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老皇帝比命長
夫妻兩個商量之後，秦氏回房去安慰女兒，阮行去了阮老夫人那裏跟老夫人解釋此事。
秦氏回來時，阮今瑤還在對着紙張發獃，餘光瞥見窗外秦氏進了院子，下意識地把紙折起來收好。
並非她不信任秦氏，只是她知道秦氏也會派人去查，她怕秦氏知道她也在查之後擔心她。
“母親，如何了？”阮今瑤起身，上前兩步來扶着秦氏坐下。
秦氏一見了她，好不容易保持住的平靜直接崩潰，抱着她狠狠哭了一頓。阮今瑤最見不得自己的母親流淚，哄着她的時候自己也濕了眼眶。
“瑤兒，母親該怎麼辦？母親如何捨得你啊！”
“母親······”阮今瑤泣不成聲，心裏不禁埋怨起那多事的永安王。
一旁伺候的婢女們都是在阮今瑤和秦氏身邊待久了的，早就對主子有了感情，如今見主子們這樣，她們也跟着傷心。
見秦氏哭的兇狠，連姑姑在一旁勸慰道：“太太，如今當務之急是和姑娘商量出對策才是啊。”
阮今瑤聞言點點頭，用帕子擦去秦氏的眼淚，“是，母親，你且先告訴我結果如何。”
秦氏深吸幾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傷痛，憐惜的撫着女兒的面龐，哽咽道：“你父親說，陛下有意讓你入宮，現如今，除了永安王府我們別無選擇。”
“什麼？！”阮今瑤被這個消息震得難以回神。入宮？做那個老皇帝的妃子？他那年紀可比她父親還要大上幾歲，她如何能去伺候他？！
她一直以為，以她父親太傅、中極殿大學士的官位，以她的品貌才智，以皇帝表達出來的態度，她就是成不了太子妃，也會嫁給個皇子。誰知道他竟然是想讓她入宮！
要說阮今瑤初聞此言的心情是震驚，那她現在就是生氣加噁心。她寧願嫁給魏明琅那個草包紈絝也不願入宮為妃！
阮今瑤氣過之後，心裏慢慢升上來些許悲哀，對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悲哀。
她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嫁給魏明琅。
她嫁給魏明琅還有“娃娃親”可以做借口，還有“嫁給草包”這一點可以惹人憐惜。
要是出家做姑子，不說別人怎麼傳她的謠言，就是皇帝對她不願入宮的不滿也會給阮家帶來災禍。如此，她只能嫁了。
想清楚厲害關係，阮今瑤也沒有那麼傷心了。她覺得她還有退路，只要她能熬死老皇帝，不管新帝是誰，她都可以跟魏明琅和離。
到時候誰也管不了她是再嫁還是離開。她相信以老皇帝的身體和幾位皇子的野心，要不了幾年了。
好好安慰秦氏一番，她沒跟秦氏說自己的想法，只說了自己同意嫁給魏明琅，讓她不要擔心了。
阮今瑤回到自己院裏，拿濕帕子敷了敷眼睛，她又拿出那張紙思考着。
前腳永安王府的某個人納了小妾，後腳永安王找阮家說娃娃親的事，她不信這只是巧合。這其中一定有關聯，只是她現在信息不完整，推不出個所以然。
整個阮府都知道了她要嫁去永安王府的事，她的兩位哥哥和兩位嫂嫂輪番來探望寬慰她，老夫人也心疼她叫她過去住兩天，她感受到家人的關心，心裏暖暖的。
過了幾日，永安王請官媒婆上門提親，送來的禮物送到阮今瑤這裏了。阮今瑤在裏面發現了一張字條。
是魏明琅寫的，說想和她談談。
阮今瑤看着字條上的字，心道這人雖然紈絝，但字還挺拿得出手。
魏明琅沒說明時間地點，阮今瑤猜測是讓她來定。正好她也有事和他商量，確實該見一面。
每月的初一、十五她有去鋪子裏巡視的習慣，正好過幾天就是十五，不如約在她名下的茶樓里見一面。
阮今瑤給莫懷傳了消息，讓他想辦法把時間地點告訴魏明琅。
這廂和魏明琅約好見面，那廂秋菊打聽的消息也傳來了。
阮今瑤的消息是阮家來的最快的，她這邊都知道是誰把娃娃親的消息透給永安王的，秦氏和阮氏那邊都才知道永安王府進了個小妾。
秋菊一點一點細細跟她說著。
“六月永安王生辰，永安王府從京郊的莊子上接回來一個老嬤嬤，正是那日太太見着的那個，之前伺候先王妃的，此次回來留在了魏三公子身邊當差。”
阮今瑤點頭，應該是這嬤嬤跟魏明琅說了娃娃親的事。
“本來王妃的意思是，老嬤嬤年紀大了，應該在莊子上養老，這次回來也是為永安王祝壽，祝完壽就該回去了。但是後來老王妃發話把她留在了魏三公子身邊伺候。”
