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童

“少主，”閻行顯得風塵僕僕，卻是一臉傲然神色，“行已經探查到那伙盜寇的蹤跡了……少主料事如神，他們果然是擄掠麴家幼子的賊人，我已經見到那麴義了。”

“在哪？”蕭辰聞言心中一振，不禁驚喜地問道。

“就在允街數十裡外一處山坳之中，那山坳地勢詭奇險要，西羌之民稱之為唐谷。”閻行挑釁地瞟了李賁一眼，看來還沒有忘記他的嘲諷挑撥，“那伙賊匪已經生火安營，料想今夜必定在唐谷之中過夜……”

“唐谷？”李羿眼中掠過一道精芒，心中略有些詫異，“唐谷一地，據說地勢奇詭，神鬼莫測，極為怪異。當年西羌雄主滇吾曾借唐谷之險，以寡擊眾，大破大漢驍將張鴻、田颯，也是震驚天下。”

“唐谷？”蕭辰緩緩咀嚼這個地名，也牢牢記在心裏。

閻行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這群人十有**是要逆湟水而行，前往金城郡北部險地——參街谷。參街谷地勢蜿蜒險峻，萬夫莫開，其中盤踞着不少巨盜亂匪，就連西羌鐵騎也是望而卻步，不敢深入……”

“有多少人？”李羿一語中的，直接問出了關鍵所在。

“那伙人狡猾得很，”閻行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搖搖頭說道，“他們為了避免麴家起疑，都是分別出城，然後零零散散地聚攏。我歸回之時，他們已經陸陸續續聚集了五六十人之眾，而且人數還在增加，怕有百人之眾。”

“而且，”閻行又補充道，“那伙人所扛巨棺的夾層之中，除了藏着麴義之外，還藏有許多環首刀、短斧一類的兵刃。這夥人，不簡單啊……”

“怪不得……”蕭辰心中瞭然，不自覺點了點頭。

他原本心中還有懷疑，料想麴義不過一少年，並不可能有多重，又怎麼會令一群彪形大漢氣喘如牛？現在看起來，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了。

“一幫小蟊賊而已，”李賁不屑地撇撇嘴，摩拳擦掌地說道，“烏合之眾，人數再多又有何用？”

“烏合之眾？”閻行一聲冷哼，毫不相讓說道，“這群人可都是硬點子，哪有你想像那麼簡單？他們個個健碩魁梧，眉宇之間殺氣外露，很明顯都是精幹老練的慣盜，十分不好對付。”

“而且，那兩名賊首還是金城一郡赫赫有名的人物。”閻行口若懸河，毫不停留地說道，“樊岱，武都人，他手臂頎長，膂力驚人，因此人稱‘猿臂’。此人雖然不通武藝，但力大無窮，使一對巨戟，開碑裂石不在話下。”

“還有一人更令人忌憚，”閻行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道，“此人名為成蒙，金城郡人士，人稱‘老卒’。俗話說老馬識途，此人則是老卒知兵。成蒙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十五六歲就已經是黃沙寨的一名小卒，久經歷練，身經百戰，由此經驗過人，通曉兵事。成蒙此人，現在已經是黃沙寨的二當家兼軍師，老練沉穩，極為老道。”

“黃沙寨？”

“哦，黃沙寨是金城郡附近一座賊寇盤踞的山寨，此寨雄踞數百年，幾經沉浮，根基極為雄厚。”閻行微微一愣，馬上如數家珍一般地說道，“現今黃沙寨的寨主名為顏罡，此人剛愎勇烈，不但有武勇，而且略曉韜略。他剛厲兇狠，行事狠辣，在金城一郡可謂凶名遠播。”

蕭辰看着滔滔不絕的閻行，不禁有些詫異：“閻兄，你在漢陽求學多年，怎麼金城郡的事情，你竟然還是瞭若指掌？”

