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逆子
“父母的養育之恩我沒齒難忘，我以後會去紫陽氏看望您和我母親的。”
千月寒楓來至夜無殤跟前，雙手直接將半跪的後者拽起來：“紫陽無殤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想回歸氏族了嗎！”
面對千月寒楓的逼問，夜無殤的眼睛流淌出一絲真理的光，微笑道：“雖然實現諾言的方式出乎我們所有人的預料，但是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莫管我。”
語畢，夜無殤仙帝的氣勢綻放，將千月寒楓震退。
紫陽神情變得陰冷，面對修羅星的攔截、七代烈陽星的暗算、四代鏡陽星的強橫，他的一念一想都很從容淡定，他的心從未真正的起過殺意，但此時他背後的三條至理化作吞肉嗜血的紫鱗天龍，猙獰咆哮，冷冽的殺機使元陽星的地表溫度都降低到了極致。
“紫陽，虎毒不食子呀！”
夜洛橫在紫陽氏父子中間，向紫陽勸說，後者身後紫鱗天龍只是微微一吼，就把這個夜家的大長老喝退至一旁。
紫陽此時才展現出他作為眾星百家中最強者的威壓，他好像一直都在留手，哪怕是鏡陽星都沒能逼出他的底牌。
“我就知道，你不再是我的兒子，你又何故委屈你萬年前的驕傲呢，末代元陽。”
“你看，你是末代元陽，我是末代紫陽，”
“這是一個跨越時代的相遇，我們要珍惜現在交流的機會！”
任由夜無殤沉默不言，任由夜無殤巍然不動，任由夜無殤神情尊敬，紫陽權當作是敵人的戲弄，他的心不允許摻雜私情，從他抹去名字的那一刻，他只是紫陽，他的心只能裝下氏族。
在六百年前的聖子爭奪戰上，他明明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族人卻告訴他自己早已被氏族內定，遠天的名額另有其主。
他清楚着記得他和紫陽星的第一次交流，那時候的他憤懣、仇視、甚至要反叛氏族，但是最後他被說服了。
“遠天的環境是好，但是需要你自己去搶，稍有不測就會喪失性命，你是紫陽氏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我不希望你在遠天遭遇危險，如果你答應成為世子，我會傾盡我所有，把你當作末代紫陽栽培。”
“末代紫陽？離尊位之爭還有六百多年，你此時內定我為末代紫陽，那其他的封神境長老恐怕難以信服。”
“你要知道末代兩個字意味着紫陽氏和我的契約即將結束，我的修鍊之路也有可能要到了末途，我不能走元陽星的老路，他讓一個痴迷研究禁忌之力、靠嗑藥達到封神境的書獃子擔任末代元陽，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還未出生的不可測的人身上，我說了你是紫陽氏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我會助你成為封神極境，幫你至少領悟三條至理，到時候在永恆星域解除，你我帶領眾星百家從尊位之爭中殺出一條生路，這樣我和紫陽氏才會免遭前八位尊者的悲劇。”
“封神極境？三條至理？”
“心動了？”
“若能如此，這末代紫陽四個字，我扛了又何妨！”
龍吟！
三條紫鱗天龍宛若掙開了束縛在虛空中馳騁，鱗片吞吐紫色的火焰，攜帶着吞天氣勢還有力不可擋的至理之光，紛紛朝夜無殤張開巨口。
“紫陽居然將至理領悟到化形的地步，那可是真理才能達到的玄妙之法。這個夜無殤要怎麼才能得救？真希望老祖的預言出錯了。”夜洛滿是愁容。
諍！
