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似懂非懂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似懂非懂

雷雲退散,冥皇殿釋放着諸多寶光扭曲變化,在眾星百家以及遠天內的諸多存在眼前,衍化成一副微風凜凜的鎧甲。這鎧甲吞吐着幽邃的光芒,初初現世,就引得四周的能量炸裂爆燃,似乎並不該存在於此間,隨着寶光消逝,鎧甲內的人影也呈現了出來,夜無殤的眼眸微微閉合,他的心神沉浸就在這副“幽冥戰鎧”當中。

從冥皇的口中得知,冥皇殿本可以擁有十種威能,但現在只剩下三種,現在他仙帝的境界,只能激活出冥皇殿的一種威能——器化,就是使其變成“幽冥戰鎧”,可以全方位抗住真神一擊。

雖然夜無殤自己難逃一劫,但是他絕對不會幹坐等死。畢竟不爭取一下,怎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你就是夜無殤?”

夜無殤倏然睜開雙眼,眸中掩藏不住的一縷真理光芒使出言發問的須言上尊,心生震撼:禁忌的種子,一旦汲取足夠的養分,那麼盛開的果實是惡,還是善呢?

夜無殤沒有言語,靜靜打量着前方穿着破破爛爛,衣服上還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跟乞丐似的人影,哪怕他瞧不出來對方的實力,但是他也心理明白,此時周圍的人大都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問你話的,是菩提星的須言上尊,在他旁邊的是百花星的牡丹仙子,再旁邊的是號稱無所不知的樞密星,接着那個滿臉橫肉妖氣衝天的是祖妖星,至於那個為天魔星代言的,方才聽他們說是叫做啖妖天魔。”

冥皇的聲音傳來,通過他簡單的介紹,夜無殤對這些來自於遠天還有混亂星域的大能有了初步的印象。

須言緩緩開口,微微笑道:“夜無殤,跟我走可好,紫陽已經發話,他不插手你我之間的事情。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對你沒有惡意。”

“然後呢?”夜無殤看了稍遠處的紫陽、千月等等眾星百家體制中的人,繼而道:“我若是待在此地,我不一定死,我現在得到了八代意志的認可,這是我的主場我的優勢,我若跟你們走了,這片土地豈不是任由你們魚肉,我也不一定能活。”

須言捋須一笑:“一年之內,此地不會再起是非,至於一年之後,尊位之爭開啟,你可以重回此地,這是大勢,誰也左右不了,你應該明白。”

夜無殤神情變幻,沉吟兩秒后,道:“好,我跟你走!”

“且慢!”

紫陽陰沉着臉走來,千月、啟蒙、夜洛以及帶來的諸多長老將來自遠天以及混亂星域的身影悉數包圍。

啖妖天魔現在還屬於眾星百家的體制中,因為太靠近祖妖星的緣故,此時也在包圍圈當中,不禁有點緊張:“紫陽這是何意?”

“紫陽也會言而無信嗎?”牡丹仙子眼眸流轉異彩,柔聲問道。

“須言上尊,還請告訴我,你要帶他去哪裏、做什麼、何時將其送回我紫陽氏。”沉默了良久,紫陽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牡丹仙子和須言上尊聞言心裏同時都鬆了一口氣,可還不等他們回答,不和諧的聲音被搶先說出口。

“我回紫陽氏還能做什麼?”

說出此話的不是夜無殤又能是誰?

紫陽長閉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旋即說出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你的母親很想見你,你剛剛不也說了抽空看望你的母親嗎?”

現在元陽星中已經出現了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再想要在此地達到什麼目的絕非易事,認清了這一點的紫陽,也只能接受自己做了一番無用功的現實。

紫陽在得到須言上尊回復后,揮揮手,帶領着眾星百家的人原路返回,跟着走的還有啟沐雷、伍敏和已經更名為千月寒楓的肖明月。與此同時,胡維明似乎得到了某種指示,也朝着上元門的方向離開。

元陽星妖族,在祖妖星的一聲號令下,隨其撤離,與妖族一同走的還有藍瀚森林中的水系白虎,虎騰,看樣子找到了新的出路,他臨走之前和旁邊的赤血銀貓深深都朝夜無殤深深的看去。不用多言語,它們的眼神的意思就是告訴夜無殤要善待小金。因為靈魂契約的存在,它們都不願意主動暴露小金的存在。

“四代一番算計,終究成空矣,尊位之爭不開啟,終究還是混亂不起來。”樞密星顯然大失所望,他無所不知,他知曉着神界之下最廣泛的不可言說的秘辛,他降臨此地就是想渾水摸魚,如今水渾不起來,他不得已的撤走在八代身軀上的佈置,不然一旦一年後八代徹底蘇醒,這些人都難逃清算,畢竟有些棋子只能動用一次。

“你又知道了?”須言滿是笑容地說道。

“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我老樞密不說,我是買賣消息的星辰,你不付出聖元晶的代價,休想從我嘴中套出什麼話來”樞密星一邊說,一邊雙手交叉抱胸,意念傳至某處角落。

