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們聯合
我的光明曾兩次背棄了我，如今他們卻叫我異類。——拉法。
......
烈日當空，黃沙與林地的交匯之處。
本該是空無一人的蔭蔽小道，此刻卻站滿了皮膚黝黑的健壯大漢們。
他們無一不是赤裸着上身，展現那浴血而來的傷疤的同時，胸口的銀月標記更是引人注目。
而在這些壯漢的最前方，一高一矮的兩個少年一動不動的盤坐在地上。
令人詫異的是，這兩名少年的背後，都長着一對蝙蝠般的翅膀。完全展開后更是能夠達到驚人的寬度——五米。
兩名少年宛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管外界有着何種聲響都不會動一下身體。
至於久坐帶來的酸痛，經歷過那種非人般折磨的他們，身體已然麻木。
仍記得那天，保護親人的謊言被拆穿，兩位少年作為人的底線也開始受到挑戰。
將炙熱的木炭吞入腹中時的那種痛苦，如今還在兩人的腦海里不斷浮現。
當那難以下咽的火焰將細小的食道燒穿時，當無數因為高溫而膨脹的水泡在體內爆開時，少年們也只是在心中憤怒的吼罵著命運的不公，用那無法發出聲音的喉嚨怒吼。
但是隨着疼痛不斷刺激大腦，蜷縮的如同百足蟲的他們又不得不為了減輕痛苦而瘋狂的挺起自己的小腹，哪怕背後的脊椎不斷傳來錯位與斷裂的聲音他們也不曾停下。
他們從未像那時那般渴望死亡，渴望黑暗帶來的解脫。
但是，就當兩人奄奄一息時，那徹底將要死去的眼，卻都看到了對方內心最深刻的怨恨。
能夠在無盡痛苦中尋求死亡的人，是無法忍受親人受到與己同樣痛苦的。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怨恨，他們奇迹般的苟活了下來。
也是在兩人苟活后的第二個星時，一個改變他們一生的人出現了。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斯特兩兄弟就像是兩條死狗一樣，相互擁抱着躲藏在角落的黑暗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滿地都是生膿長蛆的死屍，光是站在裏面呼吸一秒，都會將隔夜的飯菜嘔吐出來。
可就是在這種骯髒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地方，一個全身漆黑的、穿着幽藍色鎧甲的存在卻跨過一具具屍體，來到了兩兄弟的面前。
“還在上面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你們兩個小可愛身上的邪惡氣息，那真的很誘人。我覺得就算是莫甘娜在這，也無法拒絕你們兩個小可愛。”
地牢中突然響起男聲就好像是斯特兄弟那早已死去的父親一般，溫柔且充滿磁性。
已經瀕臨死亡的斯特兄弟除了緊緊擁抱對方之外，已經做不了其他的動作了。
所以不管來人是誰，他們都只能是再擠出一絲的力氣將對方抱的更緊些。
蹲下身來仔細觀察着兩兄弟的男人當然發現了他們的小動作。
他小心的伸出雙手放在兩兄弟的頭上，一邊撫摸一邊輕聲道：“你們一定是受過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很心疼你們兩個小可愛。
我想把你們帶走，帶去一個可以治療你們的地方。
當然，治療的過程也是痛苦的，所以我想知道——你們兩個還能不能承受一次那種痛苦？”
男人的話沒有引起斯特兄弟的任何反應，但是他卻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一樣高興的站了起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兩個小可愛一定會同意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們兩兄弟，並且還會給你們額外的力量用以復仇。
至於效忠於我，那就看你們自己願不願意了。
我不是莫甘娜，不會往你的基因里套上鎖鏈。
我只是真心的喜歡你們這樣互相忠誠的兄弟，因為——在你們的身上，我看不到背叛。”
“好了，話說得已經夠多了，那麼接下來，準備迎接新生吧。以月之名。”
死亡的陰影被皎潔的月光驅散，名為新生的雙翼從斯特兄弟的背後展開。
從遠處看去，就好像是……
“兩隻大蝙蝠？”
“見過這麼大的蝙蝠嗎？還特意攔在了路口，要說他們不是敵人就......哎哎哎，你幹嘛去？！”
凱爾話正說著，一旁的冷卻已經握着劍大步向前走去。
聽到身後凱爾的呼喊，冷背對着她自信的甩了甩手說：”既然是敵人就交給我吧，兩隻蝙蝠而已...”
