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雪孩子十三
唐納德對陸景深的問題沒有絲毫的反應,他只是對他們的關係產生了好奇。
他沒有回答陸景深的問題,而是看向陸景深,問道:“棉花是你的妹妹嗎?”
陸景深直接承認:“她確實是我的妹妹。”
唐納德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問道:“我怎麼感覺,她和時桑的關係更好,好像更依賴時桑。”
“是我特意拜託時桑照顧她的。”陸景深的畫風一轉:“我不想讓棉花對我有太強的佔有欲,到時候我談了女朋友,她可是要吃醋的。”
“作為她的哥哥,我實在是看不得棉花為我難過。”
唐納德眯了眯眼睛,顯然有些不相信陸景深的說法。
不過,既然陸景深已經這麼說了,他沒有辦法反駁,他轉移了話題:“我帶你們去看看負一樓吧。”
唐納德走在前頭,陸景深跟在後邊。
杜秋和習游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們就這樣沉默着,登上了電梯,唐納德沒有遲疑,直接按下了“負一”這個按鈕。
到達負一層后,眾人陸陸續續走下了電梯。其實他們很清楚,負一層最後一間房間裏到底有什麼,他們就是想聽聽,唐納德的解釋而已。
他們就在走廊上走着,陸景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猜想,那灘血跡唐納德還是沒有來得及處理。
唐納德站到了那間監獄的門口,遲遲沒有走進去。
陸景深雖然已經知道裏邊有什麼,但還是裝作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怎麼不進去。”
唐納德的耳朵有些紅,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粗心。聽到陸景深的聲音,直接走了進去。
杜秋沒有真的進過這間房間,房間裏的情況,是杜秋聽陸景深轉述的。
他在來之前,心裏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他沒有想過,這裏竟然會有這麼多的血。
如果陸景深沒有猜錯的話,這些血就是從安德魯身上流出來的,一個人流了這麼多的血,應該挺疼的吧。
陸景深裝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說道:“這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血?”
唐納德已經在電梯上準備好了說辭,他淡淡地笑着:“這個房間,曾經住着亞伯的寵物。”
陸景深臉色沉了下來,繼續問道:“是什麼寵物呢?”
唐納德的眼神里沒有猶豫,而是直接說道:“是一隻老虎。”
陸景深還是繞回餓了剛剛的問題,他問道:“那是老虎為什麼會流那麼多血?”
唐納德說出準備好的說辭:“亞伯愛玩,把它在這裏,經常用槍射它。把它蛇傷之後,都是洛特幫忙包紮的。”
陸景深覺得亞伯不單單是愛玩那麼簡單,他問道:“老虎是攻擊過亞伯嗎?他為什麼要用槍射它?”
唐納德沒有設想過這個問題,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陸景深微笑着問道:“你不是他的爸爸嗎?他有沒有被老虎咬過,你竟然會不知道?”
唐納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不自覺地把老虎往安德魯身上套,安德魯確實是沒有攻擊過亞伯的。
每一次,亞伯都把他整得不成人形。
想到這裏。唐納德的臉色柔和了一些,他語氣平靜地說道:“它沒有攻擊過亞伯。”
陸景深再次回到了那個問題:“既然老虎沒有攻擊過亞伯,亞伯為什麼會用槍射它?”
唐納德腦袋裏突然回憶起亞伯和安德魯剛開始吵架的原因,語氣平平地說道:“老虎想要離開這裏,亞伯不允許,所以亞伯用槍射了他。”
陸景深頓了頓,詢問道:“你剛剛用了經常這個字眼,所以亞伯用槍設計他這件事是經常發生的,為什麼會這樣?”、
唐納德的腦子瘋狂的轉動,他必須儘快的吧這件事情圓過去。
一段時間過後,安德魯確實已經斷了離開的念頭,亞伯之所以要一直折磨安德魯,是因為安德魯並不想成為他的朋友。
亞伯只是到了需要朋友陪伴的年紀。
想清楚這些,他瞬間變得冷靜下來,淡淡地說道:“把老虎馴服之後,亞伯一直想和老虎成為朋友,但是老虎不願意。”
陸景深把思緒理清楚了,但還是問道:“為什麼不願意?”
唐納德嘆息道:“你願意和一個一直傷害你的人成為朋友嗎?”
陸景深把答案脫口而出:“不願意。”
唐納德苦笑着:“老虎也不願意,所以亞伯一旦心情不好,就會拿老虎出氣。”
陸景深繼續問道:“那老虎之後怎麼樣了嗎?”
唐納德長嘆一聲音:“老虎已經死了。”
杜秋有些震驚,問道:“它是怎麼死的?”
