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五章 梁上君子
上章說道,竹伯、鄭萍、三個師兄弟和那被嚇暈的一老一少來到咸陽渡口的悅來客棧。
竹伯丟給掌柜一塊三宗鐵牌,掌柜當即畢恭畢敬。
一行人安頓停當一切後下樓吃飯,席間,李元狩師兄弟兩人各一塊三宗鐵牌。
一行人聊到匪患橫行,朝廷昏聵,奸佞專權,不由得義憤填膺。
蕭元鼎則想要大義滅親,除掉土匪師兄,當即舉劍便刺向李元狩,竹伯揮杖撥開蕭元鼎的劍鋒,而就在此時客棧外響起了馬鳴聲。
書接上章,竹伯擋開蕭元鼎一刺,端木元朔也勸蕭元鼎不要衝動。
鄭萍見蕭元鼎憤怒不已,聞得客棧外馬嘶鳴。
對蕭元鼎道:“元鼎,你去外面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可是有偷馬賊前來偷馬?”
哪裏來的偷馬賊,鄭萍只是想把蕭元鼎支開,待氣消了就好了。
蕭元鼎余怒未消,但竹伯、端木元朔將李元狩護住,已經失了先機,再刺一劍仍會被擋開,只得作罷。
但匪寨已燎,惡徒盡除,怎麼會有偷馬賊呢?
便對鄭萍道:“師姑,怎麼會有偷馬賊呢,師姑多心了吧。”
“我讓你去看看!”
鄭萍見蕭元鼎不聽,又想到這半年來蕭元鼎總是這般,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
說道:“蕭元鼎,你師姑叫你出去看看!怎麼?還要我請你去?”
聽見蕭元鼎三個字,他知道他必須也只能出去看看了,可是哪來的偷馬賊啊。
“店家,店家天色已晚,我想在此歇息一晚,可還有空房?”
一個女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那聲音悠揚婉轉,珠圓玉潤,甚是動聽。
尋聲看去那女子也是天生麗質,玲瓏剔透。
“來了,來了,小姐,您裏邊請,但是二樓的天字房都住滿人了,只有一樓的地字房還有幾間空房。天色已晚,要不小姐您將就一下,保管幹凈,要不我讓小二再拿香薰給您熏熏,保管正經檀香。”
那老闆一邊去門口應,一邊說道。
“這個無妨,只是我最近要在這裏等人,有好房了,有勞店家給我調換一下,不差你銀錢的。”
那女子說罷便丟給掌柜一個錢袋。
那老闆打開錢袋,裏面是一串銅錢,掂在手裏也十分沉甸甸的,立時喜上眉梢。
笑道:“哎呀呀,小姐出手不凡,將來必也能如楊貴妃一般,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兄弟列土,父母封侯啊,嘿嘿嘿。”
旋即正色對旁邊的趙大說道:“趙大,又要我提醒你帶客人看房嗎?你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能不能幹了,不能幹趕緊給我捲鋪蓋走人!你怎麼就這麼不可我心呢。”
隨後趙大唯唯諾諾的帶那女子去看房間,看完便躲到一側歇着了。
老闆則走到櫃枱一枚一枚的數着他剛剛賺來的銅錢。
口中還記着數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數的手指都快抽筋了,但是酸再他手,樂在他心。
其實本不用數的,一串一千枚,這是規制。
或者拿戥子稱稱,一稱便知。
但他還是不放心,而且他也樂得勞神。
而這一切從都讓被迫出來找偷馬賊的蕭元鼎看的一清二楚,看到老闆數錢。
蕭元鼎突然道:“老闆好勤快啊,這麼晚了還在核賬。怎麼,賬可還對嗎?”
