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生

活得這麼失敗的人生難道就不要再過下去嗎？

從旅館中醒來的張越對着泛黃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呆，就起床洗漱開始了新的一天。十來年服務的僱主不下百家，她早已習慣從陌生的地方睜開眼睛了。

以前無法獨立自主是局限於年紀和見識，長大了再受制於人——即便對方是父母，那也未免太窩囊了。為了維護父母臉面所以住在家中，為了不聽閑言碎語所以不願接觸他人，為了不使家醜外泄而委屈自己，十年後的她，不可能再過同樣的生活。

她連戶口都不在娘家了，早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客人一般，還回去住娘家做什麼，討什麼嫌？又不是沒有能力，為何要示弱，做凄凄慘慘樣。

花了幾百塊錢，就在街上租到一間老房子。以後，這裏就是她真正意義上自己的家了。再轉頭買了輛女士摩托，做以後的代步工具。揣上手機，騎上摩托，趕在九點之前到了村委會辦公室。

迎面遇上書記和主任，張越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早。”

李姓人大多住在三隊，李東猛和李書記還沾點親戚關係，按輩分來說得稱呼他為一句叔。

李書記和氣地道：“聽說你回家了？以後若遇上麻煩事，可以找兩委嘛。”話音中透着點同情。

若張越是個愛撒潑打滾的潑婦，李書記也不會為自己找事白囑咐這麼一句。實在這個人太過老實，太過逆來順受，要是沒人管，哪天被打死在家裏都沒人知道。

劉芬那張嘴巴，想必沒傳出什麼好話，李書記有所耳聞，也是情理之中。張越認認真真地道，“謝謝叔的關心。我今天就是來找你們的呢。”

李書記過了一下李東猛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暗道若是張越找他要土地要屋基就有點難辦了。就劉芬那難纏的老刁婦，換得是誰都解決不了這事。地方官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

李東遠騎着他的哈雷一個俯衝，停在他們面前。

李書記飛快讓過，險沒被車架掛倒。

這莽撞小子，以後不知道要惹出什麼禍事，上頭真是給他扔了個大麻煩。

張越道：“我正打算和李書記他們說租地建場的事。”

李東遠挑了挑眉，“成啊，那就進屋說唄。”

半個小時后。

李書記熱情地笑道，“對於回來參與家鄉建設的村民，我們一概都支持歡迎。要是多點你這樣願意報效家鄉的村民，致富奔小康指日可待啊。那你心裏有沒有合適的地方？”

窮鄉僻壤的地界兒，田地送人種都沒人要，有人願意出錢租，村委哪有不幹的理，自然歡迎得很。

張越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心想果然事無不怕對人言，不開始怎麼知道結果。怕是心裏怕，要勇敢邁出步伐。

“那要看場址便利程度和村民對豬場的接受程度，綜合考慮人文地理來決定。我想到各隊實際去考察一番，不知各位領導有沒有時間？”

有時間，簡直太有時間了。留在辦公室還不是解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哪有發展實業重要。

牛窩子村下轄十二個隊，這些年外出務工的人增多，留守在村的人減少，很多隊選個隊長連選票人數都湊不起，而最邊緣的十二隊幾成不毛之地，只剩下一對老夫妻在堅守最後的陣地了。

也就難怪書記會對回鄉投資的人這麼熱情，隨便張越點哪裏就是哪裏，租金租期都按她的意願來。

張越看中的是十二隊。

“豬場味兒大，容易引起老百姓的反感，選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可以有效避免鄰里糾紛。”張越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短處，“我家情況特殊，選個僻靜地方，少些摩擦，也省得三天兩頭找村委做調解。”

李書記笑了笑，並不接這個話題，“村委可以為你提供一切便利，但其他程序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你看什麼時候可以簽合同，把錢打到村裏的賬上？”

劉主任瞄了李書記一眼，這個老傢伙損得很吶，分明知道張越婆家娘家難纏，這是要斷那兩家的財路啊。不過以那些老傢伙的兇殘程度，說不定下一刻張越兜里的錢就不歸她管了，這個先下手為強還挺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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