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訓練
當一塊木樁被放進一個五米深的窄坑裏時，凱爾沒有用她那無敵的神力來移山填海，而是幫着冷一起一捧沙一捧沙的將坑縫填滿，然後用劍柄慢慢地杵實。
等到做完這一切后，冷已經是累的滿頭大汗，身上也髒的不成樣子。
厚重的盔甲早就被丟在一旁，現在已經變得冰冷。
單薄的衣服抵不住寒風的來襲，所以在冷的體溫逐漸慢下去時，凱爾得給她找些穿的。
不過找來找去，最後能穿的也就只有兩件白裙，很清涼，但不適合沙漠的夜晚。
“你在這等着，我稍微離開一會兒。”凱爾對冷輕聲道。
後者點了點頭，卻也不問凱爾要去哪，視線一直停留在腳下，彷彿是靈魂丟在了地上一般。
“……所以才叫你小女孩啊……”真正的戰場上可沒有時間為死者默哀，爭分奪秒就是唯一的準則。
不過考慮到冷如今的閱歷與年紀，這種情況也確實是她所不能應對的。
另外。
“為了防止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會遇上什麼麻煩，我就把她留給你了。”
說著，凱爾就打了個響指。
一個銀色的身影從她的背後走出。
踏、踏、踏。
新出現的傢伙終於是引起了冷的注意，她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銀色，卻注意到了一個有些恐怖的地方。
“她裏面是空的？”
凱爾聳了聳肩：“盔甲嘛，不被穿在人身上的時候當然是空的，至於為什麼能動，原理很複雜，現在跟你說不清。
你就只要記得遇上了什麼危險，喊她一句就行了。”
“喊她一句？”冷不解的問：“我該喊她什麼？”
“小銀、小鐵，什麼都行，反正我會把她設成聲控。”凱爾無所謂的說。
“那我可以不喊名字嗎？”
“嗯，當然可以，你想喊什麼？救命……我覺得比較合理些。”
“……”冷的額頭落了兩根黑線，算是被凱爾的無厘頭惡到了。
看着冷那無語的表情，凱爾雙手抱胸，淡淡道：“別那樣看着我，這可是關乎你的生命安全，所以不要當做兒戲。”
“怎麼聽都是小銀、小鐵更兒戲一點吧……不過既然可以隨便喊些什麼，那我想要一句可以給自己增加信心的。”
“一切都隨你……”
不過一直到凱爾給冷找來了保暖的衣物並安全的度過一個夜晚后，冷也沒有機會將她的那句可以增加信心的話喊出口。
當日星升起時，平靜的沙地上洋洋洒洒的滿是輝光。
才從天上落下的凱爾走進冷的帳篷里，想要將她叫醒卻發現空無一人，只剩她戰甲還獃獃的站在原地。
“人呢？”凱爾問道。
戰甲偏了偏腦袋，抱在胸前的右手彈出食指朝着門外的一個方向點了點。
“北邊兩百米的沙丘後面...大早上的跑那麼遠做什麼？
嗯...你說冷是去練劍？那你也不知道跟着。
等我？等我做什麼，這荒星野球的，還能再冒出一個虛空來不成？下次優先保護我的命令目標知道嗎？“
聽着凱爾的話，戰甲摸着頭，十分抱歉的樣子。
看着她這樣，凱爾反而不願再去說她了。
她伸出右手，向著戰甲催促道：“行了行了，我說說而已。現在趕緊找她去，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戰甲點了點頭，同樣伸出右手。
當兩者的掌心握在一起時，戰甲原本光亮平滑的表面瞬間出現了無數的裂縫。
而後，整套盔甲在日光的照耀下轟然炸開，化作一塊塊細小的瑟銀碎片。宛如一陣海浪，朝着凱爾撲去......
“停停停！頭盔也給我往身上撞啊？！”
一把抓住朝着腦門飛來的頭盔，凱爾沒好氣的拍了她一下，然後才將其戴上。
卡！
面甲落下時發出的清脆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沙漠裏顯得十分響亮，亦如那每一次長劍揮砍時的破空聲。
划！
“兩千零一、”
划！
“兩千零二、”
划
“兩千零三...””兩千零三四五六七八~”
像是搗亂一樣，冷的耳邊突然響起了某人的聲音。
“啊！凱爾！你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到在的？”看着冷，凱爾搶先一步說出了她要說的話。
“嗯嗯。”後者點了點頭，手裏的劍卻還忘了放下。
“要是我說我在你數到一千下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你身後了...你會不會信？”
“凱爾......那你完全可以...”
還沒等冷說完，凱爾就指着她的手說：“小心點，劍要脫手了哦~”
”什麼？！”
話音剛落，疲憊的冷就感覺到自己原本已經累到沒有知覺的左手突然發麻，那握不緊的掌心裏，也有某樣東西因為重力的影響而墜落。
插！
就像是有人拿着個鐘在你耳邊猛敲了一下，冷的疲憊感瞬間消失，她整個人也變得無比清醒了起來。
“所以，為了這反覆的機械運動將自己累的連趕路都麻煩...有什麼意義嗎？”
“這是基本功，凱爾，我不能把基本功落下。”
冷伸出左手，顫顫巍巍的把劍撿起，一面將其插入腰間的劍鞘一面向著凱爾解釋。
“你難道就沒有練過基本功嗎？”
“練過一年，然後就不練了。”
“為什麼？”
“因為基本功它只是基本功...小妹妹，劍術可不是健身操，你與其在這一下一下的數山羊，還不如多練練我教你的那兩招。”
“我練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自己練的不對。”
“練的不對？”凱爾捏了捏下巴，隨手拿出了一根餅乾棒交給冷。
後者很自然的接了過去，然後咔吧咔吧的將其吃了。
啪。
凱爾拍着額頭，一臉無語的朝冷解釋道：“騎士小姐~這是讓你拿着當模擬劍用的，沒叫你吃掉。”
“啊這...你也沒說啊...”