那老闆見蕭元鼎問話,驚慌失措。
但隨後即笑道:“是啊是啊,回公子的話,我那夥計獃獃蠢蠢,腦筋不甚靈光,為人也好吃懶做,慵懶之至。我看看他收錢收的對不對,有沒有少收,少收了要從他這個月的月錢里扣呢。”
一邊說,一邊忙用手蓋住桌上的銅錢,往一個木匣子裏裝。
蕭元鼎看着老闆的動作如此麻利,笑而不語,自顧自的出去看馬。
原本院裏就兩匹馬,卻突然多了一匹白馬。
那白馬體型勻稱、四蹄有力、前胸寬厚,屁股緊實,乃是一匹不可多得好馬。
轉頭對老闆道:“老闆這匹馬是那女子的?好一匹駿馬啊。”
那老闆裝完錢,將木匣放到柜子裏,鎖好,鑰匙貼身結結實實的裝好。
聽到蕭元鼎問話便應道:“回公子的話,是那女子的,真是一匹好馬。”
突然,房頂上傳來有人跑動和瓦片破碎的聲音。
“趙大,趙大,我把你個好吃懶做的東西,客棧里進賊了聽不見嗎?“
老闆忙跑出櫃枱,但是不敢跑遠,恐賊人調虎離山,盜竊櫃枱里的錢匣,是以只得大聲斥責趙大。
但是良久,不見趙大迴音,自己又不敢離開。
只得求蕭元鼎了“這位公子,勞煩您幫我去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夥計,好嗎?謝謝公子了。”
言罷又開始咒罵趙大懶散了。
“無妨,我替你去看看。”
蕭元鼎一邊說,一邊往趙大休息的方向走去。
“艾謙,怎麼了?有梁上君子?”竹伯問道。
包廂中的一行人也聽到房頂上的聲音,便出來看看。
“誒?趙大不見了!”蕭元鼎疑惑道。
只見趙大休息的角落裏只有一隻凳子,窗戶被風吹的直撲閃。
蕭元鼎當即想道,難道有人從窗戶躍進來?
強擄走趙大?
可他們抓趙大幹嘛?
逼掌柜贖人?
可掌柜愛財如命,又十分討厭趙大呀。
正在思索,走到窗戶前一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那窗戶根本不能從外面向內拉開,只能從內向外推開。
倘若有人從外面跳窗而進,必然會損壞窗戶,可現在窗戶基本完好,難道是有人從裏面跳出去嗎?
誰呢?
趙大嗎?
蕭元鼎正在思慮時。
聽得李元狩說道:“元鼎師弟,就是趙大從這裏跳將出去的。他可不是普通夥計,武功雖然不比你我,但是也差強人意。”
“哦?看來土匪師兄,吃裏扒外,內外勾結的經驗很豐富啊。”蕭元鼎忿道。
“情況緊急,我也不跟你計較,總之趙大現在雙拳難敵四手,快上房頂看看,以免出事。”
李元狩言罷便跑向大門。
蕭元鼎看見李元狩跑向大門,又想到他是土匪,還有卧底經驗,忙去追。
一邊追一邊還不忘安頓好鄭萍和竹伯。
說道:“想跑?這飛賊是不是你從黑雲寨帶來的?元朔師兄照顧好師姑和竹爺爺。”
李元狩跑出門外抬頭向房頂一看。
一臉疑惑說道:“誒?怎麼二對二?”
蕭元鼎也追將上來,一手摁住李元狩肩膀,一手抓住李元狩手腕,打算來一個三十六路擒拿手裏的“拿腕卸肩”,擒住土匪師兄。
李元狩只覺左臂一麻,當即回神。
對蕭元鼎道:“師弟,都什麼時候了,你且看房頂。”
蕭元鼎抬頭看去,房頂上竟然站着四個人,一男三女,兩兩相對,各自都拉開陣仗。
問到李元狩“他們都是你帶來的?”
李元狩對蕭元鼎無奈的說道:“師弟,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得要我怎樣解釋?我真不是土匪,你以為你們救得一老一少是尋常人嗎?你且上房頂看看。”
“哦?那師兄說他們是何人?”
蕭元鼎心下狐疑,那老婦人和那少女不是尋常人,難道還是江洋大盜不成?
“那一老一中一少乃是江湖大盜三錢之府,那老太太是江湖人稱錢能通神的錢老太,那少女是口不言錢錢朵朵,至於那中年男子,他是錢老太的兒子,錢朵朵的父親,見錢眼開錢二。只因他們在蘭州犯下大案,騙奪了一員外的家產,還殺了人全家,是以被官府通緝,我現在懷裏還有三人的畫像。”
蕭元鼎伸手一摸,果然是三張畫像,兩女一男,一老一中一少,不由得心中一驚,這一家人果真是江洋大盜。
畫像上有三人體貌特徵,姓名年齡,描述都與那三人分毫不差。
左下角還有蘭州官家的印章“金城刺史之印”。
旋即對李元狩道:“你當真沒有騙我?這三人真是惡賊?”
李元狩頗為無奈,對蕭元鼎道:“官印都在這裏,怎麼騙你?”
