死對頭指的是政府,“要是讓他們發現你的真實身份,非把你在現實世界裏弄得死翹翹不可。”

“我雖說人是迷迷糊糊,卻不是瘋瘋癲癲。我可沒那麼大胃口,吞不下三十個億。連三百萬都裝不下。硬撐下去肯定露餡。我的玩法跟那邊的東家一樣,錢分進三百萬個尋常帳戶,裏頭正好有一個是本人的。”大迷糊閉着眼睛說。

貝德爾耳朵一豎,“你是說三百萬個戶頭?每一個都平添一筆小數目?大迷糊,我敢打賭,單憑這個,我就能發現你的真名實姓。”

大迷糊滿不在乎的一揮手,眼睛還是睜開一條縫,“當然啰,實際做法比我說的要複雜那麼一丁點兒。直說吧夥計們,你們當中從來沒有誰盯得上我,你們可比狗仔的本事強多了。”

這是實話。這個層面上的每個人都花過不少時間,想找出其他人的真名實姓。這不是毫無意義的消遣,只要知道另一個人的真名實姓,這個人就算攥在你手心裏了。

憑自己極不愉快的親身經歷,貝德爾剛剛證明了這一點。如此以來,大巫們不斷偵測彼此的真實身份,編寫了大量程序,以自己發現的對方特徵為條件,過濾政府掌握的個人信息數據庫,希望發現相吻合之處。

一眼看去,御手洗應該最容易被揭穿。不管怎麼說,他的特徵都過於明顯,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話語表達的觀點都十分的張揚,他把自己的網名就定義為:御手洗!

所有大巫中,只有他既不英俊又不奇幻。那張臉實在太平凡、太現實,貝德爾先生懷疑說不定這就是他的真實相貌。

他花了好幾個月時間,雇傭了一大批人,用人工搜索和智能篩選,結果一無所獲。搜索和匹配出來的御手洗,就是御手洗。最後大家都得出相同結論:這個傢伙肯定給自己搞了雙重掩護,甚至三重掩護。

貝德爾卻不怎麼佩服,他笑道:“是不錯,大迷糊,我也承認風險可能非常小,可說到底,你得到的是什麼?形象飆升外加一筆小錢。而我們,”他朝大家比劃一下,“我們的本事遠不止這個,值錢多了。只要咱們稍稍合作一把,就能成為現實世界中最有權有勢的一群。對嗎,糖球?”

糖球點點頭,怪臉擠出一絲傻笑。他這個人從上到下只有這張鋼灰色的臉還算有個人樣,有點彈性,做得出表情。

身體的其餘部分完全是按照一個四輪驅動的玩具車的模子打制的。

大迷糊反應過來了,“這麼說你現在也跟那人一塊兒幹了?”

“嗯哼。”

“還是不告訴咱們這裏頭是怎麼回事?”

御手洗搖搖頭,“除非你加入。只告訴你們一件事:貝德爾第一個跟那人合夥的,現在已經腰纏萬貫,富得流油了。”

糖球又點點頭,臉上還掛着那個標準式傻笑。

大迷糊說:“唔。發財容易。你不是已經從政府手裏奪了三十億莎幣么。麻煩的是你有了這麼多的錢,不能花更不能引起別人注意,不讓別人察覺,還有不遭報復。也許只有東家才有這種本事。”

跟御手洗聊過那一番后,現在他也相信了。

大迷糊起身,身影逐漸變得模糊,最後消失不見了。

御手洗只是靜靜地看着,沒有任何反應。他早就知道大迷糊大名,只是很少接觸,畢竟都是網絡上網名,自己跟他也沒有交集。

只是覺得他是有有意思的人物。對於御手洗來說,他很反感虛擬的網絡,他恨不能沒有這一切神神秘秘,大家可以公開互換真名實姓、電話號碼。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御手洗心中升起大大的謎團。

這個聊天室被稱為‘生命禁區’,不接受註冊,所有帶有身份特徵的信息,都可以被拒絕,包括,姓名、性別、電話、地址、職業等等有關現實中的任何信息,除非你自己主動申請,沒人知道你在現實中到底是誰。

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人工智能的覺醒,它們為ai在網絡中開闢的一個交流平台,是機械人在這裏發牢騷的地方。根據不同的智力水平,網絡中有各種各樣的這樣平台,總的來說,分為三個等級,初級、中級和高級。被這些ai稱為小巫會所、中巫會所和大巫會所。

但人工智能畢竟是人工智能,它們這點秘密,很快就被一些人類的天才發現了,人們發現,在這裏可以暢所欲言,根本沒有網絡警察一類的反智組織,即使一些天才警察憑藉腦關接口強行進入,他們也無法帶走任何信息。在這裏自己的身份更安全,不會被暴露,便成了那些天才的世外桃源。

御手洗對阿瓦一郎點了點頭,穿過大廳,朝對他打招呼的糖球走去。御手洗道:“我們剛剛正勸大迷糊和老滑頭來着。他們大可以有財有勢,卻把時間浪費在瞎胡鬧上。”

糖球飛快的盯了跟着御手洗過來的索菲亞一眼。“‘我們’指的是你、他還有那個人吧?”

索菲亞點點頭,“我已經入伙了,糖球。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大家開始時都是業餘水平,只想做點什麼事,讓這個系統官僚老爺們獃著不舒服。

可咱們現在已經是專家了,對系統的了解可能比世上任何人都深。知識就是能力,我們應該把它轉化成權力。”

要不是跟聯邦特工有過那一番接觸,他說不定也就入伙了。他早就知道,只要自己把巫師會的活動延伸到現實世界、試圖在現實世界裏撈取好處,從那一天起,這場遊戲便不再有趣,不再是讓生活多姿多彩的小樂趣,變成了耗時耗精力的另一項工作。可就算知道這些,他估計自己到頭來還是頂不住誘惑。

糖球目光掃過貝德爾身上,他對這個傢伙很是不爽,隨時都是一副暴發戶的嘴臉,他更是看不慣,不明白憑這傢伙的智商,他根本就不可能穿越系統設置的防火牆。

“沒興趣,謝了。”糖球淡淡地說了一句,說完準備離開。

她那一雙像貓一樣豎著的瞳孔注視着不遠處正在觀察他們這裏的老滑頭,“你怎麼說,老滑頭?跟那人合夥嗎?”

“還……還沒有這個打算。”老滑頭開口了,“但我承認極受誘惑。”

糖球笑了,玉齒乍現,臉上掛着熱情洋溢的笑容:“我跟你一樣。要不再好好談談,就咱們倆?”她伸出縴手拉着他的手肘,“各位,我們暫時告退。說不定等我們回來,你們就新添了兩支同盟軍了。”

“老滑頭,我很害怕。”直到背後的房門消失,來到一個陰暗潮濕的樓梯拐角。糖球開口了,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你也會害怕?!”老滑頭有一會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怕那個人?”

她點點頭,神色萎靡與之前判若兩人:“我一生中,這是頭一次覺得自己遠遠不是對手。我需要別人幫助。

大迷糊也許最有本事,可他太自戀了。除了他自己,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感興趣。剩下的就只有你了,我覺得你有些非常特別的地方,咱們倆聯手干過的幾件事我還記得。”想起往事,她禁不住露出微笑,“事情雖說不大,但我對你有了解。我覺得你能分清這兒哪些事真正要緊,哪些事只不過是傻乎乎的瞎胡鬧。如果真遇上要緊事,我想你會做的,即使事情非常……複雜。”

這些話從糖球嘴裏吐出來大不一樣,效果非常奇特,既讓人害怕,又使人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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