唐納德的眼睛變得霧蒙蒙的:“它生了一場重病,沒有救回來。”
陸景深幽幽地說道:“當初,亞伯折磨老虎的時候,你沒有阻止他嗎?”
唐納德越想越覺得難受,他痛苦地說道:“我沒有,我一直縱容亞伯傷害老虎。”
陸景深有些不理解:“你為什麼沒有阻止?”
唐納德的心裏直接發酸:“可能是因為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吧。”
陸景深感到深深的疲倦,其實亞伯和安德魯的關係,應該不會變成這樣,唐納德沒有做出正確的引導。
唐納德越想越覺得心裏難受,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安德魯,他的一起裏帶着一絲急迫:“你們隨便逛逛吧,我先去看看……亞伯。”
陸景深沒有阻止,淡淡地說道:“你先去吧,我們也該去看看棉花了。”
陸景深一行三人回到了房間,習游把門鎖上。
杜秋剛剛聽得雲裏霧裏,問道:“哥,你真的相信老虎的事情嗎?”
陸景深看向棉花,眼神有些複雜,他嘆息一聲,說道:“那間房間裏,關這的根本就不是老虎。”
習游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拍了拍杜秋的肩膀以示安慰:“唐納德說的噹噹然不是老虎,而是安德魯。”
杜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得知唐納德口中的老虎其實是安德魯之後,一下子豁然開朗,他的音調提高了一些:“你是說,安德魯被唐納德救回來之後,他就被關在這間房間裏。”
“他剛開始,很想回家,但是亞伯用槍制止了。”
“然後亞伯一直想和安德魯成為朋友,但是安德魯一直不同意,所以亞伯一直在用槍打他。”
陸景深笑了笑:“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習游覺得知道了這一點,還是有些不夠,他問道:“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陸景深思考了一下,說道:“唐納德應該會在生日當天和我們動手,我們在那之前,一定要做好準備。”
時桑有些不理解,問道:“為什麼他不從一進門就開始和我們動手呢?偏偏要等到生日那天。”
陸景深沉吟道:“可能那個容器生產心臟的時間和數量都是有限制的。”
杜秋聽得有些發矇,直接問道:“哥,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陸景深耐下心來解釋道:“安德魯之所以能夠控制這些機械人那麼多年,應該是因為這些心臟。”
“她想要讓棉花聽他的話,成為她的女兒,那麼她一定要把心臟製作好,製作心臟,是需要時間的。”
杜秋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習游想到了些什麼,直接說道:“而且,安德魯在我們面前楚了這麼大的丑,他難道就不想一雪前恥嗎?”
因為棉花有隨時醒來的可能,所以他們在房間裏待了整整一天。
可是,直到夜幕降臨,棉花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時桑看着棉花這個樣子,心裏就像是懸着一塊石頭,遲遲落不了地。
杜秋坐到了床邊,問道:“棉花已經睡了一天了,她為什麼還沒有醒,她都已經夢到她和哥哥從天台上掉下來了,她還能夢到什麼?”
陸景深凝視着棉花的臉,語氣凝重地說道:“她還沒有夢到我殺了他哥哥?”
杜秋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陸景深到底說了些什麼。他靜了幾秒,說道:“哥,你剛剛說了什麼?”
“棉花,他會夢到什麼嗎?”
時桑雙手用力地摁住杜秋的肩膀,她聽到了心臟在她體內跳動的聲音,她淡淡地說道:“你哥說,棉花還沒有夢到他殺死周續之。”
“只有她夢到了你哥殺了周續之,她這次的回憶才算結束。”
杜秋的心裏一時間湧上了很多情緒,這些情緒讓他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如果棉花真的夢到了這些,她整個人會不會直接崩潰?
他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陸景深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額頭非常燙。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直接問道:“時桑,棉花這幾次做夢,有體溫上升的現象嗎?”
時桑腦袋有些發懵,她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她的體溫一直是正常的。”
陸景深深吸一口氣,說道:“杜秋,你把體溫針拿出來。”
杜秋急忙從遊戲幣里抽出了一支體溫針,把體溫針遞到了陸景深手上。
陸景深把體溫針接了過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手竟然會有些抖。
他迅速幫棉花測量了體溫,發現她的體溫到了三十九度八。
杜秋把眉頭皺得很緊,問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習游想了想,說出了其中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因為這段記憶對棉花來說太痛苦了,所以她不願意麵對這些,讓自己的體溫升高,達到昏迷的目的。”
杜秋覺得習游的想法有些離譜,他問道:“人的體溫,真的可以隨着自己的意念上升嗎?”
習游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他說道:“我曾經在網上看到一些人體自燃的報道,報道上說……”
時桑直接踹了習游一覺,粗暴地打斷了他。她看到棉花發高燒,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習游還和她說人體自燃的事情!
她現在想聽的是這些嗎?
