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十八

駱燦決定最大限度地利用賴志成的皮帶。他把皮帶纏上手柄后,用力猛拉。

梯蓋的鉸鏈已失去中軸。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在上面把梯蓋固定住了。那邊的密封門靠的是一根鐵絲。不過,總覺得那門從一開始就是引人去破壞的。如果沒打破它,也就看不到衛生間裏的照片了。

“我覺得可能是這樣的。”關於門的“封印”,賴志成以解說的口吻說道,“那是為了讓季子的母親能安全地離開掩體。梯蓋有兩處,從現在的情況看,她母親脫身時選擇的是門那邊的梯蓋。上到地面后,她需要用某種方法讓梯蓋無法開閉,我想她是為了防備我們在她做這件事的時候醒過來。只拿鐵絲纏住門閂的話,幾乎不費工夫,而梯蓋則必須完全封死,所以相應地也比較耗時。我想那根鐵絲是為了確保她有操作的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段瀅說,“門那邊的梯蓋不就比較好破壞了嗎?因為那個剛被動過手腳,對不對?”

賴志成搖搖頭。

“不,很遺憾,那個梯蓋得靠滑動來開閉。吊床那邊的是向下垂直打開的構造,門那邊的則是滑動式的,你看一下就知道了,被死死地嵌在牆壁上,很難撬開。相比之下,可以說還是吊床那邊打開的可能性更大吧。”

可能性大不大不好說,總之在梯蓋上做的手腳肯定不是一根鐵絲那麼簡單的。扯皮帶的過程中,手柄都被拉彎了,然而梯蓋本身絲毫不見鬆動的跡象。

駱燦和賴志成你來我往,不斷地拉扯皮帶。駱燦拉完一百下,就換賴志成拉一百下。如此這般循環反覆。後來段瀅和嚴仙仙也加入了戰團。

“我覺得好像有點鬆動了......”賴志成在梯子底下一邊拉一邊說。

“我去看看。”駱燦爬上梯子,用手抵住梯蓋表面,往上推了推,“啊,是有這樣的感覺......”

梯蓋和天花板之間產生了空隙,雖然只有那麼一丁點。

“很好,繼續加油!”

兩人交接過後,賴志成從洗碗池下取出一盒能量棒。

“有誰想吃嗎?”

嚴仙仙吃吃地笑了。

“這人一下子靜神起來了嘛。”

賴志成一臉正經地點點頭。

“就算是這種東西,吃了也是可以長力氣的。”

“我吃一半就行......段瀅,我們一人一半吧?”

“好啊。”

“光吃這種能量棒,反而會發胖吧。”嚴仙仙雙手圈住自己的腰。

“也就現在你還能這麼說說,”駱燦邊拉皮帶邊說,“在我們還有能量棒可吃的時候......”

“......”

嚴仙仙和賴志成對視了一眼,賴志成突然坐倒在地上,開始數紙箱裏的食品盒。

“橫兩排,豎四列,堆了八層......一箱有六十四盒。”

“總共有一百二十八盒。”嚴仙仙加了一句。

“目前為止......”賴志成把散落在地上的空盒歸攏在一起,“一共吃了十盒。這算是一天的量?”

“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反正我們只睡過一次覺。”

“一天十盒,不,假設一人一頓吃一盒,那四個人一天就是十二盒......”賴志成說著,翻起了眼珠。

“夠十天的量。”嚴仙仙注視着自己手裏的能量棒。

“總之,”駱燦說話時手上也沒歇着,“在接下來的九天裏,我們無論如何也要逃出去。反過來說,至少在這裏十天,季子媽媽是不打算給我們開門的吧。”

“不要啊!”嚴仙仙狠狠地把能量棒摔向牆壁,“我才不要這樣呢!為什麼連我也要遭這個罪啊!明明我什麼都沒做!”

嚴仙仙大喊大叫,再次轉向駱燦。

“明明只關你一個人就行了!”

“仙仙!”段瀅開口了,“你怎麼還在說這種話?不要太過分了!”

“是駱燦殺了季子!都是因為他!”

段瀅冷不防抬手扇了嚴仙仙一記耳光。

“閉嘴!”

“你幹什麼?!”

“沒完沒了地重複同樣的事情,我已經受夠了!”

嚴仙仙對段瀅怒目而視。

“對啊,說起來段瀅還是同謀犯呢。”

“嚴仙仙......”

