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火燒瓊州府

第三節 火燒瓊州府

史班只覺得這幾天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大腦里一片茫然。

被兩個弓手套了枷鎖,被推被踢着,渾渾噩噩地走到了大馬路上。馬路兩邊的行人見了抓了個奇裝異服的短怪人,只遠遠地避開。

倒是好多小孩和女眷,好奇地站在門口看着。史班被押着走了半天,走到城西面一個宅院,進去一個房間,另有幾個捕快弓手聚在那裏賭錢。

這個捕快和那幾個賭錢的說了幾聲,眾人笑成一片。那個牙人和這些捕快都很熟了,這會似乎頗得意,叫嚷着換下桌上一個弓手。

那被換下的弓手把史班推到裏面一個小房間,關了起來。

四人跟到這宅院子外面,懵在路上。

半晌龐寧才說,“我們還有什麼可以當的,趕緊湊個十兩銀子給那牙人送去。”三人也想不出什麼法子,總不能為了十兩銀子去劫牢房。

其實三人不知道,這哪裏是牢房,大明朝關押正式犯人的地方才是牢房,進去就難活着出來了。

另外衙門裏衙役班頭休息的房間也用來關押嫌疑犯,叫做班房,衙門外面捕快衙役私自關押嫌疑犯的地方叫私牢。

由於敲詐勒索的方便,明末班房逐漸成為半正式的監獄,而這私牢,就純粹是用來敲詐勒索的了。

狗腿刀和弩是不能拿出來的,拿出來就要惹禍。筆記本電腦明朝人也不識貨,四人把背包翻了個遍,把瑞士軍刀,手錶,剩餘的三個礦泉水瓶、打火機、塑料雨衣等一大堆東西,分成三份,找了三家當鋪。

那些當鋪夥計不知道那手錶是做什麼的,給退了回來,其餘東西,好說歹說給當了十一兩銀子。

四人救人心切,怕史班在牢裏吃虧,拿着銀子就往牙行那裏跑。那牙人卻不在牙行里,四人等了幾十分鐘,正要去私牢那裏找,半路見那牙人賭錢輸了罵咧咧地回來了。

牙人見四人這麼快就湊到了銀子,把牙行打開,讓四人進去。龐寧把十兩銀子放在桌上,牙人笑嘻嘻收了銀子,走進後堂,半晌出來突然一變臉,拿筆寫道,“我比劃了兩次共二十兩,還有十兩呢”龐寧傻眼了,不知道說什麼。

呂策看了那幾個字,知道這牙人又要訛詐,想想身上卻哪裏還有什麼東西換銀子?

當即就怒了,吼道,“這是逼我們去搶去偷,今天我就搶你了!”一把抓住那牙人衣服領子。

那牙人嚇得哇哇大叫,呂策正要揍他,後堂衝出來四個無賴,拿着棍棒就往呂策身上招呼。

董學普趕緊上去踢那些無賴,還沒踢到,就被旁邊三根棒子打在了地上。

呂策也是被逼急了,見董學普吃虧,從那背包里刷地拔出狗腿刀來,往那幾個無賴身上砍去。

一刀下去,把一個無賴連棍子帶胳臂砍成了兩截,濺了一身的血,那幾個無賴嚇得退了幾步。

秦明韜見呂策見了血,知道今天沒完了。一不做,二不休,也抽出狗腿刀,一刀要了那牙人性命。

幾個無賴見這邊刀兵鋒利,知道不是對手,趁着空隙就從後院跑了出去。

呂策追上去,拿着刀又不敢追出門,給三個無賴跑掉了。

四個穿越穿越前都是老實孩子,規矩員工,連灰色收入都沒見過,做過最心驚膽戰地事情也就是到軍港偷拍最新軍艦,好跟圈子裏其他人吹牛。

什麼時候見過要人性命的事情?龐寧站在後面,兩腿一軟噗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說,“完了……出人命了。”秦明韜瞪了他一眼,從那牙人後堂摸出剛才那十兩銀子,那牙人藏在柜子裏的七八兩銀子和一大堆衣服,扔給龐寧,喝道,“別給我裝孫子,就你身上沒血,快去牢房那裏交十五銀子,把史班要出來!到這裏來,我們三個把血跡洗了一起跑路”

龐寧眼睜睜地看那一袋銀子從地上滾過來,哭着嗓子喊,“那幾個無賴跑那牢房去怎麼辦呀?”秦明韜大罵道,“你還想怎地?快去!他們從後面那街出去的,那邊不好走!你趕在他們前面到!”龐寧咬了咬牙,一抓了銀子一個激靈跳起來,撒腿往門外面跑去,秦明韜把頭伸出去看看左右沒人,趕緊把牙行的門給關了。

關了門,呂策想着龐寧那沒膽樣子,皺着眉頭。董學普拍了拍呂策肩膀,說,“龐寧我知道的,不會自己跑掉的。”呂策尷尬笑了笑,秦明韜從後院搬來兩桶水,說,“快洗洗,換衣服準備跑路。”又抬着兩具屍體扔進後院井裏。

三人洗乾淨血跡,剛換上衣服,就聽到啪啪的拍門聲,龐寧在外面叫着,“狗-日的快給我開門!這麼兇險的事情讓我干!”秦明韜一拉開門,龐寧和史班就沖了進來,一邊往後門跑一變嚷嚷着,“快跑,追過來了!從後門跑!”秦明韜把門一卡,三人拿着武器追着龐寧就往後門跑去。