閻行赧然一笑，微笑着說道：“慚愧，這都是叔父所授。叔父常言，知己知彼，方能順應自如。因此，叔父長年累月地命令家僕從販夫走卒之中收攬涼州一郡乃至於天下形勢的情報，我耳濡目染，因此也略知一二。”

閻行頓了一頓，又說道：“剛才在城門之外的時候，那幫人喬裝打扮，因此我一時沒有認出來。等他們恢複本來衣裝，自然就瞞不過我的眼睛了。”

“哦，原來如此。”蕭辰瞭然地點點頭，這些文韜之士，原來是這樣收集情報的。怪不得諸葛亮、魯肅這些文士，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三分，肯定也是運用了類似的手段。

否則，一味閉門造車，又怎麼會有如此見地？

閻行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那‘老卒’成蒙雖然不知兵法，但是行軍作戰卻暗合兵法之道；樊岱雖然不懂武藝，但橫行多年，也極為勇猛。這兩個人本來就不好對付，加上麾下這群凶神惡煞的寇匪，當真不可小覷……”

“哦？這個倒是麻煩……”蕭辰眼中掠過一道冷芒，對方的人數至少也有百餘人，自己麾下健卒不過五十，敵眾我寡，倒是略有些麻煩。

李羿麾下這五十員健卒，個個都是百中挑一的驍健悍勇之士，又經深諳兵法韜略的李羿一手訓練，反覆敲打，已經是極為不錯的精卒胚子。

他們唯一所缺少的，不過是沙場之上的血腥殺伐之氣而已。

而經過在三輔一帶與西羌鐵騎的短暫交鋒之後，這群健卒經歷了沙場之上淋漓鮮血的洗禮，猶如寶劍開鋒，更是銳意難擋。

當然，要真正成為沙場悍卒，還需要更多沙場之上真刀實槍的磨礪。

他們現在的戰場歷練，實際上還是略微少了點。

不過，這群健卒已經展現了極為不俗的潛力。

蕭辰毫不懷疑，這群人日後將成長為一夥不遜任何精兵的強健兵卒。

這五十員健卒，雖然不及丹陽強卒彪悍勇猛，但軍紀嚴明，進退有度；雖然不及西涼蠻騎弓馬嫻熟，但擅大刀劈斬，箭術精良。

這幫健卒人數雖然不多，卻是蕭辰手中的中堅力量，更是不可或缺的精銳家底。

這五十人，即使損失一兩人，恐怕也會讓蕭辰心疼不已。

五十對過百，蕭辰雖然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也無法預料自己麾下將士的損耗。

畢竟，據閻行所言，對方也都是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的百戰盜寇，絕非易於之輩。

況且，看閻行對成蒙的用兵，樊岱的勇猛如此推崇，可知這兩人一謀一武也是相得益彰，難以對付。

而自己這方，李羿固然驍武絕倫，但李賁、閻行兩人畢竟年齡尚幼，戰力有限。

李賁、閻行這兩個小子，假以時日必定是萬人敵的驍將，但現在還遠遠不行。

不過，蕭辰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小子不過七八歲，就有如此勇武，已經稱得上驚世駭俗了。

當然，這也是時代使然。

這個時代人大多早夭，因此也大多早熟。

由於壽命較短，他們的心智與身體都要成熟得快得多，這也是這個時代神童如雲如雨的原因之一。

孔融有讓梨之德，陸績有墜橘之情；鍾會面對魏文帝泰然自若，有“顫顫驚驚，汗不敢出”的妙對；孔融一子一女在大難將至之際，有“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洞悉世事之言。

這些，都是這個時代年少成名，名噪一時的神童。

而名聲最彰顯的，自然是這個時代名動九州的四大神童。

這四人，分別是稱象的曹沖，知兵的夏侯榮，善辯的諸葛恪，通書的周不疑。

可惜的是這四個神童，其中三個早夭，而碩果僅存的諸葛恪的結局卻是身隕族滅，令人嗟嘆。

而李賁、閻行二人，很明顯也屬於此類，天賦異稟，武藝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