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不二

說一不二

接下來的一天翟深沒再去找裴征的麻煩,倒不是覺得這恩怨翻篇了,只是之前兩次自己都莫名其妙地生出惻隱之心,這讓翟深有點懷疑人生。

他覺得自己被裴征那個小白臉施了什麼法術,不然為什麼之前干架他從來沒猶豫過,這次就教訓人的事兒,他生生下不去手?

那瘦不拉幾的小白臉到底有什麼蹊蹺!

翟深有些頭疼地抓了把頭髮,陶冀湊過來安慰道:“哥,沒事,檢討讓小棉花再幫你寫一份就是了,至於上台讀,你又不是頭一回。”

翟深抬頭,筆桿掉落在桌面上,他抿了抿唇,操,凈顧着想小白臉了,他把那事兒給忘了。

翟深撐着桌子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懶懶地走向教室前排。

課間休息十分鐘,翟深沒睡覺,班裏鬧騰得厲害,有在女同學面前躥上躥下的男生,跟個孔雀開屏似的,嘴裏還喋喋不休說著哄人大笑的話。

翟深繞過追逐打鬧的人,走到第一排的空位坐下,與學習委員面對面。

學習委員正在潛心學習,這是個靠沒日沒夜刻苦刷題擠進年級前十的小姑娘,雖然長相普通,但說話聲音輕輕柔柔的,脾氣好還關心同學,很招人喜歡,小棉花這個外號也是這麼來的。

小棉花兩耳不聞窗外事,直到一隻骨節修長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擋住了她看題的視線,她這才抬頭看過來,一見是翟深,小棉花瞬間又低下頭,嘴裏念叨:“上次都說好是最後一次了,這回我可不再幫你寫了。”

她說話軟綿綿的,如同撒嬌一般,翟深對小姑娘向來寬和,尤其是小棉花這樣的小姑娘,他伸手拽了拽她的習題本,“再寫一次,這回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小棉花小小隻的手死死拽着自己的作業本,最後還是沒能抵過翟深的力氣,本子從她手裏滑落,徹徹底底進了翟深的手中。

“你上次是這麼說的,上上次也是,這應該是...第十回了。”小棉花說到一半停頓了一下,似乎還在心底默算了一下。

翟深好笑,“所以都破例十回了,也不差這一次。”

小棉花氣鼓鼓看他。

翟深又補充一句,“明天給你帶一套珍藏?”

同之前的每次一樣,小棉花遲疑了。

翟深他爸是希望翟深博覽群書的,專門為他弄了個書房,裏面陳列的書數不勝數,可惜翟深從不進去幾次,不過小棉花喜歡看,她對知識的渴求就是一種執念,雖然說書很容易得到,但是有些珍藏版卻是可遇不可求的。

“好吧,那就最後一次。”小棉花低聲道。

翟深嘴角上揚,將手裏搶來的作業本還給她,“喏,你繼續鑽研。”

小棉花就像個學習機器一般,接過習題本后立馬又進入狀態,翟深有點佩服這種人,說不上多麼聰明,卻能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擠進天才和學霸的行列中。

-

第二天課間操又臨時取消,翟深捏着小棉花寫的檢討書,又一次站上了主席台。

他這種常客,台下的人都見怪不怪了,不過依然是有些騷動聲。

天熱了,翟深昨天放學後路過理髮店順便把頭髮給推短了些,看起來更加颯爽,引得台下小女生眼直。

“翟深不愧是一中校草,這長相,這身材比例,絕了!”

“長得好看家裏又有錢,可惜成績差,不然就太完美了!”

“成績要是再好,那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翟深那樣子一看也不是學習的料啊,當個花瓶架子就夠了,我覺得上天還是公平的。”

有個男同學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句:“你們多花痴啊,我看也就那樣吧!”

立馬有人反駁,“那像你這樣?成績差還長得丑!”

直言直語,殺人誅心。

伴隨着他走上主席台,台下的討論聲越來越大,翟深充耳不聞,拿過話筒,手心輕拍了兩下,有聲響從四面八方的廣播傳來,翟深清了清嗓子,開始了有感情地朗讀檢討。

他吐字清晰,字正腔圓,和他不務正業的性子半點沾不上邊。

小棉花寫的也不過一千多字,讀完也就幾分鐘的事情,不過翟深不樂意聽老楊長篇大論,哪怕老楊已經在他上台時叮囑了控制時間,翟深根本沒打算聽,故意拖長了語速,自由發揮。

他的目光逐漸從紙條上移開,隨意看向台下,正對着主席台的就是高二的班級,他微微偏頭,在高二十班找到了那個小白臉,不因為別的,就是他在陽光下白得發光,和他周圍的一群小黑蛋格格不入。