前腳出去,沒半分鐘那幾個捕快就把門撞開了,見牙行里一地的血,知道那牙人沒命了。

幾個捕快平時托那牙人賺了不少銀子,喝酒賭錢也算有些交情,這下也火了起來,罵咧咧地往後門追去。

後門外面是一條偏僻巷子,中間一條排水溝,只有往南面城牆一條小路。

天色這會已經有些黑了,五人撒腿往南城牆跑過去,跑了十幾分鐘,七拐八拐跑到了城牆下面一條小路,遙遙看見城門倒是沒關,不過站了一大排捕快,盤查出入人員,龐寧喊,“MD,出不去了!我CAO你,拼了!”。

呂策往兩邊的宅院一看,拉住龐寧說,“走,進去躲一下!”翻進了一戶人家後院,四人趕緊跟着翻了過去。

五人翻了進來現這宅院頗小,有些破敗,幾平方米的後院子還種着一圃青菜,屋子後門沒鎖,呂策一腳踢開,見一個五十來歲老嫗正給小孫子扇扇子。

那小孫子七、八歲。睡得真香,呂策怕那老嫗叫喚,一把把那小孩抓在手上,用刀比劃着。

那老嫗突見小孫子落入強人之手,嚇得就這麼從竹椅子上滑了下來,直愣愣地看着呂策的刀子。

呂策看二樓有個閣樓,讓四人都爬了上去,對那老嫗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架着那嚇醒的小孩也爬了上去。

眾人爬上去了,把梯子扔下來讓老嫗收起來。呂策還不放心,又扔了一兩碎銀子下來,跟那老嫗反覆做了不要聲張的動作。

沒過多久,外面果然響起各種嘈雜聲音,當真是雞飛狗叫。又過了一會,就聽到有人在前門敲門,力氣大的怕把門也要砸下來了。

那老嫗顫顫悠悠把門打開,一個大漢拿着水火棍閃了進來,手上還抓着兩隻放了血的公雞。

那衙役左右看了看,沒見着人,喝問了幾句。那老嫗哪裏經得住,一把又攤在了地上。

那大漢弓手把手上的公雞用一支手抓着,騰出另外一隻手就開始翻箱倒櫃,老嫗這才明白過來,趕緊把呂策剛才扔下來的銀子拿了一半出來。

拿出來前在口袋裏摸了半天,倒像是把口袋也翻遍了。那弓手見有五錢銀子,臉上兇惡也退去了,又交待了幾句,便出了門,和外面同僚吆喝了幾句,似乎報告得了五錢銀子。

五人在閣樓上透過木板縫隙看了這一幕,當真是對這明朝的官吏佩服得緊,連抓個犯人的事情,也可以擠出這麼多油水出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喧囂聲逐漸沒了,五人從閣樓上跳了下來。那老嫗見孫子沒事,抱着孫子老淚縱橫。

五人從後院摸出來,面面相覷,龐寧說,“這怎麼逃出城?”秦明韜臉一沉,指了右邊一片茅草屋頂的房子說,“燒,燒起來他們要救火,就顧不得我們了!”

董學普聽了這話一愣,大聲說,“這燒的可都是老百姓的屋子,關他們什麼事情!?”秦明韜冷冷地答,“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七點多應該還沒睡覺,不會出人命的。”說完不等董學普分辯,回那老嫗家搶了個火摺子出來,點着了幾片棉布,往各個屋頂上扔,一下就把那一片茅草屋頂點了起來。

這一片茅草屋頂的屋子有十幾間連在一起,都是些城市裏最窮苦的百姓,房子毫無佈局。

秦明韜這一燒,頓時把一片屋頂全點着了,火仗風勢,轉眼就吹到了旁邊木頭屋子,整個城南燒着了一片,往南一直燒到了城牆下面,往東西燒到了幾百米外面的隔火帶。

大人小孩哭喊着從屋子裏跑出來,去井裏提水滅火。城門外面也有一個大井,有幾個門卒把長矛扔了去井上挑水。

場面愈混亂,五人趁亂摸到了城門下面,秦明韜見只有兩個門卒還拿槍站着,大喊一聲,“跑!”像見了兔子的狼崽一樣往城門那邊衝過去。

門口只有兩個門卒,被混亂的救火人員吸引了視線,一下子沒注意,給五人沖了過去。

轉身去看,五人已經跑出弔橋了。那門卒猜到是那五個殺人犯,哪裏敢單獨追這些亡命之徒,慢吞吞跟了幾步,哇哇大聲叫喚着。

捕快都在組織滅火,也沒聽到門卒叫喚。五人聽見後面叫得厲害,只埋頭往城外面一片林子裏跑。

忙忙如喪家之狗,急急如漏網之魚,一路跑到南面十里的林子裏,又往西面跑了兩里,才停了下來。

找到個小溪,五人氣喘吁吁地喝了口水,稍事休息。呂策把刀上血跡洗掉,默不作聲。

董學普嘆了口氣,說,“瓊州府是不能呆了。”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龐寧憋不過,說,“現在怎麼辦?到偏遠鄉下僱人煉起鐵來,造玻璃!”董學普潑他冷水,說,“我現在總算知道大明朝怎麼會亡了……這麼黑的世道!我們無根無據的,我估計就算搞個什麼事業出來,也是為他人做嫁衣!”史班說,“我們偷偷在山裏煉鐵,怎麼樣?”董學普說,“去山裏也可以,提防着點黎人,我們弄點水車灌溉出田來僱人種,做個逍遙莊園主!”秦明韜點了點頭,說,“行啊,我同意!”

五人這一天九死一生,當真是怕了那些官吏,竟都願意躲進山裡去。

便說定下來,往西邊石碌那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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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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