至理所化的紫鱗天龍在離夜無殤三尺之處，三張大口咬在空氣上，停滯，不能再前一步。
“父親。”
夜無殤起身，右手持劍，他的頭頂上方有一座座殿堂正在緩緩交拼合，只需要一個契機，冥族的神器就在元陽星上重現輝煌。
“元陽星、冥皇殿、禁忌之力，種種跡象現前，我很難相信我會有你這般出色的孩子，哪怕我最重視的長子，在你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所以您會殺我嗎？”
“交出禁忌之力，還有那株業火紅蓮，你尚有生路。”
“看來，我最大的劫數就是你，無論如何都躲不過。”禁忌之力已經被煉成了他的本命武器，紅蓮更是不可能交給氏族。
夜無殤不再猶豫，手中之劍指天，七色的光芒連帶着冥皇殿的神韻，都被打入尚未融合為一體的冥皇殿之中。
紫陽發號施令：“攔下他！”
夜無殤將手中劍九十度轉動，以自身為圓心，方圓七里的領域充填着不可測不可量的一縷縷的真理光芒，尋常人等靠近不得！
紫陽不在這尋常的範疇內，領悟了三條至理的他無論是在質量還是數量上，都能做到與那一縷縷的真理之光抗衡；夜無殤的依仗實在是對前者難有牽製作用，畢竟仙帝怎麼可能敵得過封神極境。
“只要我不動用至理，你的真理之光便對我無可奈何，我很是好奇，你到底把禁忌之力研究出了什麼名堂，竟然能在仙帝的境界錘鍊出了小成的後天神體。”紫陽散去了所領悟的三條至理，慢慢來到了夜無殤三尺之處，繼而凝視道：“你若是封聖，手持冥族神器我倒是頗為畏懼，現在，給我破！”
夜無殤手中之劍不斷轉動，同時身形躲避，他需要把冥皇殿的神韻以及七顆珠子合一的輪迴念珠的力量，傳輸給上方的七座冥殿。
“看來這把劍不能離開位置，那我就毀了這把劍！”
夜無殤心中一驚，忽然意識到某種情況會發生：“先不要！”
先前有一尊叫溟洋的魔使，他曾經就把力量侵入到了明暗珠上遭到了禁忌之力的反噬，現在明暗珠合成了輪迴念珠且被融入無殤劍的劍身，很難保不會有同樣的情況發生。
果不其然，紫陽在打出一記勢大力沉的巨掌，擊碎了夜無殤三尺之內的護盾后，旋即變掌為爪，同時也是一柄劍的模樣從爪中召出，然後被自然握住，接着猛然一劍刺出，一股白色的光芒從無殤劍劍身上被動釋放出來了，
那股光芒，牽動了夜無殤神體中的真理光芒，人與劍彷彿合一，來自禁忌的反噬力量幾何式暴增，紫陽一個猝不及防，退至數里開外，嘴角里微微溢出了一點血色。
與此同時，天上激射出耀眼的各種顏色的寶光，光照拂雲彩，雲彩降下甘霖，甘霖滋養生靈，元陽星上的一切事物都得到了明顯的增幅。
“以冥族之名，洗刷往世罪孽！”
“以鬼族之名，接引芸芸眾生！”
“以魂族之名，祝卿來生得度！”
神器冥皇殿舊土重現了！
在冥皇殿前站着一尊骷髏，它的眼睛閃着綠油油的光，邪魅且妖異，它咧嘴笑着，像是嘲諷着冥皇殿之下的諸多存在。
適時，一道冥皇的聲音從劍靈空間中傳出，對夜無殤說：“它是我死前的妒念和不甘所化，讓我來擺平，你速速趕至中央大殿，把劍放在蓮台上，滴血煉化冥皇殿。”
旋即，劍中衝出一道靈光，與那尊黑袍裹身的骷髏交起手。夜無殤也是頷首，直奔上空。
紫陽見狀眉如陰霾橫亘，但也緊隨其後。
夜洛心中嘀咕：“冥皇殿解體數百年，重現光明，這是夜無殤所致嗎……”
千月拍了下夜洛的肩膀：“夜大長老，在想什麼呢，冥皇殿一但融進了禁忌之力，那我等可就徹底沒有機會了，還不趕緊攔下他！”
說罷，千月也沖至上空中的冥皇殿。
這座冥族的神器，元陽星的眾生都能看見，它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的，浮現在了眾生眼前，霞雲氤氳，美輪美奐，寶華灑滿虛空，天地靈氣因此復蘇，樹木因此更為粗獷，修士因此境界更為精進，還有種種不可數盡的神奇現象現前。不知所云的，北玄之地里未曾踏入成仙境的普通存在，紛紛頂禮膜拜那天上的冥皇殿。
