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六章 愛恨嗔痴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六章 愛恨嗔痴

上章說道,外面馬鳴,鄭萍讓蕭元鼎出去查尋偷馬賊蹤跡,卻遇得一女子前來投宿。

恰聞房頂有跑動的聲音,是以竹伯一干人等前來查看。

發覺所救之一老一少竟是江湖大盜。

李元狩見二人要跑,飛劍刺出。

只有少女錢朵朵被奶奶捨命救下。

鄭萍則對投宿女子的佩劍起了興趣。

書接上章,鄭萍聽到那女子問話,也不答,心中已經八九不離十,問道“姑娘芳名可是姓蕭名芮?長安梧桐山莊的千金?”

那女子道“正式,莫非前輩就是關中女俠鄭萍?家父派人告訴我說舍弟不日將到長安,我看時日將近,便出發在此地候着,不想這般湊巧。”

鄭萍聽到蕭芮叫自己關中女俠,不由得發笑“哈哈哈,關中女俠,好久都沒聽到有人這麼叫我了,你父親說的嗎?哎,時間真快,轉眼關中女俠退隱江湖都十餘年了。”

蕭芮道“前輩仍然是武林女兒的楷模,如今,女俠風采還是不減當年,巾幗不讓鬚眉。”

鄭萍道“都那麼多年了,再說,你那時還小,知道什麼呀,就巾幗不讓鬚眉。”

蕭芮聞言笑道“嘻,武林掌故我還是聽家裏人說過一些的。像開元二十五年,關中女俠送張九齡老前輩遷往荊州任官,於襄陽大敗十餘名天地城刺客。還有……”

鄭萍聞言,打斷道“好姑娘,別說了。”

原來鄭萍當年將張九齡送至荊州后,便以為萬事大吉了,卻不想天地城的刺客仍賊心不死,鄭萍疏於防範,致使一代名相六十八歲早早去世。

是以關中女俠從此退隱江湖

一轉頭,把蕭元鼎那個榆木腦袋叫來,對蕭芮說“這就是令弟。你們父親不知道怎麼想的,這麼多年也不來看看你兄弟。”

蕭芮一消剛才興奮,頷首低眉,沉默不語。

見氣氛尷尬,竹伯忙岔開話道“夜裏涼,我們去屋裏吧。”

一行人進了客棧。

只有端木元朔還在外面,跟趙大要了把鐵鍬,將錢老太的遺體掩埋。

李元狩則倚着門框,默默地看着。

“師姑,我怎麼看着女子,如此眼熟啊。”蕭元鼎悄悄對鄭萍說道“她該不會是和那兩個小偷一夥的吧!她怎麼不跑呀?”

鄭萍聞言,笑道“你呀你,滿腦子都是賊啊匪啊的。這就是你姐姐,多年不見,生分了吧。”

蕭元鼎有些驚訝:“姐姐?”

鄭萍道“是的呀,姐姐。”

蕭元鼎道:“哦。”

蕭芮聽到蕭元鼎的聲音,才緩緩抬起頭,仔細打量着這個多年未見的兄弟,似乎是想從他身上找到什麼證明。

鄭萍對蕭元鼎道“哦什麼哦,叫人呀。”

“姐……姐姐”聽到鄭萍的話,蕭元鼎才對蕭芮艱難的從嘴裏擠出一個稱謂。

蕭芮聽到,也頗為不適應的回了一聲“哦……弟弟。”

鄭萍見狀笑道“哎,太久不見,真的生分了。”頓了頓又對蕭芮說道“你父親呢?還沒到嗎?想是要籌備過兩天的解卦大會,抽不開身吧。”

“嗯。”蕭芮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而客棧門口,李元狩看到端木元朔掩埋好錢老太的屍體,便走進來找了個座坐好,若有所思。

蕭元鼎問道李元狩“土匪師兄,他三人真是江洋大盜?”

李元狩抬頭看了蕭元鼎一眼,那眼裏充滿了憤怒,旋即又消失了。

笑嘻嘻的對蕭元鼎說道“是啊,真的是江洋大盜,我真的不是土匪,哎,你這師弟怎麼就是不信呢。”

蕭芮道“呀!她二人是江洋大盜?咦?不是只有兩個人嗎?為什麼說三個。”

蕭芮不曾隨一行人遭遇過土匪,是以不知。

蕭元鼎則把沿途遭遇告訴了蕭芮,只是巧遇土匪師兄的事他一概沒說。

“什麼!朗朗乾坤,天子腳下居然有土匪如此猖狂!”蕭芮憤慨,但是又對着蕭元鼎說道“弟弟啊,既然土匪們投降,你又怎麼能打殺他們呢?”