“別管那些了，喏，你拿着演示一下你是怎麼練的。”
又拿了一根餅乾棒的給冷后，凱爾向後退了兩步，並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冷也沒有含糊，拿着一根巧克力就開始練起了凱爾教她的劍術...然而，只看到一半凱爾就連忙喊停了。
“不行不行不行，你這樣練下去是絕對不行的，你的敵人不可能只有一個，你必須考慮到前後左右四個方向，要躲閃而不是一昧的逃避...”
一連挑出了冷的十數個毛病後，凱爾算是徹底的重新評估了一下冷的學習能力。
等到後者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后，凱爾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指着一旁的小沙堆偏了偏頭。
“過去休息會兒吧。”
冷沒有動身，而是低頭盯着自己手裏的餅乾棒陷入了沉默。
——如果這是把劍，我是不是會做的更好？如果這是真實的戰鬥，我是不是...能夠打敗敵人？
就在冷質問自己的內心時，凱爾卻突然一把將她手裏的餅乾棒拽走了。
“？”
嗒~
餅乾棒的一頭輕敲在冷的額頭上。
她抬起頭來，迎面對上了凱爾那寶藍色的溫柔眼眸。
“有時間想想為什麼，不如來問一下專業人士，走吧，過去坐會兒，我把你的問題和解決方法都跟你好好講一下，然後我們就起程。”
“凱爾...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這個簡單，等惡魔的問題解決后替我做牛做馬就行了。”
“啊？”
“哈哈~開個玩笑，”嬉鬧的心稍稍平靜，凱爾拍了拍冷的肩膀，淡淡道：“你只要保持現在內心的正義，永遠不要墮入黑暗，這樣就足夠了。”
從小就被父親以騎士為目標培養的冷在聽到凱爾的話后認真的拍着胸口，眼神堅定的說：“正義從小就伴我左右，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背棄我心中的信念，絕不會墮入黑暗！”
看着眼前充滿了朝氣的冷，凱爾的嘴角微微翹起，低聲淡淡道：“那你可要堅持住了...”
......
幽藍的月光照在沙漠朦朧的夜裏，就像是海水拍浪上了沙灘。
對光而言，黑暗彷彿就是它們所必須追逐的。
於是，月色下的兩道黑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月光追逐的對象。
但是還沒等月星向其投去沁人的幽光時，以道火花猛的在黑暗中乍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乒乒乓乓的兵器相接聲以及...凱爾憤怒的罵聲。
“後面！後面！冷，不要傻傻的站在原地！迎擊，我靠！”
隨着凱爾的臟口就來，銀色戰甲也一劍橫在了冷的脖子旁。
撲通。
因為失去了重心而倒在地上的冷看着肩膀上架着的銀色長劍，耳邊是凱爾失望的嘆息。
“繼續！”
咔咔。
戰甲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凱爾。
“聽她的，她自己會有把握的。”雙手抹着臉的凱爾如此回應道。
咔——刷！
戰甲聽到凱爾的話，當即就收起了長劍，退後五步。
當冷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戰甲左手持劍挽了個劍花，然後將長劍反握，橫在身前。
冷看着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長劍豎立於身前，一陣疾跑向著戰甲衝去。
“喝啊——！！”
......
乓！
又是一陣長劍相撞的聲音，不過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冷因為體力的問題而意外將長劍脫手。
日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劍身旋轉着插入了滾燙的沙子裏。
冷的目光完全被自己的劍給吸引了，努力想要去將劍拔起的她，完全忘記了身後的危險，當她再次轉過頭來時，手中拿着劍的她又一次被戰甲的長劍架住了脖子。
“啊——！！剛剛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啊！”
“差半點也是差！你不能指望戰場上有敵人會給你撿起武器的時間。冷，你必須學會創造機會。”
“創造機會...好，我明白了。再來！”
......
一片綠洲之中，正在水裏洗浴的凱爾看着遠處不斷騰挪輾轉來躲避戰甲攻擊的冷，終於是露出了這麼多天來第一個笑容。
“乾的不錯！就這樣冷！還剩一分鐘你就可以過來洗...澡...”
澡字還沒說出口，凱爾就看到冷被戰甲一把抓住了右小腿拎了起來，整個人倒吊在半空中。
“呃...匿了匿了。”深感事態不對的凱爾連忙潛入了水中。
而遠處，冷雙手抱胸，任由金色長發垂落在地上。
腮幫子都氣的鼓鼓的她看着跟條人魚一樣鑽入湖裏不見的凱爾，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靠！你還拽着我幹嘛？趕緊放我下去。”
滿肚子氣無處撒的冷狠狠的瞪着戰甲道。
後者歪了歪頭，十分聽話的鬆開了手。
就在腦袋快要撞上沙地的時候，冷的左掌率先撐了下去。
然後就見她蜷起雙腿，在展現出了恐怖的爆發力的同時，通過一個前空翻完美的站在了戰甲的面前。
啪！
一把抓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她近乎挑釁般的衝著戰甲抬了抬手裏的長劍，劍尖直指戰甲的額頭。
“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