在元陽星一片莊嚴祥和之中，又有幾尊特殊的存在降臨。
百花星的牡丹仙子穿着一襲紅裙於虛空輕點，足下有諸多至理所化的花瓣流轉，她像是輕快的靈鳥柔然的落下，背後的百花國度頓時籠罩住了冥皇殿之下的所有地帶，各種鮮花盛放，生機盎然，奼紫嫣紅，欲迷人眼；菩提星的須言上尊同牡丹仙子一同到來，他的打扮則是簡單樸素到了極致，作遠天備為尊崇的幾位存在之一，他竟然穿的是打了好幾種材質的補丁的素衣，沒有特意的彰顯，但他那包羅萬象洞察天機的慧眼，足以說明了他的一切。
“宮主！”
“師尊！”
百花宮的封聖和淵溻齊聲拜見。
“師尊可還領了其他人？”淵溻疑惑道。
須言上尊知曉弟子是心中推算到了什麼，否認道：“我和牡丹仙子的地位特殊，我兩一同出動，其他的星辰自然不淡定了。畢竟八代遺址是第一個要清算的地方，沒有人會對此地疏忽大意。”
在須言上尊說完，混亂星域的樞密星、祖妖星悄然落地，它們是混亂星域中為數不多可以和四代抗衡的存在。
祖妖星的人身十分高大威猛，一張口就能使人感受到濃烈的蠻荒氣息：“天魔星的啖妖追過來了，你們誰能把他解決掉，煩死了！”
呼！
一股衝天的魔氣將百花國度中的一大片花朵衝散了，這引得牡丹仙略微不喜，不過沒有表現在臉上。
啖妖天魔：“祖妖大人，就讓我聞聞你身上的妖氣怎麼了，我又不吃了你，何必躲我躲到八代遺址這裏。”
須言上尊忍不住插嘴，和藹地笑道：“天魔星的運氣不錯，能找到你這樣的天魔代言，看來這一屆的尊位之爭中，依然有天魔星的一席之地。”
啖妖天魔定睛看去，面色疑惑：“我好像從哪裏見到你，你是誰？”
“遠天的人都尊稱我為須言上尊，你若不嫌棄，可以喚我一聲師尊。”
稍遠處的啟蒙、夜洛、胡維明等非出身於遠天的人不明白內情。
牡丹仙子聞言卻是一愣，不敢相信地狠狠捏了自己一下臉蛋。
荼玟邇聞言再也不能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吃驚地打量啖妖天魔。
淵溻的手握着一顆石頭，本來是想要讓須言上尊看看它的滿身碎痕，現在卻緊緊攥着，不知道放在何處。
“師尊，你不是曾說過我是你的關門弟子嗎，怎麼現在……”
須言上尊哈哈大笑，接過弟子的石頭道：“看把你嚇的，為師有心，這位啖妖天魔未必有意。”
“的確沒有意思，我看你雖然眼熟，但我討厭你身上的味道。”
須言上尊神情一肅：“啖妖天魔，我為你指引一位明主如何，跟隨他，我保准你有聞不夠的妖氣，甚至向祖妖星這樣純粹的妖氣，你都會聞膩了，那位明主還會給你變着花樣給你調劑。”
啖妖天魔眼睛一亮：“真的，那你口中的明主在哪裏？”
須言上尊伸手指天：“在那座冥皇殿中！”
砰！
神器冥皇殿中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紫色和白色的流光感朝地面激射而出！
噗噔！
千月和紫陽齊刷刷地墜落在地，待激起的漫天灰塵消散后，眾人看見臉色難看的白、紫二人。
紫陽難得流露出一絲不甘，嘴角也尚未掩去血跡：“禁忌的力量被這個逆子完全掌握並且運用，難道天真的要亡我紫陽氏嗎！”
“你口中說著逆子，那證明他還是你紫陽的孩子，但你卻又說天要亡你紫陽氏，證明你心中並不視他為紫陽氏的人。紫陽，當你見到他時，你無常變幻的心就已經有常了。”
“須言上尊！”紫陽起身，紫色的火焰焚滅了身上的灰塵：“聽你徒弟說，你要見他，我不管了，你若能拿下他，他任憑你處置。”
