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熱愛運動的人們

第3章 熱愛運動的人們

劃破夜空的光芒湮沒了強子離去的那條村莊,炫目的光芒於大地上拱起了一個半圓形的光球。

光球的高度將有過百米,足以籠罩村莊內的所有物體,包括樓房,包括苞米地,包括光着身子躺在炕上的老宋和阿蓉。

當光球破碎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們曾在存在過的痕迹都被消除了。

老宋和阿蓉從此在世間消失,強子也就自然而然地忘了那條生他養他的村莊,忘了老宋和阿蓉是誰,也跟着忘了本來計劃好的原諒。

強子本來是想等自己冷靜下來以後,再回去原諒阿蓉的。

因為他覺得不至於要分開。

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是愛阿蓉的,也能容忍她的這一次犯錯。

畢竟,老人們也總是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等等。

每一句廣為流傳的名言警句,其中都不是沒有它的道理。

這一刻,他的腦子裏空洞洞的。

好像丟掉了什麼寶貴的東西,可自己卻傻乎乎的,連那樣東西究竟是啥都不知道。

他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悲傷地痛哭,哥zi拉聽到了他的哭聲。

它皺了皺眉頭,一副很厭棄的樣子,似乎是知道想要理解人類所謂的感情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而且如今它的怒火已經宣洩得七七八八了...

以至於連消滅這傢伙的動力都沒有。

它仰頭打了個呵欠,然後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消失在萬重大山的深處。

一個燒焦的鋼球擱淺在覆滿灰燼的地面。

巨獸離開了沒多久,高個兒、大舌頭的小智察覺到危險的解除。

於是,他便踢開了那一個在危難之際召喚出來鋼球。

燒得焦黑的鋼板轟地砸在荒蕪的地面上,他踉踉蹌蹌地從球體內走出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容樂觀,艱難地咳出幾口淤積在肺腑里的血液之後,便是虛弱地對那一個站在他面前,抱着盆栽、背着鐵劍的道士說了一句...

“我X。”

....

阿莫愣愣地看着這個暈倒在地上的傢伙。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這傢伙的‘我X’究竟是在X什麼,是X天,還是X地,還是X空氣?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抱着老祖的盆栽,繼續獃獃地望着自己快要死的傢伙。

持續深入的思考就像一場在他腦海里舉行的大型辯論會,在無數個‘阿莫’七嘴八舌地議論中,他的意志果不其然地出現了分歧。

站在老祖那一方的阿莫認為應該慈悲為懷,把救人視為頭等重要的大事。

然而,站在那把戴面具的劍那一方的阿莫則認為,這傢伙就算是救回來了,估計下輩子也不見得有多好過,倒不如一劍斬之,給這傢伙一個痛快。

在那虛化的吵鬧聲中,現實的阿莫拔出了那把戴着面具的劍。

他平靜地握着那把劍的劍柄,有如平日練劍時的那樣的淡然,飄蕩着松脂香味的微風從樹林之中吹來,來源自刀鋒的顫動似乎在潛移默化地告訴他...

只要掌握好力度,以及鋒芒...

他就能即興創作出一場絕妙的死亡,作為他贈予這位素不相識的旅人的一次純真的餞別。

刀鋒沿着虛無的軌跡落下,殷紅的血液從一條切開的縫隙中往外溢出,高個兒、大舌頭的小智又接着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破碎的臟器。

他再度張開眼睛,看到那個抱着盆栽的道士把盆栽頂在了自己的腦殼上了。

道士一隻手握着劍柄,一隻手握着劍鋒,顯得莫名其妙的,好像自相矛盾那樣,既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出劍,又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不出劍。

這顯然是一個哲學問題。

但哲學問題一般都是由那種吃飽了撐着的人去思考。

高個兒、大舌頭的小智不認為自己是那種無事可乾的人,當溫熱的血沿着劍的邊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臉上時,他沒想閑心去了解這個拔劍自己砍自己的傢伙究竟在想什麼,但就是莫名地覺得這傢伙站在自己面前很是礙眼。

於是,他就忍不住罵了這個道士一句,“傻X。”

然後,他又暈了過去了。

....

夜晚的路很長,腳踏實地、立足於大地之上的那種感覺,有時候,容易讓人釋懷,忘記了思索此時此刻應當去往的方向。

強子哭乾哭盡之後,蔫巴巴地跟背着小智的阿莫說,我今夜很受傷,需要安慰。

阿莫愣愣地看着這個已過了而立之年,應該有三十好幾的老男人,說,怎麼安慰?

強子思來想去,說,還是去城裏做運動吧,多人運動也好,單人挑戰也罷,我現在滿腦門就是想着要一邊喝酒,一邊做運動。

阿莫繼續愣愣地看着他,說,你跟我說這些的意思就是想我陪你去嗎?

強子點點頭,茫然地看着星光渺茫的天空,說,我的記憶好像出現差錯了,我已經記不起自己究竟是從哪個山旮旯里來的。

我覺得我已經不能再相信自己了。

在這個晚上,所有我曾經記得那些的人…他們都離我而去了。

只有你還留在我身邊。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按我的直覺來看…

你應該…你是我的一個重要的人。

這個衰老的男人頓了頓,他的嗓門在這一刻彷彿被夜色中揚起的風沙灌滿。

他的聲音顯得苦澀、沙啞,卻又充斥着憤怒的火焰,他不能理解自己的胸腔為何會塞滿了不同程度的憤怒,這使得他格外的鬱悶,恨不得喊那頭巨獸回頭把自己也給燒了。

可他其實又知道,他根本沒有那種不顧一切的勇氣。

....

強子帶着阿莫,阿莫帶着小智。

他三個人組成一隊,來到了一家位於城市郊區,名字叫‘娛樂圈’的運動中心。

自動感應的玻璃門徐徐為他們拉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奢華的金色。

奢華的程度,雖然沒什麼新意,但卻不失可以用金碧輝煌這個成語來形容。

阿莫坐在大廳的上,獃獃地看着懸挂在大理石牆壁上的價牌,上面明確地區分出單人挑戰和多人運動的各個價格。

其中位於價牌頂端的是一項名叫‘弗羅里達的貓‘的服務,但設有一定的門檻,需要身份足夠的客人才能享受此項服務。

價牌上白紙黑字地標明,最低的門檻也得是‘議員’這一級別起步。

不僅如此,若是希望享受該服務,儘管身份及格了,還是需要提前預約。

平民出身的強子自然點不起堪稱所有運動中屬於總統級別的‘弗羅里達的貓’,在仔細審視自己的錢包以後,他發現自己只能點得起這裏最低配的一項服務。

多人運動的低配版…

一位姑娘與多位客戶的運動模式。

以強子目前的財力來看,這個傢伙唯一能點的就是這個。

另外這個摳搜的傢伙在付錢的時候,還跟櫃枱負責登記的姑娘討價還價,再三要求她給他們的房間免費上多一個果盤。

姑娘本不想搭理他。

因為像強子這種邋邋遢遢的人向來不會被她們視為目標客戶。

娛樂圈的經營者們奉行的是距離產生美的理念。

他們一般只為權力者服務,很少會給窮人們接觸到的機會,這種做法,能夠很好地讓窮人們充分發揮自己的幻想,把這個窯子一樣的地方想像成聖地一樣的存在。

越是得不到,就會越加騷動。

於是,它的價值就會得到水漲船高般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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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與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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