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劉康身上的一股戾氣
皇宮夜宴氛圍極為融洽，若是他們能忽略掉劉康那股殺意的話。
呼韓邪倒是個很講信用的人，當即便拿出印鑒與漢元帝簽下了百年停戰的盟書，也當即封王嬙為寧胡閼氏。
滿朝上下，無不歡騰雀躍。
原本漢元帝還有些可惜沒有早早地將王嬙收入自己的後宮，如今一想，倒也釋懷了。畢竟自己的身子早幾年就廢了，這樣的美人放在後宮，也享用不了幾次。倒不如現下和親匈奴，於大漢不無極大的益處。
盟書一簽好，漢元帝便借口身體原因先離開了。
漢元帝一走，劉康便後腳也抬起就走。
只是在走到呼韓邪和王嬙面前的時候，忽地頓住腳步，死死地盯着王嬙的臉看。那冰冷的眸子如冬日裏最嚴寒的冰菱一般，直刺入人的心臟里去，生出無盡的懼意。
呼韓邪不明就裏，疑惑地看着這個大漢的王爺問道：“定陶王殿下難不成認得本單于的大閼氏？”
劉康卻是沒有看呼韓邪，而是仍是死死地盯着王嬙看，冷冷開口道：“不認識！”隨後，便大踏步離開。
王嬙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低着頭，緊咬着牙關。
呼韓邪有些莫名奇妙，看了眼始終不說話的王嬙問道：“你認得定陶王殿下？”
王嬙竟只搖了搖頭，未說話。
呼韓邪倒也未懷疑，畢竟一個是太后宮裏的宮女，一個是堂堂大漢王爺。漢朝皇宮極大，光宮女就有幾千人，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可能認得一國王爺呢，倒也沒多加懷疑。
因知道太子已經接手大漢朝中大事，呼韓邪一見漢元帝離開，便與太子攀談了起來。
可太子因着王嬙的事，此時怎麼可能還有心思與他閑聊，不過聊了幾句，便也借口不勝酒力要離場了。
呼韓邪見太子也要離開，便也起身，說因天色已晚，要回驛館去了。
只是他人站起身來，卻不忘將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的王嬙也拉了起來，要即刻將她帶回驛館去的意思。
太子卻阻止道：“大單于，我大漢自古以來便有規矩，未正式成婚之前，男女雙方是不可以見面呢。因着大單于誠意拳拳，故而父皇特恩准昭君公主與大單于相見。但大單于若要立即將她帶走，卻是萬萬不可的，畢竟還未成式完婚。女子名節大於天，想來大單于也捨不得昭君公主淪為輿論的漩渦。不如這幾天讓公主先住在宮裏，待本太子與太子妃二人為公主置辦好了一應嫁妝，尋個良辰吉日完婚後，大單于再將昭君公主帶走可好？”
王嬙終於抬頭朝太子看去。
然太子卻正看着呼韓邪，並未注意到她的異樣。
呼韓邪心裏是有些不舒服的，哪有這等胡攪蠻纏的規矩，在他們草原，只要男女雙方看對眼了，對歌一首，當晚就可以鑽進一條被窩裏的。
可這大漢，成個婚也忒麻煩了點。
他面露不悅。
此時匡衡已經走到呼韓邪單于面前，拱手行了一禮道：“大單于，太子殿下所言非虛，我大漢確有此規矩。女子成婚之前若頻繁與未婚夫見面的話，不僅會被他人言語，甚至得不到先祖的祝福的。昭君公主為我大漢公主，且現在人還在大漢，自然得守大漢的規矩，還請大單于體諒。只要完了婚，大單于想什麼時候帶走昭君公主均可。且以下官看，大單于對昭君公主極為滿意，想來必是捨不得公主受半分委屈的。”
呼韓邪雖心有不悅，卻已是鬆了手，佳人雖好，但他還不想這麼快就得罪了太子，畢竟停戰盟約才剛剛簽訂。
至於流言什麼的，他們去了草原，長安城的流言半分也傷不到寧胡閼氏。
此時他帶來的心腹也勸道：“大單于，大漢確有此規矩。不如咱們早點向天神尋個吉日，早日迎娶公主亦是一樣的，倒也不急於這一兩日的。”
呼韓邪這才鬆口道：“若是如此，那便一切遵循大漢的規矩。只是，我想，皇上既然已經將昭君公主許配於我，還請太子早點定下婚期。”
“那是自然！”太子道。
如此，呼韓邪單于才轉過身，極其溫柔地對王嬙說道：“你在宮裏等我，不用幾日，我便帶你去草原。”
王嬙只點了點頭。
最終，呼韓邪單于就算再怎麼不捨得，也只能先走了。
只是，方走到外面，他才想起來，至始至終，他都沒聽到這位公主說一句話，莫不是個啞巴不成？
但轉念一想又不像，前幾天在街上看到，她似乎在指揮着小太監搬東西，當時雖然沒聽到她的聲音，卻是看到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的，想來應該不會是個啞巴。
如此，呼韓邪單于才放下心來，與幾個一同如宮的心腹急急回驛館，讓他們抓緊時間尋個良辰吉日出來。
回到王府的劉康，身上一股戾氣，縱然修羽和小伍二人跟着他許久了，也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今天這般，周身佈滿殺氣。
王府里的下人見了，個個躲得遠遠的。
小伍和修羽二人沒有到未央宮去，他們都在皇宮外面等着，原本他們以為怎麼也要等到亥時才會出來的，所以二人當時一個個的都靠着馬打盹。
可未曾想不到戌正就見王爺大踏步的出來了，那速度快得，彷彿後面有隻老虎在追着他似的。
小伍還疑惑地朝皇宮裏望了兩眼。
一出宮門，劉康陰沉着臉，一句也沒說，立即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小伍是真心疼劉康坐下的那匹馬，一鞭一鞭地抽着，饒是那馬嗷嗷地叫喚，劉康手上的鞭子也未停下。
等到了王府，修羽和小伍二人半條命都快嚇沒了。
也好得天黑了，又因初春夜裏寒，路上沒什麼人，如此快的速度倒也沒出什麼事。
可原先從皇宮到王府要騎小半個時辰的馬，今天竟是兩盞茶不到就到了。
一到王府門口，劉康下馬便把手中的鞭子朝門衛扔了過去。
門衛一把接過，險些摔在地上。小伍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吩咐他去找府上的馬醫給王爺的那匹馬看看傷，要不然讓那馬留下陰影什麼的就不好了。
王府書房的燭火亮了一整夜。
同樣，皇宮中永樂宮的寢殿也亮了一整夜，此時王嬙仍是穿着新嫁人，一人獃獃地坐在桌前發獃，周遭一個下人也沒有。
下人不知劉雙是何時走的，因着呼韓邪單于對昭君公主十分滿意，還當即簽下了停戰盟約，此刻整個皇宮裏人人喜笑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