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嬰樹魅(中)

第三章 血嬰樹魅(中)

《天機不泄錄》“玄”字卷:若使鬼物長滯陽間,往往以借屍還魂之法,取剛去之人身,以靈據符、太神符、五陽符鎮其頂、心、陰,封其出路,於子時陽氣最弱陰氣最旺,以大結還魂印將鬼靈拍入,可使新死之人暫生……

這個法子適合給那些剛死沒來得及交待遺言的人用,不是我要的,接着翻書。

《天機不泄錄》“玄”字卷:去國之南民間多養小鬼,取幼年夭折的童屍,以三分符鎖其心,密封供奉,又施以血契詛咒,以血伺屍,與童靈協約,驅使鬼力為已謀財謀利……

這個養小鬼倒不錯,可惜鬼寶寶還沒成形,根本沒有屍體,無從養起。

再往下看書,終於給我找到一個合用的方法——樹魅。

據《天機不泄錄》記載,民間往往有修道之人,將嬰幼兒陰魂攝入樹木,使陰魂借樹靈元魄凝形固精,等於人魂樹身,謂之樹魅,這樣既可不懼陽氣,留滯人間。然而,由於鬼魂怨氣太重,一旦其擁有實體形成樹魅,則具有極大的破壞力,如果背叛主人做祟人間,那收拾起來可相當的麻煩。

要不要把鬼寶寶變成樹魅?我實在是猶疑不決,可是看到林茉那雙充滿祈盼的眼睛,又實在不忍心讓她希望。

罷了!姑且試這一次!我真不知道這樣是對還是錯

樹魅之法,是地地道道的邪術妖法,用起來壞處多於好處。不過,現在也管不了許多了。不知道鬼寶寶還能挺幾天,我必須馬上準備需要的材料。

我專門去了河北邯鄲一趟,找到一個農戶,一百塊錢請他們家九歲的女兒用當年的新棉織了一塊土白布(這布必須得是未來例假的小處女織成,因其陰氣最足,不會傷了弱靈。現在這年頭還有幾個會織土布的?何況織布的還得是不成年的小處女!為這塊布我真是費了牛勁了)。

白布拿回來,還得用林茉的血染成紅的,好在因為鬼寶寶的胚胎太小,只需要染一尺見方的白布就足夠了,不然就林茉現在這個那小身板,光染布流血就得掛掉,直接和寶寶相會去了。

這染布的血也有講究,必須是在胸口刺血,因為這裏離心最近,可以把獻血者心中所有的愛恨感知傳給樹魅,避免樹魅成形后不認得主人。

然後又去藥店買來上好的硃砂,到市場上買了一隻白公雞,刺其雞冠血,託人在潘家園跟倒騰明器的買了一塊爛棺木,弄成鋸末,又找了其他幾種材料,將其全部混在一起,濾汁,在血浸布上,對着《天機不泄錄》照貓畫虎,弄了一道血蔭符。叫林茉將寶寶的胚胎包在裏面,縫好,做成雞蛋大小的心狀紅包。

然後我們兩人就滿北京城地找寄身樹,終於在香山一個僻靜的地方,找到一大槐樹,看上去也就一百來年吧(槐樹從木從鬼,是所有樹裏面最邪的,如果取用的槐樹年齡太大,自身已成妖,反而會吞嚙寄靈,而樹齡太小,本身又不足以養靈)。小心地在樹胸處掏了一個洞,大小剛好放進那個心狀包包,再將樹皮貼回樹身,以先前所濾之安魂汁封住。

“好了!剩下的就是等了!”我長吁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

“要等多久?”林茉眼睛閃閃發亮,神情激動。

“最少七天,最長四十九天。你別急啊!”其實我比她還要急呢,沒親眼見到,就總是懷疑世上是不是真的這種玩意。

因為接近年底,工作比較忙,我還被領導抓差派去南京採訪,過了**天才再回到北京,草草交了差事,因為惦記着林茉和樹魅,連家都沒回,直接奔林茉的家。這幾天我在南京天天給她打電話,但是她手機總關機,家裏的電話也不接,單位同事又說她辭職了,弄的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林茉家裏還真有人,我按門鈴的時候,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來應門。

“請問找誰?”小姑娘應該還是中學生,小臉塗得跟雞尾酒似的,染了一頭紅毛,挺早熟的樣子。

林茉家怎麼會有這麼個小雞尾酒?我盯着她看半天,確認不是阿秀。那麼……不會是我們那個鬼寶寶樹魅吧?我還以為應該是個嬰兒呢,《天機不泄錄》裏也沒說會長成雞尾酒啊!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我:“叔叔你找誰?”