“哦？”須言看了一眼淵溻，旋即親切一笑：“那就先謝過紫陽了。”
見到須言上尊的笑，紫陽心中突然閃過一陣不安，可話已說出口，又豈可收回。
須言看着上空冥皇殿的色彩閃耀奪目，光芒絲毫不遜於太陽的強度，微微一笑，然後就是伸出一張大手，對着上空輕輕一拽，冥皇殿微微顫動，又接着猛然一收，冥皇殿劇烈地顫抖。
夜無殤心中駭然，他剛憑着禁忌之力擊退了紫陽和千月，卻不知下方有何存在居然能無視禁忌的反噬之力，從而動搖冥皇殿。
適時，須言上尊、牡丹仙子、祖妖星、樞密星等等存在被冥皇投影出來，現在的冥皇吸收了自己不甘和嫉妒所化的殘魂后，已經成為了冥皇殿的器靈，此時正在默默守護夜無殤滴血煉化這座冥族的神器。
須言臉上閃過異色，喃喃道：“居然穩住了。”
紫陽擦掉嘴角的血，想要趁機收回剛才的話：“須言上尊，你若是拿不下，那你待會可別再插手我眾星百家的事務。”
千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也跟着說：“有句話叫做事不過三，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是插手了啟御雪的生死，預言他三十年內會成為真神，第二次見面就是保下了那株業火紅蓮，前兩次我們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們確確實是不想與你為敵的，須言上尊，還望你現在注意審時……度勢。”
夜無殤通過冥皇殿的投影，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千月所說的內容，目瞪口呆，一時忘記了繼續煉化，空留插在漆黑蓮台的無殤劍，沐浴奇異的星火。
早在之前，紅蓮就向他解釋過她為何會被放逐在這裏，他不是很驚訝，令夜無殤震驚的是啟御雪，居然曾被一尊封神極境預言三十年內成為真神……這太誇張了，以夜無殤認知中的啟御雪這怎麼也不像有成為真神的潛質。
“真神？”啖妖天魔目光好奇:“須言上尊，莫非那座冥皇殿中就是啟御雪，你要跟我說的明主？”
遠處，有人身形忍不住地一抖，隨後趕緊低頭，試圖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須言笑笑，答非所問:“我口中的明主，未必是你心目中的明主。”
啖妖天魔臉垮了一半：“你之前不是和我這麼說的……”
紫陽冷哼一聲，不發言語，他不用想就知道這須言上尊之前趁他不在場，說了一些挖牆腳的話。
終於，回過神的夜無殤在器靈冥皇的幫助下，將冥皇殿徹底煉化完畢。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九代時期的第一任冥皇深謀遠慮，深知冥族有神器，再掌管着輪迴念珠更會使人忌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所以把神器冥皇殿隨着八代殘軀一同墜入星辰海。”
“阿木，你可知道我冥族的神器融合了這輪迴念珠，會有何威能嗎？”
冥皇然後一聲輕嘆，滿懷唏噓，像是追憶着好久之前看到的隱秘。
夜無殤聞言有些猜測，但不敢確認，所以問道：“冥皇殿和禁忌之力是不是本就一體的？”
此話一出，元陽星驟然聚起了雷雲，一道巨大的轟隆隆的炸響，伴隨着落下的閃電，直接將天穹撕了道巨大的口子。隨着裂口緩緩癒合，夜無殤連拍自己的胸口，正在努力緩解那突如其來的心悸的感覺。
冥皇殿和禁忌之力一同說起，竟會引起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