不一會,在夜無殤若有所思的眼神中,樞密星帶着第一客棧的人,其中有一個小二他還打過照面,然後還捎帶着浮雲宗宗主雲從天、上元門雲千里、最後是天翎國的國君穆元邱及其家眷(穆桑和馨兒姑娘也在其內),離開了此地。

“這樞密星必然是知曉了某些秘辛,不然怎麼會退的如此徹底。”

一念及此,餘下的勢力也都不甘地放棄了在八代身上的佈局。

風,輕輕地拂過。

光,默默地劃過。

人,靜靜地站着。

夜無殤在心中細細思量什麼,同時他的周圍現在只剩下牡丹仙子、須言上尊、淵溻以及啖妖天魔。

“祖妖星都走了,你這天魔怎麼還不追過去聞他的妖氣?”牡丹仙子美眸盯着啖妖打趣道。

啖妖天魔掃了一眼夜無殤,又像是有氣似看着須言,最後不羈地,嘴裏叼着一根草,斜躺在地說:“我在等須言告訴我他口中說的明主是誰?”

須言笑笑,不予理會,側首看向夜無殤,語氣平緩:“你不發一言,是在思考什麼呢,不妨讓老夫猜一猜,你在擔心那株業火紅蓮,但更多的是,你想不通,為什麼你預料中的必死之局,除了四代逃走,並沒有流太多的血。”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緣故,我不過是沾了你的光而已。”

須言略有失望的搖搖頭。

淵溻再也忍不住,厲聲出言:“師尊,你的心思究竟是怎樣,我們直接毀了他的那柄劍不就好了!”

須言再度失望地搖頭:“你再次推衍一下,看看此子是不是已經與菩提星和百花星有了斬不斷的瓜葛。”

淵溻聞言,手中握着一顆小石頭,手中的無量光衍化出九宮八卦的圖像,最終,圖案退散。也不知道是手顫抖,還是石頭顫動,像是嗡嗡作響似地,連帶着淵溻地身子也嗡嗡顫抖。

“怎麼會這樣子!”

淵溻難以置信,一雙慧眼猶如蒙上了污濁的紗布。

“我先前地推算不是這樣子的,這才過了多久,他竟然……”

淵溻背後的佛影像是被要被黑暗侵蝕,像是好幾條黑暗的小蛇爬上去了的樣子。

須言見狀連忙向他打出幾道樸實無華的雲光,在牡丹仙子擔憂的神情,還有啖妖天魔好奇的目光,以及夜無殤有點不知所措的注視下,淵溻才緩住了“黑化”。

“他這是怎麼了,和我有關係嗎?”

夜無殤神情複雜,不禁問出口。

……

鬼隱之地,紅色殿堂外,鬼君的身影悠然出現在正在緩緩推開的門口前,隨之眯縫成一條線的眼睛對上了一雙如蓮花般盛開的純凈眸子。

“鬼君爺爺……”

紅蓮悻悻一笑,像是做錯事了的孩子,被發現后就想把門關上,但又轉念一想,她好像也沒做錯什麼,當即站直了身子,意欲出門而去。

“現在外面不太平,你要出去就要做好回不來的準備。”

鬼君輕飄飄的扔出來這麼一句話,引得紅蓮十分驚愕:“鬼君爺爺你不阻止我出去?”

鬼君長嘆一聲,頗為無奈道:“女大不中留,攔住你一時,攔不住你一世。更何況,你是時候該離開此間了。”

紅蓮暫時沒有聽懂鬼君的話,但是有一點她明白了,那就是,她現在似乎自由了,一種她能感覺到的絕對的自由。尊敬地向鬼君告了一聲別後,她決定再次離開了鬼隱之地。

上一次離開鬼隱之地,是偷偷跑出去的,這次她徵得了鬼君的允許,不知為什麼的紅蓮有一種,再也回不到鬼隱之地的感覺,在許願河畔上,她忍不住回頭看向了那極北的方向,在那個方向,有一座屬於她的宮殿。

望着紅裙少女的影子逐漸淡化,鬼君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

“沒想到四代造成的影響如此深遠,本應該是還有一年時間的,如今讓他將風雲撥弄了一下,除了尊位之爭不改,所有的事情都彷彿提前了。”

“掌運看到的九五之數,也應該與他有點關係,畢竟他所領悟的至理暗合陰陽,本身又沾染几絲神性,說不得他自身也知曉着什麼。”

“現在只需等一年後百花星的百花仙子,實現助我成神的諾言了。”

“不過,似乎忽略了什麼,八代現在不會已經蘇醒了吧,四代造出的動靜,就算沒有徹底蘇醒,那天地間也應該有一些意志傳出,可是從頭到尾,八代都沒有什麼反應……真是的,老夫還真以為是都給須言的面子呢,看樣子他們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退走。”

“看來紅蓮小娃娃想要離開元陽星,並沒想像中的容易了,畢竟她的存在特殊,八代未必願意輕易放走。”

在鬼君思慮的時候,紅蓮此時早已走出了鬼隱之地的疆域,她此時停駐在某處小山丘上,紅色長裙隨風微擺,露出了一雙皎潔如玉般的腳踝,若是細細看去的話,可以看見那裸露的玉足之下,有着一朵朵的微小的紅色蓮花不斷綻放盛開,她就如她的名字,於濁世中綻放,不沾一絲污染。

