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惹是生非
十惹是生非
……
滿載而歸的梁知剛走出衚衕，就看到比利被那幾個大漢從屋子裏拖到外面毆打的可憐樣子。漣漪雖抓了機關槍，卻被兩個身材苗條的女人用刀近距離糾纏着，雖着急卻沒法甩脫她們開火，如果不是她們並沒下狠手，相信她絕堅持不到梁知趕回來。
比利一邊在大漢沉重的拳腳下呻吟，一邊反覆不停的問候這些傢伙的女性親屬，半點服軟的意思都欠奉……而這種嘴硬只能換來變本加厲的凌辱。看到梁知回來，站在旁邊觀戰的壯漢隨即攔過來，皮膚黝黑的彷彿擦了鞋油，油光中透着黑亮。
梁知沒在鎮上見過這個傢伙，眉頭一挑：“你是幹什麼的？”
黑皮大漢比梁知高了一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微笑時露出滿口小白牙：“前面道路不通，請迴避。”說著，伸手出來讓梁知看。一塊堅硬的石頭被他用力捏得粉碎，威脅之意相當明顯，看起來這小子和那兩個女人是新到的打手了？梁知如是琢磨。
“剛剛你闖進那邊的房子么？”梁知突然指着自己的窩棚問道。黑大漢下意識回答：“沒有啊，我一直站在這兒。”
梁知很滿意黑大漢的回答，點頭微笑道：“這麼說來你就不屬於私闖民宅的小偷了，頂多算攔路搶劫的強盜。”大漢一愣時，梁知一直拎在手裏的白朗寧暴力Ⅶ型打了個旋轉，直接頂在他的小腹處，冷聲道：“如果不想自己多出一個肚臍眼，就向後退。”
大漢魯直的腦袋裏沒有被人反威脅的經驗，下意識的就舉起拳頭向梁知腦袋砸來：“老子從來沒後退過……”
“轟……”暴力槍在近距離發射時才能發揮最大威力，頂在目標小腹處的白朗寧只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能量彈發出的濺射就將那大漢肚子整個打爛。無數寸許的能量芒穿透了他的肌肉，炸碎了這小子的內臟，然後豁開他的脊背，再噴出體外。
“既然以前沒後退過，那麼以後也不用後退了。”梁知一如既往的平靜地淡淡道，邊說邊很自然的繞開這小子粗壯的身軀，向同樣發愣的漣漪等人走過去。被他肩膀刮到的黑大漢剛想說什麼，嘴裏就噴出幾百毫升的鮮血，目光獃滯的向前撲倒。
原本還在狂毆比利的大漢們臉色瞬息萬變，手足發軟的在梁知逼近時同步後退，然後在梁知凌厲的注視下僵直在原地。
和漣漪僵持在一起的兩個女人臉色鐵青，第一時間放棄對漣漪的鉗制，一左一右向梁知衝殺過來。她們飛快的調換着衝擊的方位，讓梁知無法用槍械發動攻擊。梁知看她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只是很隨意的將白朗寧瞄準了那黑大漢的腦袋。
兩個女人石像般僵在距離梁知兩米的地方，四隻眼睛裏射出來怨毒的目光幾乎能將梁知融化掉。
“你們把他帶走吧，如果速度夠快，他還有活命的機會。”梁知把玩着手裏的白朗寧，很隨意的提醒着這兩個女人。她們再不遲疑，連滾帶爬的從梁知身邊掠過，小心的抬起黑大漢向救生院衝去。只要到了那裏，這黑大漢就有60%幾率不會死了。
被扔在這裏的大漢們面面相覷，也悶聲不響的倉皇逃竄，轉眼間就消失在衚衕口。
比利一邊忿忿的咒罵著這些只知道欺凌弱小的混帳，一邊抓着梁知的手從地上爬起來。
他那張胖臉都被揍得變形了，牙齒也掉了好幾個，說話漏風的道：“幸好你及時趕回來，否則我肯定被這些混帳打死。”