翟深多看了兩眼,才發現那小白臉竟然沒站在男生隊伍里,高二十班男生一隊女生一隊,劃分很明顯,然而,小白臉站在女生的最後一個,那一排里,除了裴征,再找不出第二個男的來。

離他比較近的幾個男生時不時看向他一眼,隨後不知說了什麼,肆意笑了起來。

小白臉垂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看不清表情,只能隱約看到他側臉和耳根的輪廓。

翟深不用細想就能猜到,小白臉被十班人孤立了,他大概是在委屈吧,不過那又怎麼樣,活該他不招人待見。

至於被孤立是什麼原因,那個告狀精招惹他翟深都如此得心應手,惹得整個班級公憤又算的了什麼。

翟深有點幸災樂禍,念檢討書的語調都上揚了幾分。

老楊一等再等,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等不下去了,沖翟深作了幾次手勢,示意他儘快結束,不過翟深回回都在他做動作的前一秒移開視線,看向別處,把老楊氣的不輕。

眼看着老楊在陽光下就要七竅生煙了,翟深這才慢慢吞吞念完結尾,丟下話筒。

老楊迫不及待得衝上台拿起話筒,他剛輕咳兩聲示意大家安靜,上課鈴聲就已經響起。

翟深回頭看了眼台上,老楊每根能被命名的頭髮都在散發著怨氣與孤寂。

滄桑的老楊揮揮手,示意大家返回教室,翟深碰巧走到十班的隊伍里,聽見身後有交談聲。

“裴征,哈哈哈,你是個男人嗎?”

“他那大腿還沒我胳膊粗,你說他是不是男人。”

“嘖,長得這麼娘,這細皮嫩肉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怎麼不說話,看不起我們哥幾個?”

“我看他就是個啞巴,哈哈哈!”

翟深回頭瞄了眼,十班的幾個男生把瘦弱的裴征推來推去,他的腰撞上欄杆,欄杆微顫,裴征皺了皺眉,依然一言不發,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媳婦。

翟深本來以為自己看到這一幕會挺開心的,他自己沒下得去手,別人代勞了也算是解氣了。

可真正看到這一幕,翟深才知道自己又算錯了,他滿腦子都是,老子都沒捨得打,你們還先動手了,這麼無所顧忌得下手,多少顯得他有點不行。

一個男生看他高冷的臉上難得有了別的表情,笑得更暢快了,伸手扯住裴征的校服,拉鏈被扯開,露出他的半個肩膀,鎖骨上方一塊明顯的淤青。

翟深愣了一下,那個位置他熟悉。

他那天也不過就是碰了一下,裴征怎麼就這麼嬌氣,那剛剛被狠狠撞在欄杆上,裴征的腰豈不是要折了?

翟深這會兒竟然有點慶幸昨天趙穎來得及時,自己那一腳沒碰着他肚子,不然這玻璃做的裴徵得碎成渣渣,訛上他,他還得給裴征養老。

那四五個男生圍成一個包圍圈,把裴征圍在其中,推推搡搡,笑得格外開心。

翟深腦海中幾個念頭輪番閃過,最終,翟深當作沒有看見,揣着手順着隊伍慢慢悠悠往班級走。

操場到教學樓的距離不算短,翟深一路上都能聽着身後幾個人高聲的嬉鬧聲,感覺有點刺耳,不過他沒回頭,哪怕這樣,他都能想像到那小白臉現在被人欺負得多可憐。

-

接下來一連幾天,裴征也不知做了什麼,翟深總能在學校的各個角落看見他被人欺負,有時候是被幾個人圍着錘幾下,有時候是手裏的東西被人搶走砸在地上,無論如何,裴征都是板着一張臉,顯得格外清高。

翟深每每看見都會不屑地撇撇嘴,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還不敢還手,也不知道該說他是有骨氣還是該說他沒骨氣,真以為表現得高冷就能嚇唬着別人?

太天真了,在一中得靠拳頭說話,你把人打服了,他就不敢招惹你了。

不過這些心得翟深自然是不會告訴裴征的,他就等着看,裴征那小子能忍到什麼地步。

話說回來,以裴征那二兩重的骨頭,要是哪天被逼急了還手了,打不過別人,說不定下場更慘。

所以說,男人嘛,還是得像他翟深這樣,體格強健,拳頭得硬,說一不二,這樣才能在一中橫着走。

那若是那小白臉哪天突然開竅想到向他求助,可憐兮兮地求他護着他,他應該怎麼譏諷那個小白臉,自己心裏才會比較爽?

翟深莫名其妙陷入了一個新的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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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每天都在裝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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