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現實就是:總有平淡的日常

第7章 現實就是:總有平淡的日常

此刻王超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跟着先生,即便對於先生的職業還有很多疑問。

王超一臉鄭重的說道:“我想拜您為師,請您收下我吧!”

然而先生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提着酒壺,坐到那個白衣秀士對面,也自斟自飲起來,乾乾的把王超晾在那裏了。

王超見先生不理會自己,索性走到先生面前,作勢要跪。

雙膝剛打彎,就聽先生說道:“收徒弟不可能的,又不是古代,哪還流行這個?”

“那我也要跟着你!我也是非天道中人,我爸爸是天道鏢局第七十六代鏢主——王華奇!”

王超聽見不收徒弟,就沒有再跪下去,希望能用自己父親的名字,給自己加點分。

說完這句,先生倒沒有什麼態度,白衣秀士抬眼皮瞄了王超一眼,又繼續喝酒,眼神里似乎閃過一絲驚訝。

就看先生把酒杯放下,轉過身來,凝視着王超,看的他有點不自在。

王超相貌平平,不能說難看,但也不是很帥的那種,普普通通的穿着,是他這個年紀最普遍的打扮。

看了一會兒,先生不屑地說道:“拼爹是不是,你爹是鏢主,我還是先生呢!”

“我不管,反正就是要跟着你!”

王超一看自己爹的名字沒有管用,乾脆耍起無賴。

先生微微一樂,說道:“跟着我幹嘛?你不上學?不養家啊?”

一聽養家,王超靈機一動,說道:“家裏已經供應不起一個不出產的閑人,所以沒上大學,至於養家,我可以在你這打工啊!”

“嗯?”先生疑惑了一下,似乎這個想法打動了他。

王超眼見有戲,一指吧枱上那個酒壺接著說道:“你這裏距離城牆十米不到,如果真喜歡那個酒壺,自己就去拿了,何必讓我去。”

“啊!”先生被這句話噎住了,心說,這小子不傻啊,知道我讓他拿酒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生捂嘴假裝咳嗽兩下,緩解了尷尬之後,裝出一副早已料到的樣子說道:“恩,你說的對,我們店裏正好缺人手,所以才讓你拿酒壺過來,既然你也願意,那我們開始面試吧!”

面試?王超心裏一萬隻那種馬飛奔而過,這先生戲也太足了吧?

就見先生起身走進吧枱後面的小門,過一會兒手上拿着A4紙和筆走了出來,隨便找張桌子,拉出凳子一坐,煞有其事的看着那張白紙,時不時還在上面寫寫畫畫,儼然入戲至深,把自己當大公司的HR了。

王超一搖頭,心說:“那就陪你演唄。”

然後,自己也拉出一張條凳,和先生對面而坐,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接下來劇情怎麼發展。

先生放下筆,輕輕一點桌子,又扶了扶莫須有的眼鏡,正襟危坐地說道:“第一,沒有穿正裝,表示對公司的不尊敬;第二,來面試不帶簡歷,哪裏有應聘者的樣子;第三,面試官沒有說‘請坐’,就擅自坐下,一點禮貌都沒!”

王超聽得一愣一愣的,明顯這些話場合就不對,但是道理妥妥的,只能繼續演下去,一邊點頭,一邊道歉。

接下來,無非就是先生的獨角戲,似乎要在王超身上過足HR的癮。

王超極力配合著他的演出,並沒有假裝視而不見,只有在待遇方面兩人爭執了半天,最終先生把每月150塊的工資,妥協到200,並且管飯,王超才勉強答應。

結束時,說好明天開始上班,先生讓王超先回家準備,連合同都沒簽。

王超心說,這先生夠雞賊,滿滿的戲就最後這關鍵一步不演完整,分明要為以後賴皮找退路。

陪他演完這場戲,王超感覺渾身都乏力,心好累。

正準備走,想起昨天那本書上的內容,就疑惑的問道:“先生,你是鬼詞者,可是就我所知,鬼詞者不是已經消亡了嗎?”

先生一指自己,微微一笑道:“最後的鬼詞者!”

本來還想問問什麼叫“從過去到未來全部消亡”,但看先生一臉自豪的樣子,就忍住沒問,關上門離開了。

之後,王超就開始了在長安酒肆打工的生涯,也漸漸了解這個先生。

總結一句話就是:生活完全胡搞,窮的就剩要飯,基本算是活着。

至於這家店,也有一句評語:勉強掙扎!