阮今瑤繼續點頭，六月回來的，如今都九月了，中間隔了三個月，這個時候把娃娃親抖出來肯定有貓膩。
“這次永安王上門，聽說是魏三公子去求的。以前三公子見了永安王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父子二人並不親近，魏三公子突然有事求他，他就見了。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只知道後來永安王把三公子給禁足了，三公子磨了永安王半個月才給放出來。
後來不知為何兩人又起了爭執。”說到這裏，秋菊忽然頓了一下，神色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阮今瑤心下詫異，什麼消息能讓秋菊覺得她會生氣？她對秋菊揮揮手示意她說下去，同時在心裏做好了準備。
“那天魏三公子說要親自來找我們太太理論，永安王府上一群人愣是攔不住，永安王怕他犯渾，這才緊忙過來了。”
阮今瑤聽罷樂了一下，心中對此事有了猜測。這魏明琅不知道怎麼知道了娃娃親的事，看着似乎真的是想認了這門親，去跟永安王說。
恐怕是永安王清楚自己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不想禍害別家姑娘所以沒同意。魏明琅見鬧了半月沒用，就故意激永安王走了一趟。
推出來個大概，阮今瑤對魏明琅也有了一定的印象，這人倒有點小聰明。
只是這其中還有些疑團沒有解開，比如為什麼突然說娃娃親的事，為什麼魏明琅非要認這門親，但有些消息外人不容易打聽，只能等她見魏明琅的時候套套話了。
“那小妾又是怎麼回事？”
秋菊想到自己得來的消息，猶豫着想要湊近點小聲說，但被阮今瑤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頓時反應過來。
不管是誰那也只是個妾，別人還說不得嗎？更何況那連個妾都不是。於是一股腦把知道的全說了。
莫懷查出來的消息，那小妾是魏府二太太的娘家侄女，揚州知府任知府的女兒。
任知府連了三任，陛下特詔今年年終回京述職，三月里知府夫人帶著兒女先回京收拾打點。魏二太太想念娘家人，於是把這個侄女接到家裏小住。
這個任知府是吏部尚書任大人的胞弟，兩家關係一向很好。但這個知府夫人是任知府在揚州娶的，剛來京城哪裏懂得京城的彎彎繞繞。
得知李大公子看上了自己女兒，想到是李大學士家，心動不已，跟兒子商量着想把人送過去。
任大人和李大學士一向不和，不願意落了自己的面子，因而不同意，給任知府去了信，譴責他這個弟媳不懂事。
也不知道這兩兄弟是怎麼商量的，任大人應該是被氣到了，一甩袖說不管他們家的事了，愛咋咋地，管你給誰做妾，就是不允許從任府出門。這才有了從客棧出嫁這一出。
李大學士對於打死對頭的臉自然樂意，只是這李家大少奶奶是個厲害的，平時納妾不能說什麼，這個不清不楚從客棧出嫁的她還拿捏不了？大鬧一通把人退回去也沒人能把她怎麼著。
大少奶奶是得意了，這個任姑娘被羞辱一通尋死覓活的，後來也不知道怎麼著又搭上了永安王府的二公子。只是二公子至今未娶妻，也不好府上先有個小妾，那任姑娘也就做了個通房。
阮今瑤覺得自己要是那個任姑娘，肯定受不了這屈辱，要麼去做姑子，要麼遠嫁永遠不回來。
不過就阮今瑤那天聽到的，應該是二公子心疼人，把人收了。
但是阮今瑤深入想想覺得也就那樣，二公子要是真喜歡，肯定不會讓心上人嫁到別家去，看來這喜歡也就一般。
不過二公子願意收她，也不知道該說二公子有情有義還是缺心眼。阮今瑤覺得應該是後者。
話說回來，這跟她和魏明琅的娃娃親有什麼聯繫？難道只是巧合？阮今瑤想不出個所以然，有些頭疼。
“對了姑娘，外面都在傳您和魏三公子的謠言，我們要不要······”
“哦？怎麼傳的？”阮今瑤來了興趣。
秋菊有些無語，怎麼自家姑娘聽自己的謠言比聽別人的還上心。
“都說您可憐呢。”
阮今瑤點頭，“我確實挺可憐的。”
“······”
“還有幸災樂禍的。”
阮今瑤表示認同：“我是她們我也幸災樂禍。沒事兒，都是嫉妒本姑娘比她們優秀。”
“······”
難道不是嘲笑您嫁了個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