“找你媽媽!”我說著就往裏走。哎,這東西真是沒良心,居然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虧我曾為她出過大力呢!

“出去!你出去!”小姑娘拚命往外推我,扯着嗓子喊:“爸爸,快來啊,有壞人!”

倒!我這個創造她的人都不敢自認為是她爸爸,她居然自己認了一個。難道是林茉的那個房地產總經理?打量着跑出來的中年禿頂胖男人,我心中直犯嘀咕:就這模樣的也讓林茉傾心?什麼眼光啊她?

“你找誰?”禿頂胖男瞪着和女兒一模一樣的眼睛問我。

“呃……林茉在嗎?我是她師弟……”

“這兒不姓林!”禿頂胖男說著就要關門。

我用腳尖抵住門邊,看看門牌號碼,沒錯啊,就是林茉的家,這扇門的木料還是我親手挑選的呢。

“哎,你幹什麼?”禿頂胖男見關不上門,大聲嚷。

“我要找林菲,你是誰?”他沒禮貌,我也不客氣。

“哎,我說,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這是我師姐的房子,就和我自己的家一樣,你當我不敢收拾你是不是?”我打量着他的脖子,這麼胖還有脖子,也真是新鮮,可惜還不夠我一把掐的。

禿頂胖男頓時惱羞成怒,張嘴就要叫。這裏從裏面又出來一個胖女人:“你是找原來那個房主的吧?她把房子賣給我們了,這是我們家,你敢進來我就打110!”她舉着小靈通作勢要按鍵。

我有點急:“我師姐把房子賣了?什麼時候的事?她搬去哪裏了……”

“我們不知道,你找中介去!砰!”大門鎖上了。

怔了一下,我先去找保安,後來又通過保安找到房屋中介,大家都只說幾天前林茉就搬家了,但具體情況如何他們沒有人知道。

第二天,我跑到香山去找那棵做寄身的槐樹,結果到地方一看,地上是一個深深的樹坑,樹已不見,但新土外翻,明顯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天寒地凍的,沒有哪個部門哪個人神經有病來這裏刨一個不起眼的老槐樹的,林茉也沒這本事偷走一棵樹。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棵樹自己走掉了。

這下我徹底傻眼了。情況有點不對頭了。

趕緊回家翻書,在樹魅那一章看了老半天,沒錯啊,我完全依據書中所言做的啊,就連那個符,怕自己畫不好,都是用電腦掃描打印,然後照着比例放大描畫的!樹怎麼會自己跑啦?

百思不得其解,無意中一翻頁,靠!後面還有一段話呢。趕情寫書這個人大喘氣!

沒看完這段話,我冷汗就下來了。原來,製造樹魅的嬰幼兒靈體,決對不能是橫死見血的嬰靈,因為血嬰在生命尚未綻放之時就死了,怨氣太深了,一旦能夠憑樹魅之體自由出沒人間,形成血嬰樹魅,必成禍害。

我們用的這個娃娃鬼,是被迫用藥物強打下來的,而且當時她老媽血流成河差點沒命,可是地地道道純的不能再純的血嬰了。

這下可闖大禍了。說不定林茉已經被樹魅害了呢!

那麼,然後它會去哪?是去找害它的人報仇?害它的人……當然是它那無恥下流、卑鄙**的生理父親。

可惜林茉一直沒說這個男人是誰。我腦筋一轉,想起林茉說在一次採訪中與他相識,立刻有了主意。上網,進入林茉所在報紙的網站,查閱2006年從1月至今所有林茉采寫的房地產稿件,一共是16篇16位吸血鬼地產商,排除女人及年齡明顯不符者,剩下在四十歲到六十歲之間共7人,這7個人里,有二人白手起家,三人的老子是中央部級以上領導,一人是左腿有殘疾,另一人完全符合林茉所述。

我看看此人的名字(姑且叫他周某),暗暗心驚,這是一個在京城房地產界的大鱷級人物,號稱跺一腳京城地皮就顫三顫,北京房價飛漲,有一半是他的功勞。

真是他的話,林茉這虧可吃定了,而且永遠沒有機會翻本——咱一個草民,拿什麼跟這有權有勢有錢的人斗啊?