“不是嗎?駱燦之所以殺掉季子,不就是因為季子妨礙了你和他談戀愛嗎。賴志成,”嚴仙仙回頭對身後的賴志成說,“你怎麼不說話?段瀅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你就這麼算了?”

“不......我,我......”賴志成咽了口唾沫,朝段瀅望去。

“我什麼我?”

“我倒沒什麼......那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怎麼就是過去的事了?”嚴仙仙舉起雙手,“要是過去了,我們就不會被關在這裏了!”

駱燦拋下皮帶,向嚴仙仙走去。

“我說,你就這麼想讓我當殺人犯嗎?”

“這不是事實嗎?”

“那好,你說說看,我是怎麼殺掉季子的?”

“剛才我不就說過了嗎?季子去追你,你在Germy......”

“你是想說和女人吵架是吧。座位有偏移,我洗了T恤。這些我都聽過了。那然後呢?我是怎麼殺掉季子的?”

“那還用說......”嚴仙仙瞪着駱燦,“你和季子吵架,然後把她掐死了。”

“掐死?季子可是墜崖死的。”

“那就是你把她帶到懸崖上,連人帶車一起推下去了。”

“掉下去之前,你不是看到過季子的車嗎?”

“我是看到了......”

“那個時候怎麼說?當時我和季子在哪兒?”

“你們帶在某個地方......一直在等我們離開啊。”

“你的意思是這段時間季子在等着被我殺?”

“她被你制住了,所以沒辦法呼救!”

“也就是說,你們走了以後,我把季子塞到車裏去了?”

“沒錯!”

“那我為什麼能比你們早到車站?”

“......”

嚴仙仙一皺眉,看着駱燦,似乎沒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對車來說那段距離不算什麼,但是從別墅到街市步行得花三十分鐘以上,從相反方向的懸崖出發的話,時間更長。你們是坐賴志成的車來的吧?是開車從懸崖出發來街市的吧?你在懸崖上看到了季子的車,然後趕往街市;而我則在你們走後,把季子搬進車裏,推下懸崖,然後火速趕超你們的車,到站前洗了T恤,是這樣嗎?”

“你是坐車去街市的!”

“車?哪輛車?季子的車可是已經在崖下了。”

“那就是......對了,是摩托車!沒錯,賴志成不是帶了一輛摩托車嗎?”

“仙仙,這個行不通。”段瀅從旁插話道,“摩托車一直在別墅里放着。志成先是一個人騎摩托找季子和駱燦去了,對不對?他回來后,我們三個才一起去找的。當時,摩托車在別墅里。我們和駱燦一起回別墅的時候,摩托車還好好地在院子裏停着呢。”

“等一下,”嚴仙仙咬緊嘴唇,“情況不是這樣的。來到街市后,我們沒有馬上去站前。我們以為駱燦在Germy,就先去了那家店。經過站前的噴水池是更後面的事情。”

“但是,我們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啊。就算駱燦一路狂奔、從懸崖趕到街市,也需要四十到五十分鐘吧?我們離開懸崖抵達站前最多只花了二十分鐘。即使把在Germy向店員打聽情況的時間算進去,也沒多少啊。”

“......”

嚴仙仙左右打量段瀅和駱燦。

“要不把時間移一下?”段瀅說,“我們在站前相遇之後,駱燦是否能殺掉季子呢?不能,這一點仙仙你也很清楚吧。直到早上一起去懸崖,發現季子的車墜崖為止,我們就沒分開過。那天晚上誰也沒睡,都在等季子回來。仙仙,那是意外呀,不是嗎?”

“可是,駕駛座......”

“那個毫無意義。是在墜崖時錯開的。”

“可是,既然是車頭衝下,就不該是往後偏移。”

“這也是有可能的。往前偏移的時候,用來固定的某個部件壞了,然後把車拖上來的時候,就往後偏移了——沒準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說呢?當然,季子停車後去了哪裏,這一點還沒搞清楚。但是季子已經死了,事到如今我們也沒法去問她了。也許事實就是像你說的那樣,那個不是意外,季子是被人害死的,但也可能是我們以外的人乾的。你不要再想駱燦是兇手了,怎麼可能是他呢?”

嚴仙仙默不作聲,徑直走到牆邊,蹲下身子。

駱燦向段瀅露出笑容,但只笑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段瀅瞥了他一眼,從眼神中駱燦感受到了某種類似憤怒的情緒。

段瀅走到梯子底下,握緊了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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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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