“哦,我擔心我們離開后,他們又要為禍鄉民,所以……所以。”也不知道為何見了蕭芮,蕭元鼎不像同鄭萍那般說話了。

聽到蕭元鼎支吾解釋,蕭芮嘆息道“哎,也是,你們離開后,土匪們又要捲土重來。只恨當今奸臣當道,朝廷昏聵,不能保護黎民啊。”

就在這時端木元朔回來了,質問李元狩“元狩師兄,你為何要對那二人痛下殺手,她們兩個只是一老一弱啊。難道你真的是土匪嗎?”

一轉眼,看到蕭芮與鄭萍等人同坐,一臉疑惑道“你不是趙大的姘頭嗎?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李元狩將那三張海捕文書放在桌上,給端木元朔看,說道“師弟,你自己看吧,你們所救得一老一少都是大盜,那中年男子也是大盜。”

“可是……可是公子,為何那見錢眼開錢二連幾個蟊賊都無法制服?還自己丟了性命。”蕭芮問李元狩。

李元狩聽見,卻不清楚回答,低着頭支支吾吾道“許是,許是他一時大意?我也不知道。”

臨敵大意?怎麼可能!

那錢二雖然武功不低,但是面對數十名土匪,如何能夠大意?

這裏面必有蹊蹺!蕭芮暗自在心中計較。

竹伯看氣氛嚴肅,尷尬。想到這是蕭元鼎與蕭芮二人姐弟間第一次會面,便說道“天色不早了,解卦大會不日將開,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於是眾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老闆把空出來的天字號房整理一番,讓蕭芮住進去。把先前裝進錢匣的銅子兒又一枚一枚的退給蕭芮,十分痛苦,彷彿割肉一般。

夜深了,月愈發的涼,涼的人睡不着覺,窗外只聽得風聲徐徐。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怎麼回事。”

蕭元鼎猛地起身。

他想不通為什麼錢二會被土匪所殺。

那趙大武藝雖不比他們師兄弟,但是面對七八個土匪還是不成問題的。

何況他們還三個人。

難道真如師兄所說是不注意?

不成我得去看看。

於是下了床,捏了那黑色寶劍,躡手躡腳的溜進出房門。

才到樓梯,猛聽得後面有人喊道“元鼎,你去哪?大晚上不睡覺。”

一回頭,原來是蕭芮。

蕭元鼎言道“姐,我覺得奇怪,打算去看看。那個錢二是怎麼死的,難道真的是疏忽所致?我不信。”

蕭芮道“我覺得也是,我與那二人交手,那錢老太武藝不弱的,等閑三五人不能近身沒問題,那女子武功就稍微差些,但絕不至於如一隻待宰羔羊,被土匪扛着。”

二人旋即下樓,打算前往一看。

可正走到大門,聽到外面一陣馬嘶鳴的聲音。

探頭看去原來是端木元朔,正在套馬車。

蕭元鼎道“元朔師兄,你也不信元狩師兄說的嗎?”

端木元朔尷尬的道“唔,呃……呃,是啊,我覺得其中又蹊蹺,是以出來起牽馬,打算去一窺究竟。”

其實他哪裏是覺得有什麼蹊蹺,他是擔心錢朵朵,一個弱女子,如今孤苦無依。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是遇到貪花好色的歹徒,欲行不軌,恐遭不測。

但是這一切蕭元鼎那個榆木腦袋怎麼知道,他只當師兄與他一樣打算前去查個水落石出的。

不過蕭芮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若是前去探查,何須套馬車,只駕一匹馬便可,何須多費這般功夫,勞心費力。

不過細細想來,這儒生還是個多情的人,但是李元狩畢竟殺了錢朵朵的奶奶,這恐怕也只能是郎有情,妹無意了。

於是三人趁着月色,騎上馬準備去遭遇匪群,掩埋錢二和那匪首的地方。

而在客棧二樓,李元狩則透過窗戶,一直默默地看着一行人,直到他們離去,才從床下拿出一個面具端詳。

果然,錢朵朵的確在這裏,癱坐在父親的墳前痛哭。

端木元朔看到錢朵朵,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舒緩。

錢朵朵哭的傷心,根本沒發覺有人來了。等馬近了,才聽到馬匹嘶鳴,趕緊躲起來,可是已經迫近,又能躲到哪去?

“朵朵姑娘,朵朵姑娘,你沒事吧。”端木元朔跳下馬車,自顧自的向錢朵朵走近。

“啊!嗚嗚嗚,大俠我不該騙你,我是賊,我是惡賊,口不言錢錢朵朵,大俠你放過我吧,我奶奶都被你們給殺了。”

錢朵朵發現端木元朔一步步直逼自己,他腰間的佩劍被月光照着,冷冷的照着,寒氣逼人,鋒芒更銳。

“啊!你別再過來了!”