習游被時桑踹了一腳,委屈地說道:“我只是在給你們提供一種可能性。”
“好了!”陸景深不想聽到他們繼續吵下去,及時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從床上站了起來,他看向杜秋,問道:“杜秋,遊戲幣里那些退燒的葯還能用嗎?”
杜秋摸了摸遊戲幣,臉臉色瞬間變得異常蒼白。
陸景深整個人沉了下去,他冷靜地問道:“是不是不能用了。”
杜秋抿緊了雙唇,輕輕點了點頭。
時桑感覺自己的頭好像是快要爆炸了,她語速飛快地說道:“陸景深,現在退燒藥都用不了,我們該怎麼辦?”
到了這種時候,陸景深的心裏其實已經沒有這麼多的掙扎,他語氣平平地說道:“我去找唐納德,他可能會有辦法。”
時桑有些着急地說道:“一定要去找他嗎?如果他提什麼奇奇怪怪的條件怎麼辦?”
陸景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時桑笑了笑:“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把棉花交給他的。”
時桑頓時百感交集地說道:“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小心。”
陸景深剛打開門,就看到洛特現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
陸景深的聲音如同寒窖般冰冷“有什麼事嗎?”
洛特的聲音毫無波瀾:“晚餐已經做好了,已經可以下樓享用。”
陸景深輕聲詢問道:“唐納德教授已經在樓下了嗎?”
洛特的聲音冰冷冷的:“抱歉,主人現在很忙。”
陸景深明白了,他出聲請求:“棉花現在發著高燒,所以我想請你給我一退燒藥。”
洛特沉默了幾秒,他沒有辦法做這個決定,只能說道:“我先去問一下我的主人。”
洛特離開后,陸景深回了房間。
時桑看到陸景深兩手空空的回來,整個人顯得有些焦躁:“唐納德不肯給嗎?沒關係,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陸景深坐到沙發上:“洛特已經去拿了,不要着急。”
洛特打開手術室的門,看到唐納德穿着一身深綠色的手術服,正坐在手術台前,改造安德魯的腦袋。
唐納德聽到聲音,側過頭,看向洛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段時間不要來煩我,監獄你清理乾淨了嗎?”
洛特語氣平平:“已經清理乾淨了。”
唐納德看到洛特並沒有離開,語氣加重了一些:“還有什麼事嗎?”
洛特直截了當地說道:“陸景深剛剛來找我,他說棉花發燒了,讓我們送一些退燒藥過去。”
唐納德把頭轉了過去,冷淡地說道:“你把葯送過去吧,以後盡量滿足他們的想法,我們還要再相處很長一段時間。”
洛特垂下頭,冷漠地說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準備。”
洛特把退燒藥送了過去,杜秋為她把藥水吊上了。
陸景深摸了摸棉花的頭髮,對他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吃東西吧,這裏有我陪着她。”
時桑搖了搖頭:“你一個人這裏太危險了,如果棉花突然醒來,想要殺你,你打算怎麼辦?”
陸景深無所謂地笑笑:“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吧,我這麼大一活人,還能被棉花打死不成?”
“你們趕緊下去吃吧,吃飽之後,幫我帶一點吃的上來,我們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習游的神色有些複雜:“棉花可不是一場硬仗。”
時桑握緊拳頭,在陸景深肩膀的地方錘了一拳:“一定要小心。”
杜秋、時桑、習遊離開之後,整個房間裏只剩下陸景深和棉花。
陸景深坐在床邊,看着退燒藥水一點一滴地順着管子流到棉花的身體裏。
陸景深清楚的知道,如果棉花的心結不解,就算吊在多的藥水,也不能讓她醒來。
除非,她是自己想起。
陸景深靜靜地凝視她的臉,低聲自言自語:“沒關係的,棉花,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們都尊重你的想法。”
所以,不要再選擇逃避了。
杜秋三人走下了餐廳,看到餐桌上擺放着帶血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湯。
時桑拉開了椅子,坐了下去。
她沒有什麼胃口,只喝了幾口湯。
習游知道時桑的心情不好,但是不想這麼縱容她:“時桑,你多少吃掉牛排,多少補充一點蛋白質。”
“明天如果打起架來,你揮不動鞭子該怎麼辦?”
時桑看着這塊帶血的牛排就倒胃口,但她實在不想拖隊伍的後腿,只能勉強地吃了幾口。
她把一塊牛排咽了下去:“我們把牛排給陸景深拿過去吧,冰箱裏應該還有牛奶。”
他們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的門,聞到了一股很強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是從一個帶血的布袋裏穿出來的。
習游沒想到這一趟還有意外收穫,掀開了不袋。
一個男孩的頭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現在,我們可以證實,這棟房子裏,確實有兩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