平時沒有任何生意,只有白衣秀士常年如一日的坐在那裏喝酒,喝的還是長安盛產的“稠酒”,色澤如純牛奶一樣絲滑,古書中所說“瓊漿玉液”“酒味甘甜”應該都是特指這種酒。

說來也奇怪,從王超開始打工那天起,他不用擲骰子也能看見這白衣秀士,似乎已經不拿王超當外人了,打掃衛生的時候,王超也會偶爾和白衣秀士說說話,但都如先生所言,根本不理睬。

至於偶爾來的客人,也都是熟客,來也都喝國酒,酒架上的洋酒本來是先生希望能吸引那些喜歡夜店酒吧的客人,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會來這種窮酸的店。

這一天,正是炎炎夏日,午後的陽光肆意揮灑着溫度,王超像往常一樣用一早上時間把店收拾乾淨,這會兒正坐在門口撐着拖把打盹。

先生一邊伸着懶腰,一邊從吧枱後面的小屋裏走出來,看起來剛剛睡醒。

先生這每天睡到自然醒的作息,王超早就習慣了,沒精打採的打了聲招呼,就繼續打盹了。

突然又想到什麼,坐直了對先生說道:“先生,我們開空調吧,遙控器我一直找不到,你放哪了?”

說著,還指了指一邊牆上掛着的空調。

先生一邊給自己倒水喝,一邊無精打採的回答道:“在樓梯下面,你自己找找。”

說完,轉身進去洗漱了。

王超在樓梯下的儲物間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只找到一張畫著遙控器的紙。

他兩指提着這張紙,看着已經洗漱完,正坐在那喝水的先生,疑惑的問道:“這個?”

先生不耐煩的點點頭,不知從哪找來一把扇子,一條腿搭在條凳上,正對着自己猛烈的扇着,顯然是熱得夠嗆。

王超看着手上畫著遙控器的紙,又看了看牆上的空調。

這回一看可把王超嚇到了,揉揉眼睛又仔細看看。

原來牆上掛着的那個空調,也是拿紙做的,還很細心的畫上商標和指示燈,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難怪王超之前沒有發現。

再看一眼先生,王超覺得他這樣做也許有一定道理,於是試探性的按了下紙畫遙控器的開關,結果並沒有反應。

不信邪的又連續按了好多下,直到把紙戳破,才喪氣地停手,轉臉問道:“這個,怎麼解釋?”

先生不以為然地說道:“冬天的時候,有次我想吃泡饃,兜里沒錢,就把空調賣了,但是店裏又不能沒有,所以自己做了一個啊。”

“做了一個?畫了一個好吧,做一個至少能用啊,難怪生意這麼差……”

王超一邊小聲嘟囔着,一邊搖着頭走回到門口,繼續撐着拖把,醞釀著昏昏欲睡的感覺。

剛要打盹,就聽手機提示音響起,王超伸手從身上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新聞推送,正想放回去繼續打盹,本地頭條倒是吸引了王超。

上面說長安城內冰窖巷這幾日突然氣溫直線下降,與周圍持續高溫天氣的長安格格不入,成為市民避暑納涼的免費好去處,相關原因記者正在諮詢相關專家。

看到這條消息,王超眼前一亮,回身再看先生,就見先生剛才坐的桌子上放着他的手機,人卻不知哪裏去了。

王超疑惑的走過去,見先生的手機上正顯示的就是那條新聞。

再一抬頭,見先生腋下夾着一個卷好的竹席,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拿着扇子,興沖沖的從吧枱後面的小屋走出來。

