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要說完全不在意也是撒謊。
當時的駱燦確實不關心南宮季子的情況,不想和她碰面,只是認真地在考慮要和段瀅一起回市區。不過,聽段瀅等人說南宮季子跑出別墅過了幾小時也沒回來后,駱燦有點不知所措。
南宮季子是個做事相當衝動的女人。她一旦無法遏制感情、有什麼事不能如願,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一個人先回了市區。聽說南宮季子一直沒回別墅,駱燦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但是,她的車為什麼會在懸崖上呢?
“季子把車丟在懸崖上,去了別的地方。”嚴仙仙的語氣中含着不安。嚴仙仙確實很擔心吧。因為晚飯後她與南宮季子的激烈爭吵直接導致一切都偏離了正軌。
“我們回別墅吧,沒準季子已經回來了。”嚴仙仙說。
駱燦也心情複雜地坐進了賴志成的車。他還是不太願意回別墅。但段瀅也想回別墅,駱燦總不好一個人坐班車回去。
眾人返回別墅時,南宮季子仍沒有回來。他們坐在客廳里,度過了一段沉悶的時光,其間幾乎無人說話。
“季子的車會不會還在那裏呢?”嚴仙仙的眼神遊移不定。
“已經不在那裏了吧。”誰也沒接她的話,嚴仙仙自己得出了這個結論。
駱燦發現賴志成盯着自己看。在這次的事情,賴志成也是受害者。從嚴仙仙和南宮季子的爭吵中,他第一次知道了駱燦和段瀅的關係。
——我和她訂婚了。
賴志成對駱燦這麼說過。段瀅只把它當笑話看,但賴志成好像是認真的。想必嚴仙仙的話讓他吃驚不小。從那以後,賴志成沒再跟駱燦說過一句話。
嚴仙仙似乎已經無法忍受沉默。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廚房,窺探櫃枱下面。
“咦......誰把冰櫃打開了一直沒關?冰全都化成水了。”
“你們看。”她抬起冰櫃給大家看。誰都沒吭聲。
“冰鑿子去哪兒了?你們有誰知道嗎?”
嚴仙仙打開壞了的冰箱,刻意地發出一聲嘆息后又關上。
“有人想喝溫啤酒嗎?”
見無人回答,嚴仙仙兩手各拿一罐啤酒回來了,把一罐擺在桌上,打開了另一罐。泡沫從罐中溢出,流到地上。她用桌上的紙巾擦拭溢出的啤酒,喝了一口后,望着眼前的三人。
“要不要打牌?”
沒人回應。
“要不放張唱片?”嚴仙仙緊咬嘴唇,“喂,求你們了!就沒人說句話嗎?”
“她回去了。”駱燦說。
“嗯?”
“季子一定是先回市區了。我們在這裏等了也是白等。”
“可是,這裏的鑰匙不是季子拿着嗎?季子不可能不鎖別墅就回去的。”
駱燦縮了縮脖子。
“對不起!”嚴仙仙泫然欲泣地說,“我沒打算說那些話的。段瀅和駱燦的事,我是注意到了,但我沒打算說出去。可是......季子說得那麼過分......你要知道,我......”
“我沒往心裏去,仙仙。”段瀅一邊點煙一邊搖頭。
對話再次中斷。
駱燦看了看手錶,已臨近四點,天快要亮了。
“季子說得沒錯。”嚴仙仙喝了口啤酒,說,“我是沒有男朋友。”
駱燦獃獃地看着嚴仙仙。
“我想在學校里約個人和我一起來,最後也沒成功,就這麼拖到了約定的日子。我本想回絕季子,在前一天給她打了個電話,結果她沒接。我不該來的,我還以為能玩得比較開心呢。我這麼想也很正常吧,我當然知道季子是什麼性格,但段瀅也在啊,而且我也想看看段瀅的男朋友,我只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
說著,嚴仙仙的目光掃向了賴志成。賴志成仍然盯視着駱燦。
“我真蠢,我就不該來這裏。我就是這樣的人,老是後悔,老是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兒。”
“仙仙,好啦,夠了。”段瀅說。
駱燦朝賴志成一揚下巴,說:“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賴志成只是默默地注視他。
“說啊。還是說你想打我一頓?那就打吧,我不會還手的。”
“我沒打過人。”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我已經做好可能會被你揍一頓的心理準備了。”
“為什麼你覺得會被打?”
“因為我想你也喜歡段瀅啊。現在知道你沒那麼喜歡她,我就放心了。”
“我很喜歡段瀅。”
“是這樣嗎?”
“但我不會像你那樣輕浮,僅此而已。”
“輕浮......原來如此。我看上去很輕浮?”
“很輕浮。”
“好吧,可能是很輕浮。但段瀅喜歡的卻是輕浮的我。”
“不是。”
“不是?”
“嗯,這只是一時性的。段瀅喜歡的人是我。”
駱燦忍不住微笑起來,看向段瀅。段瀅將身子埋入沙發,手抵着額頭,一縷輕煙從垂落的沙發扶手邊的另一隻手上筆直地升起。
“你很有自信嘛。”
“是的。”
“明白了。”
段瀅的一言不發令駱燦有點不滿。他希望段瀅能說一句“我喜歡駱燦”,不過,在如此氛圍下讓她說這種話,也許是很過分。
黎明將近。
窗外的天色開始發青。南宮季子還是沒有回來。
“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再去懸崖上看看?”嚴仙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