錢朵朵慌忙之下趕緊摸了一根地上的樹枝,拿起來一陣揮舞。

端木元朔看到錢朵朵驚慌失措、驚恐萬分,想必是前喪父、后喪祖,被嚇傻了。

忙道“好好,我不過去,我不過去就是了,朵朵姑娘,你千萬別傷着自己呀。你餓不餓?我這裏有一些乾糧,不甚美味,但是還可以充饑。”

隨後端木元朔將一個不大不小的布袋丟過去。

錢朵朵這時面對端木元朔,想着奶奶慘死在面前,這都是拜他的師兄所賜,他師兄那一劍好快,我要殺了他師兄報仇雪恨!

可是現在的錢朵朵只是看到端木元朔腰間的佩劍,雙腿就止不住的發抖,使不上力氣,癱坐在那裏。連站都站不起來,更何談報仇。

端木元朔看錢朵朵不動彈,想是她覺得我是下毒害她,說道“請朵朵姑娘放心,那乾糧沒問題的。家父乃是蜀中名儒端木華,家師也常以君子之義教導我,我豈能做出那種小人行徑。”

說著,丟給錢朵朵兩個包袱,繼續說道“姑娘若是不信,這包袱中是……”

是什麼?端木元朔突然在想。

直說?

是你們騙奪來的珠寶?

我說你奶奶帶去禮佛的佛像和香燭紙表吧,這樣還能瞞過蕭氏姐弟。嗯!就這麼說

“姑娘若是不信,這包袱中是你奶奶帶去禮佛的佛像和香燭紙表,姑娘要是餓了,拿去換了錢,買些吃食。”

錢朵朵一聽到是奶奶遺物,忙想去拿過來,可是卻雙腿根本使不上力。於是便拿樹枝一點,一點,一點往身邊夠。

端木元朔看她費勁,走過去想幫她撿起。

可還沒走兩步,錢朵朵看他又朝自己逼近,趕緊舉起樹枝,警告端木元狩不要靠近。

端木元朔果然不再靠近,只是看她費力,心中不免不忍。

想她如今親人皆喪,這天下雖大,可她一個小小女子,又該去何處安身呢?帶在身邊,恐遭流言,而且元狩師兄定然不準。還是讓他去找成都,找我父親吧。

便即對錢朵朵說道“如果朵朵姑娘不嫌棄,可前往成都,找蜀中大儒端木華,就說是我的朋友。”

錢朵朵並不理會,仍是伸樹枝夠那兩個包袱。

終於夠得近身處,錢朵朵丟下樹枝,趕緊將兩個包袱抱在懷裏,不住的哭泣喊道奶奶,奶奶。

端木元朔見錢朵朵哭的傷心,說道“姑娘,請節哀吧,我已經將令祖母入土為安了。”

聽到這話,錢朵朵大聲斥責“閉嘴!少在這裏裝好人!你們都是元兇!我要報仇!我要殺掉你們!”

聽到錢朵朵說報仇,蕭元鼎悄悄地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透骨釘,緊緊地扣在指間,若錢朵朵敢有異動,絕不姑息!

蕭芮則在旁邊笑盈盈,看到蕭元鼎手裏的透骨釘,忙伸手握住蕭元鼎手腕,說道“你想幹嘛?”

隨後便拿走了蕭元鼎手中的透骨釘,說道“小小年紀,還學會暗箭傷人。”

蕭元鼎正想解釋,卻被蕭芮拉着胳膊拽走。

說道“趕緊走,趕緊走,留這對苦命鴛鴦,在這裏糾纏不清吧。”

回頭對端木元朔道“元朔,我們走了。”又對錢朵朵說道“姑娘,他叫端木元朔,姓端木的端木,狀元的元,晦朔的朔。冤有頭債有主,可別找錯了人。”

言罷,騎上馬,準備帶着蕭元鼎回客棧了。

端木元朔聽到蕭芮說要回客棧,忙轉身喊道“蕭女俠、蕭少俠,只求不要給元狩師兄泄露朵朵姑娘的蹤跡呀。”

端木元朔哪知道蕭芮意欲何為呀,只道是蕭氏姐弟回去要給李元狩通風報信,泄露錢朵朵的行蹤去。

而就在這時,口不言錢錢朵朵看他回頭分神,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騰的一下站起來,向端木元朔右側一撲,拔出端木元朔腰間的為仁劍,直向他后心刺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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