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詞者出世
再看河面上的水鬼嚶嚀一聲，似乎是在強忍着痛苦。
貫穿他身體的鐵鏈嘩嘩作響，一點一點往水內收縮，拽着水鬼不得不漸漸下沉。
但是他雙眼還是死死地盯着長衫男子，透出的那股陰冷恨意，怕是只有食其肉、寢其皮才能消減。
站在一邊的王超，心中微微發憷，即便那眼神不是直視自己，自己也受其影響，掌心都滲出恐懼的汗珠。
就在水鬼快要沒入水中之時，他輕顫嘴唇，像是怒火焚心，已經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下次見面，估計會很快！”
說完，水鬼完全沉入水中，周遭的殷紅血水，也全部收攏，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那一圈圈淡淡的漣漪，記敘着剛剛發生在這城牆下驚人的一幕。
一切自然又恢復如初。
王超在衣服上抹了抹手心的汗珠，看着眼前的平靜，想到剛才的一幕幕還是心有餘悸。
但同時又有不少疑惑湧上心頭，轉眼神望向那個長衫男子，問題早已經涌到嘴邊。
剛要張嘴，卻見長衫男子對着他一揮手，示意禁聲。
就見他收好自己的小木塊，整了整長衫才轉過身對着王超說道：“不用謝我，你要想報答救命之恩，就等明天城牆開門了，把我的酒壺給我拿下來。”
說完，轉身踱着步子，悠閑地走了。
王超一頭霧水，當然不能讓他走了，急忙追了兩步，問道：“我拿下來送哪？”
長衫男子停下腳步，看起來恍然大悟的說道：“對了，把這個給忘了！”
接着在自己長衫里摸索一陣，取出一張紙卡遞給王超，沖他微微一笑，又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
王超接過紙卡，是張名片，正中間兩個大字寫着——“先生”，後綴三個小字——“鬼詞者！”
下面一行是地址，寫的是：書院門裏7777號，長安酒肆。
再看背面，一片空白，這讓王超更摸不着頭腦了。
這張所謂的名片，就地址是正常的，其他的信息全部不知所云。
抬頭再看長衫男子，已經走遠了，王超對着他的背影大聲喊道：“那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行當，總要告訴我一下吧！”
長衫男子並沒有回頭，一邊走一邊說道：“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嗎？”
“先生？什麼先生？醫館先生？藥房先生？說書先生？教書的先生？還是單純的誰他丈夫？”王超又大喊的問道。
長衫男子聽完停住步伐，一甩自己的長衫，又轉臉對着王超微微一笑，輕輕地說了句：“只是先生！”
然後揚長而去，留下更加糊塗的王超呆立在護城河邊，迷離的看着月光下他那長衫與銀絲隨風飄蕩，漸行漸遠的背影。
有一瞬間，王超特別想追上去，也許跟着這個年輕的“先生”，自己那重振鏢局的夢想，就能儘快實現。
但又看看手中的名片，和城牆垛口上孤零零的酒壺，心中患得患失，對自己說：“來日方長。”
回到自己的家裏，王超關上自己卧室的門，雖然從小父母雙亡，但有一個阿姨一直照顧自己和這個破敗的家。
阿姨哪都好，但就是管自己太嚴了，這麼晚回家，一定又要啰嗦。
果不其然，王超剛撲到自己床上，就聽見門外阿姨絮絮叨叨的聲音：“這麼晚回來，又去哪浪蕩了，老爺和夫人把你託付給我，你可不能學壞啊！”
接着就是一連串的老生長談，無非是講自己怎麼不容易，年輕人應該怎麼樣，這些王超早都聽的耳朵起繭子，趕緊拿枕頭捂着腦袋，但也無濟於事。
突然靈機一動，王超猛的坐起來，手指比到唇間，對着門長長的“噓”了一聲。
然後，門外阿姨哪聒噪的啰嗦聲戛然而止。
王超剛要興奮，覺得今天學了個新技能，就聽阿姨的啰嗦聲又起了，這回似乎還有點生氣：“小小年紀怎麼能讓長輩禁聲，怎麼越大越沒有教養了！”
之後又是一連串的數落，王超一砸自己腦袋，心說，果然沒用！
“張阿姨，我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呢，您也辛苦了，明天不用給我做早飯了，省下錢偶爾也給自己買點好吃的。”