“你究竟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他們很少這麼不依不饒的啊！”梁知很好奇那些傢伙反常的舉動，一邊將彈夾分給漣漪，一邊這麼問着。比利發了一會呆，才突然反應過來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剛才被你打傷的那小子似乎是個什麼冠軍。”
梁知和比利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同時迸發出刺耳的笑聲：“肯定是一群白痴才會參加的比賽了，不然怎可能那麼蠢？”
笑了一陣，比利又嗆咳起來，這次居然都咳出血來，他臉色慘白：“這些混帳下手太狠了，我不是要死了吧？”
“應該沒那麼嚴重，你先把傷包紮一下，然後儘快離開這裏，剛剛那兩個女人身手不錯。”梁知從背包里翻出一卷紗布，漣漪伸手接過給比利包紮。比利似乎被揍怕了，連連點頭應和着，自覺抗起個大包裹，連連催促梁知等人儘快上路。
梁知原本也沒什麼零碎，拿了漣漪的行李之後就向鎮外走去。在裁縫店取來了沼澤蜥連身鎧，順便購買了一些調味品之後，他們趕在那兩個女人追上來報復前，離開了鎮子。沿着凄涼河道一路向西，按照地圖的指引，向充滿了瘴氣的絕望沼澤挺進。
……
抓着林木枝杈間那手臂粗細的蔓藤悠蕩，在粗壯的樹榦間靈活的跳躍；用殘忍的手段嚇退數量驚人的林猴群；再繞過兇猛卻無趣的史前巨鱷霸佔的絕望沼澤那十幾里的狹長區域后，彷彿瘌痢頭般忽密忽疏的森林陡然消失，一片暗綠色的‘海洋’陡然出現在梁知等人面前。梁知靈活的自林間躍出，落在斷層邊緣，大約三十幾米以下就是‘波濤洶湧’的森林之海。
這個被稱為[狩獵者天堂]的原始森林彷彿遮羞布一般覆蓋在這塊大陸上，其中森林覆蓋面積達到69.2%，遮天蔽日的林木籠罩了包括深淵峽谷、**荒原、天堂之路在內的無數希奇古怪的地形。由大大小小的斷層形成的台階型大陸架將其切割成十幾個部分，每個隔離區域中都有自己的生態平衡。在千山萬壑間縱橫流淌着近百條河流飛瀑，最後匯聚到一起再砸入大海。
在這裏，沒有任何生物處於食物鏈的絕對末端，只要條件允許，最強大的猛獸也會成為最弱小的細菌蟲地獵物。
無數只存在於傳說當中的遠古猛獸，在這綿延了幾千平方公里的巨型森林裏繁衍生息。無論是那些成群結隊、以劫掠為生的蟲獸大軍；還是身高不過五米，卻能舉起十幾倍於自身重量的星猿小家庭；甚至是那些神出鬼沒且糾纏不休的洞穴鬼，在森林中都是隨處可見，動輒就是長途遷徙。遇到它們，即便是號稱[遠古化石]的鋸齒霸王龍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與之抗衡。
在凜冽的寒風中翻起巨浪的樹海深處，在朦朧的霧色之間，一座人工形成幾百米高，且擁有百里直徑的畸形圓柱山丘突出‘海’面。[不夜城]就坐落於這名為[雄性之丘]的平整山頂上，冰冷僵硬的鋼筋水泥形成地高樓大廈林立於城市中，五顏六色且不斷變幻的霓虹燈終日閃耀着，數百道直徑超過十米的探照光束在霧色中搖曳着，就如同巨大章魚靈活而危險的觸手。
“那裏就是我們的目標嗎？”第一次從森林深處走出來的漣漪為不夜城的雄偉震懾，如是喃喃自語着。
“是啊，那裏就是你我夢想的起點和終點，被稱為墜落之都的城市。”梁知瞭望着朦朧霧色中的城市輪廓，淡淡回答着。
也不用商量走那條路線，在原始森林裏根本沒法開闢道路。就算是政府在不夜城四周百里範圍內，規劃出來的主幹道，不定期修整，也會很快被植物爬滿。半年之內會融入森林，成為植物和小動物的樂園，兩年左右就會形成獨特而完成的生態。