言罷,將內里運至肩膀,蕭元鼎只覺摁肩的手一麻,李元狩肩膀便掙脫了。
緊跟着李元狩手腕回勾掙脫了蕭元鼎另一隻手的擒拿。
手掌扭轉,手臂回收,向後出掌,打向蕭元鼎胸膛。
這一掌內力再肩,手掌卻沒有內力,是以傷害不大。
蕭元鼎卻以為他運力一掌就要劈將過來,急忙來迎。
哪知這招只是虛招,李元狩見他回防胸膛便施展輕功,一個跟頭翻上房頂。
蕭元鼎則緊急跟隨,也上翻上去。
屋裏的人都出來了,竹伯、鄭萍、端木元朔還有抱着錢箱的老闆,一干人等都出來。
“啊,公子!公子救我們!這男子對我欲行不軌,幸得奶奶發現,他竟然還要殺了我們滅口。”
那個口不言錢錢朵朵看到端木元朔從客棧中出來忙對端木元朔求救。
“胡說!我哪有對你欲行不軌,是我看你二人在窗外鬼鬼祟祟,才翻出來一看,誰知你二人手拿包袱,看見我,當即翻上房頂,我覺得頗有蹊蹺,才追上來看的。”
“好啊,好啊,三錢之府終於露餡了嗎?你若是普通女子,為何能翻上房頂,且不說你嬌弱無力,為何一個老太太也有如此好的身手。元鼎師弟你且去屋裏看看,那一老一少可還在嗎?”李元狩戳穿那二人的謊言。
但錢朵朵還不死心,仍道:“你血口噴人,我二人乃是被這兩人挾上來的,這女子是他的姘頭,欲逼我就範,幫她那姦夫行腌臢之事。”
言罷又看到李元狩身上穿的是之前土匪的衣服。
便當即對李元狩說道:“你跟他二人是一夥的吧,之前我和奶奶橫遭土匪,幸備這位少俠救下。”
一邊說,一邊含情脈脈、梨花帶雨的看向端木元朔。
說道:“少俠救救我們啊,我爹爹屍骨未寒,小女子剛脫虎口,又入狼穴,我……我不活了。”
言罷,便舉身準備跳下,打算以死來證明清白。
“啊呀,姑娘別跳,姑娘別跳。”
端木元朔一邊說一邊伸手趕緊接,以防她跳下。
錢朵朵心想這傻小子真夠傻的,這都能上當!
自己情急之下,言語漏洞百出,他竟然沒發現,真真是傻。
想罷,給了奶奶一個眼神,二人便一起跳下。
李元狩看二人打算逃脫,拔出隨身寶劍,運了內力灌注到劍上,向二人投出,使出一招“白雲出岫”。
寶劍飛向兩人,劍身周圍的內力逸散成一片白茫雲霧,讓人看不清劍會從哪個位置刺來。
“啊!孫女快走!”
那錢能通神錢老太發出一聲慘叫,原來是她背後中劍,難以活命。
但臨死之前,她仍不忘讓自己的孫女快逃,拼盡最後一口氣將錢朵朵推向遠處草堆。
錢朵朵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奶奶身中一劍,拼盡全力推開自己,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奶奶!奶奶!”錢朵朵落在遠處草堆,平安無事。
但是看着奶奶在自己面前離去,又能如何呢?
自己鬥不過他們,只能哭喊着幾聲奶奶。
李元狩眼見還跑了一個,當即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一步落在錢老太身邊,拔起寶劍,準備向遠處草堆追去。
“師兄且慢!你已經殺了那姑娘的奶奶了,何故如此無情!還要打殺這位這位。”
端木元朔擋在李元狩的面前,不讓他再追。
錢朵朵看到端木元朔拖延住李元狩,也顧不得悲傷難過,連忙踉踉蹌蹌的爬起來逃走。
李元狩眼見錢朵朵逃走,端木元朔又擋在自己面前,不讓追擊。
便長嘆一聲“哎,或許命該如此,也罷,跑了就跑了,端木師弟啊,你也誤了我的大事呀。”
言罷將劍收入劍鞘中。
卻說房頂上的趙大和那名女子。
趙大聽到錢朵朵污衊自己,還污衊旁邊的女子,鼻子都快氣歪了,可卻又說不出話來,又憋又氣,氣的噗噗噗一連放了幾個屁。
那女子聽見,回頭笑笑,便跳下房頂,準備回房休息。
月明如水,微風吹拂。
皎潔的月光灑在女子身上,格外動人。
那女子腰間所佩之細劍也隨着女子走動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那劍說來也怪,沒有劍格,劍首系有一隻鈴鐺,是以走起來會叮鈴鈴作響。
“姑娘請留步,姑娘的腰間寶劍可是名為細雨啊?”
鄭萍透過月光看到那柄寶劍,若有所思,示意竹伯后問出。
那名女子聽到后駐足遲疑片刻。
應道:“正式。前輩從何知曉我佩劍的名字?莫非前輩就是我要等的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