兩人眼神相對,瞬間心領神會。

王超馬上把打掃時一直穿着的圍裙解下,隨手一扔,就和先生急急忙忙的走出店裏,連門都沒有關上。

白衣秀士見他們走了,輕輕一揮手,大門自動閉合,外門閂也自動插上,扣鎖咔嚓一下鎖死。

接着輕輕搖了下頭,又自斟自飲起來。

另一邊,先生和王超正往冰窖巷趕着,生怕去晚了搶不到好的納涼位置,因為一路上已經看見好多市民也跟他們一樣拿着板凳、席子之類的往那個方向去。

冰窖巷在明清兩代,是長安城內的親王貴族,用來提供“冬藏夏用”的貯冰之所,因巷子兩邊都是冰窖而得名,現在已經全部是居民小區,不過名字還是一直沿用。

不出一會兒,兩人就走到了,一踏進巷子,一股清涼之意就撲面而來,瞬間掃去了三伏天的燥熱。

巷子不寬,僅僅只能容納一輛車通行,兩邊都是老小區高大的院牆。

從院牆那一邊探出頭來的槐樹,在巷子上空形成天然的遮陽棚。

碧綠而繁茂的枝葉,隨着偶爾吹來的夏風沙沙作響,斑斑駁駁的陽光,看起來像是在葉縫裏躲藏,別有一股欣欣向榮的感覺。

先生和王超本想在牆邊找個地方,但是整條巷子兩邊都是納涼的人,沒有任何空隙,只能夾着席子繼續往前走,眼看走到頭了,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

而冰窖巷是個“丁”字型結構,一頭通向城牆內側,一頭通向廣濟街。

先生和王超走到的這頭通向五味十字的東南角,巷子口正對着長安城最古老的天主教堂——聖方濟各主教座堂。

王超無奈的看了一眼馬路對面的教堂,決定回去再找找,可先生卻徑直穿過馬路,直奔教堂而去,王超只好跟上。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走來,王超似乎感覺涼意越來越重,眼見靠近教堂,溫度簡直和開了空調的室溫有的一拼,讓王超不禁打了個冷戰。

教堂是完全對外開放的,從編花鐵門進去是一片廣場,廣場中間立着聖子拖拽十字架的雕塑,廣場周圍是草坪和樹木。

雖然納涼的人也很多,但是先生還是找到一片樹蔭,鋪開席子,愜意地躺在上面。

王超在旁邊的草坪上席地而坐,一邊享受這難得的涼爽,一邊端詳起廣場後面古老的教堂。

據說這座教堂始建於康熙十五年,距今有三百多年的歷史。

教堂中西建築風格完美混搭,上下兩層,一層三個中式拱門,左右各有一尊天使雕像,獨具西方特色的六根造型圓柱貫穿兩層外牆。

屋頂是三個造型圓頂,每個圓頂上立着一個巨大十字架,順着圓頂邊緣是線條構建的祥雲圖案,中間的圓頂下方一個大型錶盤,至今還準確的顯示着時間。

看了一會兒,王超覺得無趣,就從兜里掏出自己的骰子,趁着沒什麼事就自己練習起來了。

畢竟不是凡物,所以一開始王超練習時還遮遮擋擋,生怕周圍其他納涼人發現他骰子會變大。

可是時間長了,王超發現根本沒有人注意他,畢竟廣場有賣各種小玩具的商販,其他人估計以為是陀螺的一種,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只有一群同家長一起來納涼的孩子,圍在王超身邊,好奇的看他一遍一遍的擲骰子。

在這些小孩羨慕崇拜的目光下,王超可來勁了,還時不時加一些花哨的動作,引得小孩子們紛紛鼓掌。

王超幾乎把這個六面骰子所有面都擲出一遍了,自己累得夠嗆,別看這小小的骰子,每擲一次好像身體裏的力量就絲絲抽離。

他自己也不明白這其中的原理,還說找機會問問先生呢,這些日子一直沒想起來。

又擲了一會兒,王超實在堅持不住了,感覺有些口渴,於是打發走在身旁興緻勃勃的小孩,伸手拽了拽先生的長衫。

先生似乎剛要睡着,被他這一拽猛地醒了,抬頭有點不耐煩地問道:“幹嘛?”

王超一指廣場對面推着冰櫃賣冷飲的小販說道:“我渴了,先生要不給我買個雪糕吃吧?”

“你看我像是有錢買雪糕的主嗎?”說完先生又閉眼躺下了。

王超一撇嘴,心裏早就知道問了也白問,只是沒想到這麼大言不慚,只好自己去買。

剛一起身,王超目光正對着教堂上空,直接被眼見的景象嚇的倒退兩步,跌坐於地。

只見,教堂上空籠罩一層詭異的白霧,如同有生命力一樣的翻滾交錯,張牙舞爪,時而擴大,時而收縮,看的人毛骨悚然。

王超下意識的看看其他納涼的群眾,並沒有注意到異象,還在有說有笑高談闊論着。

他心裏瞬間明白,這大概不是自然現象,怕是剛才自己擲出“眼”字之後才能看到的靈異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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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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