所以即便比利手裏有一些簡易地圖，可它們的可信度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下降。真正能起到指引作用的就是那些不會變化太多的地形，比如大約多少公里之後有個河流或者峽谷一類的東西，想在森林裏轉悠不迷路就只能依靠這些固定類標誌。
路線很容易解決，倒是由於上路時急了點，彼此之間沒能相互了解，到了戰鬥時，配合就容易出問題才是麻煩。
在正式進入危險區域前，梁知首先提出自我解剖的介紹方式：“我是拓荒者，擁有近距離的格鬥能力。現在正在玩槍，[暴力白朗寧]會在中距離大約五十米左右時發揮最大威力；加林槍的最佳射程則是一千五百米左右，這個範圍內都能覆蓋到。”
漣漪是個聰明人，不用說的太直接就清楚梁知的意思，等他說完接口道：“我擁有四種不同類型的槍械，無論是遠程狙擊還是定點爆破都可以勝任；在中近距離有千連發的衝鋒槍，只要敵人不是太多，太奮不顧身，應該可以應付任何突發危險。”
到了比利時，這還處於傷殘中的小胖子苦笑起來：“和兩位比，我就差的遠了。雖然我也是拓荒者，可由於眼神有點不好只能選擇近戰行業；偏偏在格鬥技巧上又很欠缺，唯一能拿出手來的就是記憶力還行，有我在大夥就不用擔心迷路走失了。”
“既然這樣，我們的作戰配合就圍繞着比利進行。以保證比利安全為基礎，繞開那些危險區域的同時，盡量節省時間。”梁知如是決定道：“至於具體位置配置就由被保護人比利做主，總之我們一定要儘快趕到城裏去，好在接下懸賞前有時間準備。”
比利當仁不讓的接過指揮權，將衝動勇猛的梁知分配在前面開路，反應迅速的他可以應付任何突如其來的意外；擁有遠程攻擊能力的漣漪落在後面，隨時對梁知進行火力增援；而怕死的比利則在中間，一方面指揮梁知不要走錯路，另一方面也不用擔心背後突然跳出什麼可怕的怪物。當然，這種分配只是暫時的，如果出現危險，逃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怕死鬼比利無疑。
目光遊離着在林子裏掃視后，梁知終於窺到合適的落點，這才一躍而起，靈活的在空中翻騰了十幾圈後向目標落點跳落。
單手抓住那根手臂粗細的橫枝，藉著上下擺盪的力量再次彈身而起，猴子般抓着樹藤樹榦佔據了制高點，警覺的四下掃視着……確認一切正常之後，梁知才捏唇發出‘夜梟’般啼叫。聽到暗號，比利、漣漪先後跳了下來，輾轉來到梁知身邊。
和么谷附近的林子相比，這裏對於梁知、比利來說都要陌生的多，尤其是負責走在前面的梁知，更是將警覺提升到相當的高度，眼睛、耳朵和鼻子都調整到最佳狀態，方圓十幾米範圍內的一切風吹草動都被他探知得一清二楚，沒有半點遺漏。
在綠眼蟈蟈的鳴奏曲聲中，梁知一馬當先的在枝杈間跳躍着向林子深處竄去。沒辦法，原始森林下方根本看不到泥土，到處都是枯枝腐葉以及雜草類植物，它們厚實鬆軟的彷彿廉價的地毯，無數可怕的昆蟲在裏面繁衍生息，比樹枝上危險多了。
當然，樹上也不會安全。幾個人穿梭間，梁知已擰斷了幾條七、八米長的草綠色樹蟒的腦袋，將十幾隻黑白條紋的肉食性松鼠砸飛出去。它們尖叫着撞開茂密的枝葉，向地面墜落。
正因為有梁知的‘辛苦’，緊跟在他後面，連竄掠落點都沒變化的比利兩人才會如此‘安逸’，連一點騷擾都沒受到。如此，比利才能將全部心神放在辯別方向上面，盡量避免徒勞浪費時間。
如此連續奔行十幾里后，幾人找到了林中某處的激流。水流寬不過三米，兩岸都是山岩林立的坡狀結構，因流速迅疾而將落葉類雜物沖刷掉，才沒有被那些垃圾覆蓋。找到這條激流，比利鬆了口氣：“到了這裏就不用緊張了，附近不會有危險。”
