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

你過來

翟深從後門溜回教室,講台上的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

陶冀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問:“哥,解決了?”

翟深手在桌兜里掏了一會兒,摸出一瓶礦泉水,一邊擰着瓶蓋一邊“嗯”了聲,仰頭灌下半瓶水,喉結滾動,頸部的汗水未乾,滑落進領口。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敲了敲黑板,看向他們的方向,目光如炬。

翟深看了眼黑板,粉筆字密密麻麻,寫着奇形怪狀的圖案,他看得頭暈眼花。

陶冀聽見動靜立馬轉身,繼續去做他的乖學生了。

翟深無聊,把空白嶄新的書本翻了幾頁,就着厚實的數學書當枕頭,趴下就睡了。

他獨自坐在最後排,沒有人打攪他,更不用擔心他會打攪別人,雖然成績全校倒數,不過有他爸的錢撐腰,依然能穩穩坐在七班睡大覺。

無論班裏的學生如何變動,他翟深,就像個釘子戶,憑着一己之力,拉低七班的平均分,硬是讓一班和七班兩個重點班,分出了高下。

翟深趴在桌上,腦海里蹦出來裴征那副弱不禁風的身板,還有他那張冷冰冰的臉。

猛然間,翟深想起來自己凈顧着逼他開口說話,忘了威脅不準再去告狀,又被他撞着了一次翻牆,誰知道那個告狀精會不會再撥一次校長電話。

他要是再敢打自己的小報告,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他非得把那小白臉拎進男廁所里教訓,到時候他哭都沒用!

翟深在心裏念叨了幾句,就被無止境的數學力量送進了夢裏。

然而這次不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隻手拽醒,翟深煩悶得揮開那隻手,一巴掌下去,“啪”得一聲,翟深隱約聽見有人“嘶”了一聲,他沒太在意,隨便拉了一本書罩在頭上繼續睡。

過了半分鐘,那隻手又向他伸了過來,帶着十足的小心和試探,翟深再次打過去的時候,竟然打了個空,收手的速度還挺快。

翟深有些不耐煩得抬起頭,“有完沒完?”

他的聲音因為沒睡醒帶着濃濃的鼻音,語氣里滿滿都是淡漠。

陶冀見翟深這模樣,訕笑一聲,“哥,有事,有大事。”

翟深揉了揉眉心,半倚在牆壁上靠着,“說,說不出大事我給你脖子扭折了。”

陶冀甩着被一巴掌打得通紅的手,語速飛快,像是話燙嘴一般,“你剛被廣播點名批評了。”

翟深眉頭微皺,“翻牆不是寫檢討了嗎,老楊事怎麼這麼多。”

陶冀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是,是批評你今天在校外鬥毆,讓再寫份檢討,明天課間操時間檢討。”

腦海里閃過裴征那張臉,翟深腳猛地踹向課桌腿,“操!”

狗日的小白臉,竟然還真敢舉報他!

翟深提着板凳大步走出班級,看熱鬧的同學紛紛湧上,翟深一腳踢開十班的門,沖裏面喊道:“裴征,給老子出來!”

難為他了,還能記得那小白臉的名字。

翟深在學校混了近兩年,整個學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換個人來叫囂,十班的為了面子也得對峙一下,可來的是翟深。

十班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人站出來,甚至從後排跑出來倆高個兒男生,沖翟深笑道:“翟哥,怎麼了?”

翟深沒搭理那倆人,他的目光在十班裏面掃視一圈,直接邁步進了教室,站在講台上,在一眾縮着腦袋的學生里輕易找到了裴征。

裴征坐在倒數第二排,手裏還拿着筆,坐得挺端正,或許是做題太專註,這會兒才意識到班級里氣氛的不同。

他迷茫地抬頭,正對上翟深含着火氣的雙眸。

翟深下巴微揚,“你過來。”

裴征沒有動作,班級里靜悄悄的,翟深丟下板凳,木頭砸在地面的瓷磚上發出不小的聲響,前排的學生肩膀都不自覺抖了抖。

他走向裴征,一步步靠近,裴征的同桌咽了咽口水,顫抖着腿摸索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翟深走過去,隔着一個座位一把揪住了裴征的衣服,將人拉扯到他面前。

裴征的身體撞上桌沿,帶着桌子往前移動了一段距離,桌角的鐵片刮在地磚上聲音刺耳。

令人心悸。

也許真的是裴征太瘦了,翟深幾乎都沒費什麼力氣,就讓裴征以一種不太雅觀的姿勢半趴在桌上,他仰頭看向翟深,眼睛裏有些疑惑。

他竟然還在奇怪自己為什麼找他麻煩!

翟深舌尖頂了頂上顎,這狗東西這麼快就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了?