在她的目光所注視的方向,天空格外的貴氣,金燦燦的若有一絲紫氣,一絲空韻,一絲絕世的猩紅之美,尤其是那一絲猩紅,她很想接近。但很快她搖搖頭,眼睛又轉移到了那絲讓她很是熟悉得紫氣上,然後紅潤的小嘴微微輕啟,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夜無殤,我們之間的問題,一定要有個解決,我再也不想混淆你和阿木的區別的了。”

一片紅色的花瓣自指尖飄落,又在半空中緩緩燃燒成閃耀點點紅光的粉末。

……

“考慮的怎麼樣,無殤小友,你是否願意跟我走一趟菩提星?”須言上尊在和夜無殤一番交流后,鄭重地向夜無殤拋出了橄欖枝,這種招攬,不是有你上我下的跟從,菩提星的傳統中並沒有這些尊卑之分。

夜無殤沉吟了兩秒鐘,最後微微搖頭:“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依你所說,我要先化解掉我的戾氣、不平之意以及種種惡念,然後我才能完美駕馭禁忌的力量。我斗膽問您一句,你的惡念完全化解掉了嗎,若是化解掉了,那你為何還處在封神的境界。”

剛化解掉心魔的淵溻,聽到夜無殤問話,,沒得須言出言又搶先道:“這是自然,師尊可是遠天境內掌握菩提法最深的人,這樣備受尊崇的存在豈會有惡念!至於境界,那是因為……”

“淵溻,你的心障猶存,繼續守神歸一。”

“呃…是,師尊!”

須言制止了徒弟的妄言后,也是頗感無奈地答道:“善與惡並非是持續守恆的,它遵循着時間的真理,過去的我還有現在的的確心中沒有惡念,但不代表未來的我沒有惡念。”

“過去惡、現在惡、未來惡,但凡是人,必然會有其中一惡滋生,我不成為真神,就是因為我的心過於純潔無垢,見諸惡卻不知惡為何物,我尚有未來惡不曾化解。”

“你不理解?打個比方,有的人天生慈悲,他生來就是很善良,幼時便不忍傷人,長大后更是廣做善事,端得正義之舉,行的仁義之師,世人皆是對其歌頌讚揚。卻在晚年後惡名昭著,殺戮成性。我們不能否認他是個好人,但他哪怕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好事,只做了一個惡事,那麼他就可以定義為惡人。”

夜無殤像是聽懂了,但又沒完全聽懂:“他既然天生慈悲,那麼何來晚年殺戮成性一說?”

“慈悲是先天的,惡卻是屬於後天。通俗的理解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是淵溻再度接過話,他站起來,然後對須言恭敬道:“師尊,弟子心有所感,斗膽望師尊一聽。”

須言頷首示意,淵溻開始繼續陳述他的想法。

“師尊所言的時間真理,我想它不應該是叫做時間真理,是師尊引導我們理解,故而言道時間真理,畢竟師尊並未掌握關於時間的理。”

“過去惡、現在惡、未來惡的說法,弟子不敢苟同,以我之見,他們三者完全可以歸結成一惡,名曰未來。”

“人一降生就充滿了未來,沒有人會說一個初生胎兒有着怎樣的過去,都會說這個孩子以後如何如何。所以,過去和現在,其實都是未來一部分。時間真理,玄妙高深,將其一分為三,有些簡單了,我更認為,時間真理囊括世間一切,我作為世間渺小的一部分,對於時間真理而言,我或許只是一個點,我走過的未來只是一條線。點亦有億億萬萬個點,線也有億億萬萬條線。”

“談及性相近,習相遠。凡夫俗子中很少有人會一直記念某個人行過的好事,卻可能會一直記住那個某人所做的壞事。此為性相近,同為無垢純潔的先天之體,對惡都敏感在意,卻不得不在濁性蝕身的熏陶下後天成長。”

牡丹仙子眸中異彩連連,很是驚詫須言徒弟的見解。

一直不走,打算賴上須言上尊的啖妖天魔,抓耳撓腮,懵懵然,他很想問淵溻講的是什麼,但又怕只有它沒聽懂,那就丟臉了。

夜無殤也是覺得天旋地轉,頭腦發脹。對淵溻的話他像是聽懂了,但又沒完全聽懂。

“甚好,甚好。”須言感到很是欣慰,開懷笑道:“你能明悟到這些,足以證明你的資質非凡,哪怕是魔念纏身,你也依然能固守正道,能做你的師尊,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情。”

“師尊!”淵溻神色微動,努努嘴,旋即又正色道:“弟子還未說完。”

須言微微伸手示意:“為師知道你明白,不過我們得先回到菩提星了,到時候你與這位無殤小友互相交流印證也不遲。”

夜無殤當即苦笑:“須言上尊,我是說跟你走,但我沒說現在就跟你走,你總得給我一點時間不是嗎?”

“走可以,帶上我!”

又在此時,有灼熱的光華由遠及近,在啖妖天魔怪異的垂涎似地眼神中,眨眼間飄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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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殤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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