“可你根本...”凱爾的話都沒說完，就見冷壓低了姿態，以一種近乎要摔倒的角度不斷的向著兩隻“大蝙蝠”飛奔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行吧~最後這幾天還給你練驕傲了，讓你碰碰壁反倒還是些好事。”
凱爾第一眼望見遠處攔在路口前的兩個不人不鬼的傢伙時，就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很強的一股暗能。用她記憶中的人來對比的話，那種級別的能量，跟一個普通天渣不相上下。
再弱的天渣都屬於是第一代超級戰士，這對於冷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存在，再加上對方有着似乎能夠飛行的翅膀，如果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活生生將冷戲耍致死。
可就算是這樣，凱爾對於冷的衝動也沒有任何的阻攔。
她不僅沒有緊跟在冷的身後為她掠陣，反倒是在腳下構建了一個蟲洞迴廊，然後悠哉游哉的坐在半空中，翹着個二郎腿看戲。
好在冷此刻注意力全在面前的兩個攔路者的身上，否則她要是看到身後凱爾的舉動，估摸着會氣到無語。
畢竟，她可是為了在凱爾面前表現一番才如此積極的。
一來好幾天都在訓練中度過的她，隨着時間的推移，不僅右手好了個差不多，對練時也不再是一昧的挨打了。
雖然對上凱爾還是會被她以各種意想不到的角度絕殺，但是相比過去那個不懂變通的自己簡直不要太強。
然而，只有凱爾知道，冷現在對於世界的一切認知都是有失偏頗的。
她這屬於是實力增長過快而造成的思想膨脹，只有讓現實來狠狠的給她一個大逼兜才能讓打消她的這種膨脹。
事實也的確是如凱爾所想的那樣，甚至，冷的表現還不如她一開始所預料的那般。
本來該是一路奔襲，然後將兩名怪人驚起的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停在了怪人的面前。
而後下一秒，一對鋒利的爪子就左右開弓，向著冷的腦袋抓去。
”靠！“
驚出一句粗口，額頭像是被套了緊箍咒一樣的冷連忙打了三個後手翻才躲過了斯特兩兄弟的攻擊。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鬼樣子的？！”
“鬼樣子...？”聽着冷的話，身材矮小的拉莫斯特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冷說：“你知道我們經歷了什麼嗎？！就是因為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我和我的弟弟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因為凱爾？喂喂喂，凱爾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怎麼不見我變成你們這樣？”
“你！”
“哥哥，我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完成大人的任務才是要緊事。”
看着自家哥哥突然跟冷吵了起來，亞納斯特連忙打斷了他們，並且警告了冷一句：“我不管你和你嘴裏的那個凱爾待得怎麼樣，今天，任何一個人都別想跨過這條線。”
“線？”
冷朝着亞納斯特的腳下看去，地上真的有着一條劃出來的直線，而在那條直線上，還有她的一個腳印。
先前兩人應該就是因為這一點而攻擊了冷。
但...“這關我什麼事呢？今天我就是要跨過這條線，至於你們兩個的事，等我把你們打趴在地上后，你們一定願意乖乖的跟我講講你們遇到的事。”
“你盡可以試試。”
“當然，我很榮幸。”
完全不懼斯特兩兄弟，冷一腳踩在了線上。
對方也沒有任何的廢話，當即就張開了鋒利的五指朝着冷撲去。
另一邊，看戲看到一半的凱爾卻突然扭了扭頭，在“咔咔咔”的鬆了松骨頭的同時，她又在身旁構建了一個供人站立的蟲洞迴廊。
也就是在那之後，一道磁性的男聲也因而響起。
“謝謝。”
“沒事，畢竟像你這樣有禮貌的我還是頭一回見。”
“那你和我還真是很像。”
“嗯~怎麼說？”
凱爾完全沒有看來人的臉，而是一邊關注着冷的戰鬥一邊說。
那人倒是對凱爾這態度不怎麼在意，因為他也是在關注着斯特兩兄弟而不是凱爾。
“我們兩相像的地方有很多，”男人說：“比如...你是個王女。”
“王女，呵~幾萬年沒有聽過這個詞了。你從哪個地方聽來的？”