把周某的名字輸入百度,搜出二十多萬條信息,日期最近的是前天,我點開其中一些看:《周某某先生昨日突發怪病,缺席本屆京城房地產高峰論壇》、《周某某倒了,京城房價會倒嗎?》、《周某某某病的蹊蹺,專家稱目前全球尚未見同樣病例》……

這些報道無一例外稱,周某前天突發怪病,而且來勢迅猛,周先生現已瀕臨垂危——是血嬰樹魅的報復已經開始了么?

這件事的始作蛹者是我,不管怎麼著也得查個清楚!周某在北京——醫院搶救,剛好有我一個發小孫威在那裏當醫生——婦產科醫生,就為這當初我們這幫哥們沒少損他,而且編了個歇後語“婦科大夫——摳B(北方土話,形容一個人極度吝嗇)”,可孫威一點也不在乎,他媽生他妹妹時因難產母女雙雙去世死了,他從小就發誓當婦產科大夫,解救天下受苦受難、水深火熱生孩子的廣大女同胞們。

當下打電話給他:“威子,我老俞。”

“靠!你小子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我正要進產房呢,有個剖的!”電話里傳出孫威的聲音。

“哦!那你剖肚子先,我去找你,一會去二胖子涮羊肉!”

“行!我多說一個小時就好!你過來如果我沒完活就在辦公室等會兒!”孫威說著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我就去了孫威的醫院,他還在做剖腹產手術,我沒去辦公室等他,找個護士問:“請問周某住哪個病房?”

小護士還挺謹慎,“你是記者吧?”

這丫的護士小妞搞偵查出身的吧?猜的還真挺貼譜!自己除了長得帥點、氣質好點、談吐文雅點……全身上下哪象記者了?

吐一個先。

“哪裏哪裏,記者有我這麼漂亮的嗎?”我矢口否認,以周某的身份,家人肯定早就通知院方拒絕記者採訪的。“我是周總的員工,上周出差了,今天回來聽說周總病了,所以馬上來看看。”

“不行!”護士小妞臉冷的能放太平間冰鎮屍體用:“周先生正處於重症監護,不能接見客人。”

懶得跟丫費話,不就重病監護病房么?老子不會自己找!沒費多大勁,我就來到重症監護區,與雜亂的醫院普通病區相比,這裏安靜了許多。病區門口站了四個穿黑西服的彪形大漢,不用問,肯定是保鏢。一小堆人被擋在門外,有幾個我還瞧着臉熟,是京城幾家媒體的記者,雖然不知道叫什麼。

看樣子戒備森嚴進不去呢!腦子一轉,我下了樓去孫威的辦公室,將那小子的白大褂穿上了,發現他桌上一個白托盤裏放着個剃鬚刀,摸摸下巴上有些扎手的鬍子,都是血嬰樹魅整的,這幾天心神不寧,鬍子都忘了剃了。於是順手拿起剃鬚刀把鬍子剃了,滿意地看着玻璃門上的影子,這才象個醫生嘛!

轉身出門,沒走幾步,聽到身後有護士問:“劉姐,你看到備皮用的剃鬚刀了沒?”

“咦?剛才還放在那呀,怎麼……”

我的腦袋“哄”地一聲,全身血液倒流:“我靠!那剃鬚刀是婦產科備皮用的?真他奶奶的晦氣!”急忙衝進衛生間,好好地洗了把臉。(俞越友情提示:各位朋友到醫院去千萬不要亂動人家的東西,否則一不小心也動了人家備皮用的剃刀,得吐死。)

靠着這件白大褂,我順利混進重症病區。在左間第二室,找到了周某的病房。從玻璃牆看進去,我差點吐出來。只見裏面一張床上堆着一堆腐爛的肉。

沒錯!是一堆爛肉!這爛肉**形,粉紅色的肉團累累贅贅,一層層地堆着,大部分都潰爛地流着黃色的膿水,粘乎乎的,護士身着從頭連到腳類似防**的裝備,小心翼翼地用藥棉擦那些黃膿。看上去象大腿的部位有些肉團已經脫落了,有的地方已露出青森森的白骨。

這丫的是人嗎?屍體腐爛了都比他好看吧?有錢人的命就是金貴,都爛成這樣了,居然還花錢搶救呢!這能救活嗎?就算救回來不也一怪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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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勿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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