在眾目睽睽下,翟深克制着沒有直接出手,他理智尚在,背着人打他一頓算不得什麼,可有這麼多旁觀者在,他如果動手,就不是一份檢討能解決的事兒了。

翟深雖然不愛學習成績也不好,但人不傻。

他鬆開手,看向還表現得無知的裴征,“跟我出去聊聊。”

說罷,翟深邁步離開。

十班人的目光都落在裴征身上,除了寥寥幾個女生眼睛裏有擔心,其餘人並沒有表現出半分同情。

裴征是五月份轉來他們班的,現在也才過去一個月,而且裴征不愛說話,很少與同學交流,如果不是因為他成績太好,頗受老師們看重,就跟個十班的透明人沒什麼區別。

沒人和他關係交好,自然也沒人告訴他別胡亂招惹七班的翟深。

翟深不怕裴征不出來,如果他不動,十班的人也會想辦法把他弄出來。

他站在走廊上,無數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翟深剛睡醒沒多久,腦袋上還頂着有些凌亂的頭髮,不過他坦然地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沒半點在別人地盤上的拘謹感覺。

果然,沒等多久,小白臉攏着校服外套走了出來,看向翟深的目光冷淡中帶着隱隱的茫然。

翟深抓着他的手臂,連扯帶拽把他拉到了陽台角落,那地兒旁邊是幾個空調外機,正好阻隔了走廊上人的視線。

翟深看向裴征,對方沒有半點要主動解釋的樣子,似乎還在等他先開口。

翟深差點被氣笑了,這新轉來的小弱雞,真當他脾氣這麼好不會揍他?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看起來有些不羈。

小白臉被堵在拐角里,除非他有膽子從這三樓跳下去,不然今天他別想在他翟深手下討着好。

裴征的校服袖子捋起一節,他的手撐在背後的空調外機鐵架上,手臂上青筋明顯,有正在用力的痕迹。

翟深不經意看到他的手臂,嗤笑一聲,眼前的小白臉,表面上故作高冷鎮定,心裏卻是慌得一批。

翟深腿又往前挪動了半步,果然看見小白臉下意識地更加貼緊他身後的空調外機。

他的視線微垂,盯着翟深胸口的地方,翟深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帶着他的視線往上移了幾分。

翟深長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尾處有顆不太明顯的紅痣,遠了看不太清,可如今他們中間只有兩拳之隔,裴征清晰看到了眼前人的面孔,有種被他的長相迷惑的錯覺。

與此同時,翟深也在打量他,除卻最開始的白和瘦的印象,翟深發現這個小白臉長得竟然也很好看,臉部輪廓分明,鼻樑高挺,長長的睫毛溫順地附在他的雙眸上,端着一張秀氣的臉,卻有一雙堅毅又疏離的眸子。

他的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大寫的虛弱,所以翟深對着這麼一張臉,兩次三番都沒下成手。

若是把他換成旁的任何一個人,現在應該已是鼻青臉腫跪在地上了,也就是裴征,弱得讓翟深揍人都有所顧忌。

僵滯的半分鐘裏,翟深幾次咬牙,他的大腦催促他快點動手,但那雙手卻不聽使喚,似乎已經起了惻隱之心。

這麼個病美人,被錘一下,應該能哭很久,他有點迫不及待想看他哭,又好像有有個聲音在說,翟深,你好歹一個正兒八經的男子漢,這麼個弱雞你也好意思下手?

翟深氣息有些不穩,是被自己氣的。

“有事?”裴征難得主動開口,出口的話卻無異於在翟深的暴躁點上跳舞。

有本事一輩子別說話,開口就是在拱火。

翟深剛剛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在心底決定放他一馬,這個念頭在裴征輕飄飄兩個字出口的剎那,被翟深丟開十萬八千里。

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覺得應該放他一馬!

翟深的手猛地按住他的後頸,腿抬起,膝蓋直接撞向他的腹部。

“翟深?”身後有一個女生的聲音響起。

聲音格外熟悉,翟深抬到半空的腿僵滯一瞬,落下重新站好。

他回頭,果然看見趙穎抱着書本和電腦站在不遠處,她偏着腦袋看翟深,“你在這幹嘛?”

翟深遲疑兩秒,扣在裴征後頸處的手挪動,搭上他的肩膀,翟深臉上掛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在和新同學交流感情。”

說完,他手臂帶動裴征的身體搖了搖,“是不是?”

裴征一副高傲的姿態不肯說話,翟深握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施力,“嗯?”

裴征輕“嗯”了一聲。

趙穎眨了眨眼睛,花裙子在風中搖曳,有種莫名的靈動,不像個三十歲的教師,更像是個精靈,“上課了,跟我一起回班?”

剛剛他們對峙得太忘我,都沒有聽到上課的鈴聲。

翟深看了看趙穎,又看向自己身邊冷着臉的裴征,鬆開手,“好。”

他走到趙穎身邊,順手拿過她手裏的電腦和課本,並肩往七班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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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裝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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