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他的憤怒已到極點
向蕊的醫術確實了得,只兩針下去,王嬙便不再吐了,就連想吐的感覺也沒有了。
王嬙握着向蕊的手,此刻她的手是顫抖的,與呼韓邪單于圓房,光想想她都不敢。
向蕊無奈地看着她,勸道:“你作為和親公主,圓房是早晚的事。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你肯定要邁出這一步的。嬙兒,我知道你心裏所想,可是,沒辦法……”
淚止不住地又落了下來,她的手附於小腹之上,那裏有他的孩子,兩個孩子。
外面小宮女又在摧了:“向蕊姑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皇上已經發怒了,來摧了好幾次了。”
向蕊替王嬙拭去淚水,低低嘆息一聲才道:“我去開門。”
王嬙一把抓住向蕊的手,懇求道:“孩子的事,不要告訴王爺。”
向蕊的心一痛,卻也不得得點了點頭。
之後,小宮女如何為她梳妝的,王嬙已全然記不清了,她只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被牽線的木偶。
漢元帝的身子今天似乎比平常好了許多,若不是原本就知道大漢朝中大事已經交給太子劉驁了,呼韓邪單于還以為自己原先得到的消息是假的。
漢元帝看着眼前這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卻仍是精神抖擻,還要再娶嬌妻滿臉絡腮鬍的呼韓邪,心裏竟是一片恍惚。想起幾年前那幾個道士給自己吃下的一顆顆丹藥,緊緊地握成了拳,恨不得將他們挖出來,再鞭屍七七四十九天。
太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在皇上還沒出來之前,呼韓邪已經明確提出,此次來漢最為重要的另一件事,便是誠心向漢稱婿,求娶漢家女。
此時見皇帝出來,呼韓邪再提:“大漢皇帝,我匈奴此次前來,除了向大漢朝貢外,願誠心實意向大漢稱婿,求娶漢家女,修兩境百年之好!若是大漢皇帝願將美人和親於我稽侯珊,今日便可與大漢皇帝簽下五十年停戰盟約!”
五十年停戰盟約,那對於大漢來說太需要了!這幾十年來,大漢與匈奴大小戰役不斷,再加之大漢境內天災人禍不絕,國庫早已虧空得極為厲害了。
大漢太需要這五十年了。
犧牲一個女子的幸福,卻能換來大漢與匈奴五十年的停戰,令這天下百餘萬百姓免遭戰亂,實在是太值得了。
大臣們均在下面不住點頭,個個面露喜色。
唯有太子和劉康二人,因為他們知道,劉雙已經不行了,此時正是犯難之際。
卻不想,聽漢元帝笑道:“如此,我大漢焉能不成這段佳話!來人,請昭君公主來見見大單于。”
昭君公主?
劉康與太子二人相視一眼,大漢何時出了個什麼昭君公主的?莫不是劉雙的病醫好了?莫承平回來了不成?
可就算如此,也未曾聽父皇提起過要賜劉雙為公主封號呀?
他們二人疑惑,同樣下面的大臣也疑惑着。
大漢,除了平都公主外,就只有平陽公主了,根本沒有說聽過還有昭君公主之人啊。
春天的太陽竟也會這麼毒,因着前幾日下過雨,地面還未曾干透,太陽一照,反射着光芒,王嬙的眼睛甚至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此時,只見身着鳳冠霞披的一佳人被兩名宮女一左一右虛扶着,緩緩從大殿外進來。
這位女子,一身紅妝,眼波似淚非淚,她天生麗姿難自棄,氣韻本就天成。宮女雖給她上了妝,卻因她本就生得極好,便只淡掃蛾眉,臉上也只淺淺的抹了一層粉紅胭脂。就算如此,便已是美不勝收的驚人殊色。好似花園裏開得最漂亮的牡丹花王,芳影綽綽、艷光四射,縱使百花盛放,亦不能掩蓋她的璀璨光芒。
一步一步盈盈走進來,竟讓大殿內突然鴉雀無聲,甚至有許多人微微張開了嘴,驚嘆之詞不知如何發出。
要說美人,大抵多多少少都有見過的。坐中,便也有幾個常年流連於風月場所之人,千嬌百媚,各式美人,或是嬌嗔,或是潑辣,或是魅眼流動。可誰曾見過,天底下會有這等美人的!
隨着佳人走近,呼韓邪單于也轉過身來,待得他看到此女子,心裏也是猛地一驚。宮外匆匆一瞥,已是美得驚人,卻不想她穿上新嫁衣,竟會是美得無法形容,就連作夢,他都不敢想,此生會遇到如此佳人。
他亦是看痴了,縱然已近到了知天命之年,可那如同少年般的心此刻也狂跳不已。
漢元帝也是微微一驚,沒想到這王嬙稍一打扮會是此等驚人之色,早先怎麼沒有發現呢。這個女子可是以家人子的身份入宮的,實在是懊惱自己為何不早點發現,將其納入後宮呢。
現在,竟要和親比自己還要大三歲的呼韓邪這個糟老頭,他越看越是生氣。
而此時,太子與劉康二人均已發現。
太子大驚,立即卻看劉康。
只見劉康整個人散發出逼人的寒芒,那雙冷到骨子裏的眼睛就像時刻要殺人一般。
太子甚至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感覺雖已是陽春三月,卻如墜入滿天冰窖一般。
這種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就連離劉康幾步遠的皇后和傅昭儀等人也覺察到了,紛紛朝他看來。
此時,王嬙已經走到了呼韓邪的身邊。
呼韓邪自然大喜,立即拱手對漢元帝道:“我匈奴萬分感謝大漢皇帝的誠意,今日停戰盟約願將五十年改為一百年!即刻便可簽下!”
此話一出,大殿內猛地爆發出一陣陣掌聲。
王嬙卻是感覺一陣眩暈,好在邊上的宮女微微扶了她一下。
她不敢抬頭看上面,她害怕對上他那雙冰冷的眸子。
只要他什麼都不知道,一切就都會過去的。
接下來說了什麼,王嬙全然不知,她只是低着頭,仍由呼韓邪單于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邊上的位置上坐下。
她至始至終都低頭着,可劉康的視線卻未曾從她的身上離開過半分。
他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點,握緊的雙拳手背青筯根根突起,若非太子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只怕此刻他早已站起身,不管不顧,當著呼韓邪的面,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王嬙帶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