王超見噓聲不管用，只能用老辦法了。
門外的張阿姨一直吃這一套，這次也不例外，嘆口氣回道：“你知道我辛苦就好，只要你能好好成人，我就對得起老爺夫人了，行了，睡吧。”
王超聽了這話，輕輕說了聲“耶！”
總算是解脫了，剛要躺下，眼角掃過書架上的一本“非天道通史”，回憶起今天的種種疑惑也許這本書里有解答。
想到這裏，王超跳下床，取下那本書，坐在書桌旁翻看起來。
“‘非天道’歷史悠久，據記載，始於三皇五帝時期，是由民間異人共同組建，只為祛除靈魅邪異之物，維護“天道”正理。
因此很長一段時期以‘天道’二字為名。
明嘉靖十九年，嘉靖帝得知，以為此二字有違皇家尊嚴，但是嘉靖帝崇尚道教，而道教當時正是‘天道’中堅力量，所以賜名‘非天道’。
一則，維護皇家是唯一正統的天道傳人思想；二則，也給了道教以及所有‘非天道’中人無上榮譽。
自此“非天道”從民間自治，變成皇家統一調配，一時間風光無限。
可好景不長，‘壬寅宮變’發動。
嘉靖帝聽信遊方術士讒言，取處女經血，為求長生，導致宮女起義，雖然僥倖活命，但卻從此遠離‘非天道’，獨自深宮修行，‘非天道’也退去皇室光環，重新隱藏民間，成為坊間奇談。”
翻開這本書的第一頁，就是非天道的簡介，也許在平常人看來覺得挺新奇。
但是王超小時候經常聽父親給自己讀這一段，早就膩了。
他現在一心只想找到有關“鬼詞者”的信息，索性快速翻看着。
書倒是不厚，薄薄的一本，不出一會兒就被王超翻完了。
與其叫“非天道通史”倒不如叫“非天道學術論文”，裏面大多都是一些正統的不能再正統的資料文字，估計非天道中人自己也都不會去看。
王超看了一眼書末的標識，上面寫着“儒生出版社”，自己並不知道這個出版社。
但是看名字就充斥着濃濃的學究感。
“浪費時間！”王超輕輕說道，隨手就把書扔到桌子上，靠着椅子伸了個重重的懶腰。
不過這本書里倒是有提到一句“鬼詞者”，上面只說，傳說中有鬼詞者這一行當。
但是在歷史某個時期之後，鬼詞者一脈從過去到未來，全部消亡！
王超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什麼叫做“從過去到未來，全部消亡！”。
一般只要說從那時起就消亡了，但為什麼寫的這麼麻煩。
王超反覆的想着，久久不能明白，漸漸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超就登上城牆，手裏握着門票，心裏有點不樂意，小的時候城牆根本不要票，現在居然要54塊，真是心疼。
王超家雖然是城中村，但是地理位置太偏，根本不會拆遷。
加上自家的房子又破舊租不上價錢，阿姨和自己偶爾打打零工，才能把日子過下去。
因此，錢的方面還是比較仔細的。
掃視了一遍垛口，找到那個酒壺，王超看了看，不出奇，普通的豎直瓷瓶，又聞聞瓶口，什麼味道都沒。
王超心想，據說好酒都不沾杯，喝完杯子一點味道都沒，這個“先生”看來家資雄厚。
不及多想，王超把酒瓶一揣，就往書院門趕去。
書院門並不遠，緊貼着城牆的一道小巷子，裏面因為有傳承百年的“關中書院”和大量賣文房的店鋪而出名。
不一會兒，王超就走到了。
看着紅漆木柱，高高聳立的書院門牌坊，和旁邊鎮守此地幾百年的大唐寶慶寺華塔，王超不自覺的整理了下衣服，表示對這裏的尊敬。
整條巷子都是古香古色的仿古建築，木格紅窗，飛檐翹瓦，還有精緻的三層閣樓，和巷子外現代感十足的六車道環島交通的南大街，交相輝映。
一腳踏進書院門，彷彿就置身於前朝繁華街道之中，讓人有不一樣的享受。
王超以前也經常來這裏，不為別的，只為看看兩邊商鋪牌匾上古風的名字，比如筆墨軒、歸硯閣等等。
還要嗅一嗅遍佈整個書院門的那股墨香以及宣紙微微泛潮的氣味。
享受着這樣的氛圍，即便你斗大字不識一個，也能感覺一股濃烈的文人墨客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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