“先前我還是惡魔的時候，俘虜過一個啟明星的資料管理員，對你的認知就是從他的金屬腦殼**出來的，不過當時我還受着莫甘娜的影響，所以就沒怎麼在意你，一心想的都是為那傢伙效命。”
“在莫甘娜手底下做事啊...”凱爾意味深長的說。
遠處，冷因為實力不濟，再加上以一敵二，很快就落入了下風。
而就在拉莫斯特振翅從她背後偷襲時，原本已經無力抵擋的冷卻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握着劍的她被硬拽着轉了個身。
刷！
一道凌冽的劍風吹在拉莫斯特的臉上，而他的身體卻不敢再向前一毫，因為，鋒利的劍尖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他的左眼前一毫米出。
劍上反射的光，肆無忌憚的刺進了他的瞳孔中。
“啊！”
趕忙向後退開兩米，拉莫斯特心有餘悸的看着冷手裏的長劍。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那把劍在盯着他看。
而劫後餘生的冷則是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
“這是我做的！？”
然而，當她抬起頭來，看到彷彿插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的長劍后整個人都泄了氣。
“好吧...看來那不是我做的...嗷！凱爾你敲我幹嘛！”
用劍柄敲了敲冷的榆木腦袋后，凱爾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這邊。
看着一旁盤腿坐着的漆黑傢伙，凱爾淡淡道：“繼續先前的話題。”
“繼續，好...那我繼續。”
男人雙手握拳放在雙膝上，保持着冥想狀態的同時出聲道：“
你過去是個王女，而我正好是個王子。不過我可沒你那麼大能耐，能夠推翻一個強大的天使王朝。
或者說我跟你的路是截然相反的，當然，最後還是殊途同歸了。”
“最初，當我還是個諾坦星人的時候，我的名叫做拉法，因為我的父親是艾達斯王國的國王，所以別人也叫我拉法王子。
那時候，形體戰爭應該才剛打完不久，我們星球不知不覺間就被劃分到了天使的正義秩序之下。後來又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接觸到了天使。
記得那時候我還小，可能只有十二三歲，當時是第一次見到天使。
我發誓，那絕對是我見過最美的存在，用你們天使的話來說，天使完完全全就是長在了神河人的審美上，已知宇宙最美的生物，實至名歸。”
“如果你是要誇讚天使的話，不妨先把真正要緊的東西說一下，因為等到我問你答的時候，你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
“長話短說？呵呵，我懂我懂。不過我該說真不愧是審判星靈嗎？語氣還真是夠咄咄逼人的。”
“星靈，”凱爾看着拉法，一字一句的問：“對於星靈你知道多少？”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凱爾...我說過的，我們是一樣的。過去你是王女，而我是王子。後來你為天使而戰，我也為莫甘娜而戰。至於背叛的戲碼，你應該已經徹底體會過了吧？當你的力量漸漸不受她們掌控的時候，她們就會考慮如何殺死你。
那種被親人戰友背叛的感覺，你應該不比我了解的少。
星靈之力給了我們新生，讓我們不用受到誰的控制，不用再因為基因里刻下的鎖鏈而失去自由；不用去害怕什麼莫甘娜、凱莎之流。
我們擁有上個時代的絕對力量，我相信只要我們聯合起來，一定就可以成為這個宇宙的主宰，就像當初那樣！”
漆黑男人說著說著突然就雞血了起來，滿眼都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但是面對他的那番發言，凱爾卻噗的笑出了聲。
“呵、呵呃...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尼古拉斯式笑法）”
“我們聯合，宇宙的主宰，不行不行，我蚌埠住了，哈哈哈哈！神特么當初那樣，哈哈哈哈！！”
笑到眼淚都飆出來的凱爾，一隻手捂着小腹，另一隻手不斷拍打着拉法的肩膀，同時嘴裏的笑聲也越來越大。
直到笑不動了，凱爾才擦了擦眼角的笑淚，然後微笑着看向拉法，禮貌的問：“跟我聯合，你以為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