比利指的是叢林生物的潛規則，河流兩側都是它們自我約束的地方。哪怕是被飢餓折磨的猛獸，一般也不會在這裏發動攻擊。只有那些喜歡徘徊在附近的獨角棕熊具有攻擊性，不過它們的主要目標只針對於河裏的魚類，其它大多是恐嚇及驅逐。
以梁知為首的三人，先後自林稍跳落到河邊滿是青苔的岩石上。鬼魅般的出現的三人嚇了附近飲水的野獸們一跳，不過它們雖然騷亂卻不驚慌，只是警覺的盯着他們，以防被突然攻擊。找到了這裏，就說明行進路線依然在比利控制當中。
之後，梁知等只要沿着這水流向下遊走就可以了。因此，幾個人都稍稍鬆懈下來，放緩了腳步，不緊不慢的開始長途跋涉。
太陽終於從東方升起，雖然梁知等人所在的森林還被橫斷山脈的陰影給籠罩着，但是天際由星空斑駁的黑向灰蘭色轉變，原本清晰可見的星空、沿軌跡遷徙的隕石流等也逐漸模糊起來。連綿不斷的白色雲層，也隨着陽光而散發出柔和的光澤來。
天色轉亮時，梁知等人正靠坐在河邊某塊巨型岩石的頂端休息，察覺到四周的變化，他們不由得將長時間處身於黑暗中的壓抑吐出來。“等了幾個月才有這麼點光亮，我們人類還真是無法適應沒有陽光的世界呢！”比利如是感慨着，一臉滄桑。
“雖然溫度沒多大變化，可這種不需要眯縫眼睛就能看到很遠地方的感覺真好。”梁知無視比利的深沉，興奮的跳了起來，這是他來到這星球之後的第一個白天，不由得左右觀望着，就如同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對此，比利搖頭、漣漪嗤笑。
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樣子，漣漪忍不住開口打擊道：“等一個半月之後，太陽真正意義上轉到我們這半球時，你再開心也來得及。不過到了那時候，我們又要為即將出現的黑夜而發愁了，幾個月的白天，會讓人的眼睛很久都無法適應夜的黑呢！”
“啊！沒這麼變態吧？”梁知不蹦達了，一想到十幾天沒辦法正常視物，他就全身骨頭都發癢，再沒心情笑了。
“沒辦法，這是自然規律。”漣漪聳着肩膀，幸災樂禍的道。梁知慪火的跳起來，狀似瘋狂般要找東西發泄。
不遠處，一隻體型肥碩的六耳蒼猿剛將腦袋插在水裏痛飲，就被梁知衝過去一腳踹在屁股上。它千斤以上的巨大身軀直接摔在河裏，險些將整個河道都給堵塞住。巨大的水花隨着猴子的掙扎四下迸濺時，它尖叫着從水裏狼狽的爬了出來。
紅了眼的猴子用力敲打着自己強壯的胸膛，異常凄厲的嗥叫起來，聲音打着旋兒在林中回蕩着，原本棲息在遠處的猴群聽到它的咆哮時，騷亂起來。無數‘肉球’拉扯着樹榦向這裏悠蕩過來，雜亂的吱吱聲由遠及近，由少聚多，逐漸形成混亂的音符。比利臉色瞬間鐵青，猛的一聲怪叫，當先逃在最前面。梁知沒有和猴子交戰的興趣，皮笑肉不笑的跟在比利後面。
在紅眼猴子的帶領下，數百隻身高兩米以上的猴子從森林裏竄出來，特種部隊般精妙的配合著，在梁知後面緊追不捨。
“笨蛋梁知，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比利氣急敗壞的向追上來的梁知叫道，咬牙切齒的似乎想將其生啃了。梁知似笑非笑的看着比利滿頭大汗的樣子，裝傻充愣的反問道：“我幹了啥好事么？”邊說邊回頭驚叫道：“快逃，它們追上來了。”
梁知等人的潰退讓猴子們的氣焰更加囂張，它們彷彿吃了興奮劑般怪叫着加快速度，不時還扯下些堅硬的果子向梁知等人沒頭沒腦的砸過來。險些被砸中的比利嗷嗷怪叫着加快了速度，身上的汗更是瀑布般湧出來，讓梁知和漣漪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