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洗經伐髓

平凡原本打算先驅除黑色氣息，而後再對米婭的身體進行細細調理，但是在把脈之後平凡就改變了主意，因為破除黑魔法出現的異動極有可能會引起施法毒師的注意，他說不定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平凡倒不是畏懼暗黑詛咒，而是擔心米婭孱弱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所以，平凡決定不打草驚蛇，先從米婭身體調治開始，然後再攘除暗黑詛咒。

平凡囑咐米婭盤膝而坐在床上，接着來到書桌旁，從袖子裏取出魚腸劍，伸出左手食指，冷光一閃，一道淡淡的妃紅漸漸浮現。他將手指放在水杯之上，拇指用力擠壓，一滴緋紅的血滴了下來，恰好落進玻璃杯里。一縷淡紅色的綢帶出現在水裏，然後慢慢泛開，直至最後整杯水變成渾然一體的紅。空氣中莫名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讓人痴迷陶醉。

盧卡和米婭驚訝地看着平凡，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雖然很想立刻問個清楚明白，但是還是忍住了，因為羅生事先說明不許打攪。

平凡從口袋裏取出兩個布包，輕輕地放在桌面上，慢慢地打開，一個裏面是一個個紅棕色糰子，另一個裏面是雪白色的粉末。這糰子和粉末恰是平凡昨晚親手製作的蟾酥和蟾衣，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派上用場了。

平凡取一張白紙，沿着對角摺疊，放在桌面上，將一粒團酥輕輕地抖落在紙上，然後又取來裝有蟾衣粉末的布包慢慢撒一點到硬紙上。

右手拿起盛有蟾酥和蟾衣粉末的紙張，左手拿着那盛有淡紅色血水的杯子，平凡來到米婭的身旁，“把這些東西就着水吃了吧！”將紙張和水杯遞到米婭的面前。

米婭也不拖拉，接過紙張，張開口，一仰頭，整個紙張上的東西全部“呼啦”一聲滑進了嘴裏。

入口后，一股辛麻苦烈的味道猛然迸發而出，米婭眉頭緊蹙，趕緊接過水杯，捧起來就“咕嘟咕嘟”喝起來。幾口下去，藥劑也順着沖了下去，米婭瞬間感覺好多了，沒有了令人苦惱的藥味，甚至滿嘴裏泛着奇異的清香，嘴巴不自覺地吧唧吧唧兩聲。

循着香味，米婭的目光落在那杯淡紅色的血水上，她禁不住悄悄地咽了口口水，然後詢問地目光看着平凡。

確切地來說，平凡自己也不清楚蟾酥和蟾衣的毒性和藥效如何，所以他才取了自己的鮮血作為藥引子。以血為引，一是可以中和調理它們的毒性；二是可以提高它們的藥效；三是可以矯味，保護胃腸道；最重要的是可引葯入經——引導藥物藥力到達病變經脈。

平凡很欣慰地看着米婭，難得她這麼小的年紀竟然沒有迷陷在慾望之中。自從幾年前那次事件之後，他就十分地清楚，那帶着清香的血水究竟有着怎樣的誘惑。

點了點頭，平凡笑着說道：“趕緊喝了吧！按照原先的坐姿坐好，接着我會幫你行氣通脈。”

米婭高興地馬上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後依照平凡而坐。

平凡雙腿盤膝，雙眼微合，禪坐在米婭的身後。

俄而，感覺身體越來越熱，身體裏就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爬動，在撕咬，痛癢難耐，米婭的乾瘦的小手死死握拳，牙關緊閉，嘴裏不禁溢出一絲絲呻吟。

盧卡滿臉緊張地立在一旁，揉搓着雙手，想詢問卻又不敢出聲攪擾。

平凡見米婭的意志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一雙纖細白皙的手緊緊貼在米婭的背上，輕輕飄出一道真氣探入米婭的體內。

平凡精妙地引導着那道真氣循小周天經脈運行，遇淤堵之處，氣攻病所，因勢利導，緩打疾沖，不驕不躁，循序漸進。

不過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平凡額頭已經佈滿細細的汗珠，面色微微潮紅，呼吸也顯得有些粗重。

平凡緩緩收勢，手結定印於臍下，徐徐吐納，調理氣息，行氣打坐。

米婭則雙目微閉，眉頭舒展，已經沒有起初的痛苦之色。

經脈，即人體內氣血運行的通路，可分為正經和奇經兩類。正經有十二，即手足三陽經和手足三陰經，合成“十二經脈”，是氣血運行的主要通道。奇經有八條，即督、任、沖、帶、陰蹺、陽蹺、陰維、陽維，合成“奇經八脈”，有統率、聯絡和調節十二經脈的作用。而小周天是內氣在體內沿任、督二脈循環一周，關聯經脈氣血運行。

傳統醫學四大經典著作中的《皇帝內經》和《難經》都有關於經絡脈學的描述，且存在相關病理的診斷和治療。平凡曾細細研讀這兩本書，對經脈了解無能出其右者。但是，真真正正地去幫別人運功行氣去洗經伐脈還是第一次，而且是梗塞的經脈，他真切地感到有點吃力。

幫助米婭洗經伐脈，如果這件事情被平凡的大師傅和二師傅知道，估計會震驚到下巴都會掉在地上。洗經伐脈，意味着脫胎換骨，扭轉先天之氣，逆天改命。修道之人，熟諳氣血運行，累年修身養性以期有朝一日洗經伐髓，超凡入聖。由此可見，洗精伐髓是多少修道者夢寐以求的。平凡竟然以鮮血為引，蟾毒為葯，真氣為鋒，為一個對修行一無所知的小孩子洗經伐髓，試想這其中耗損功力、心力的巨大。

氣通小周天後，真氣可以沿着任督二脈，周而復始、如環無端地自動運轉，愈煉愈純，久之凝結成丹。平凡在打坐靜修之前，神識傳音米婭，“任由它自動流轉，切勿扼制。”沒有理會米婭的驚訝和疑惑，自顧凝神調息去了。

就在感覺渾身漲熱，隨時都會爆裂而亡的時候，一雙溫涼的手掌抵在身後，她隨後驚恐地發現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竄入體內，接着在身體裏遊動，只是所過痛處的漲裂感明顯舒緩。米婭見那東西對自己沒有惡意，卻是在幫助自己，想來必是大哥哥所用的秘法，也就寬心了。

小周天通后，那道真氣開始循環往複地一遍遍地洗刷着米婭的經脈，黑色污濁之物從她的身體表面慢慢地滲出，越積越多，快要覆蓋她的全身了，而且伴有刺鼻的酸臭味道。

恰在這時，平凡的神識傳音驀地在她的腦海里響起，米婭對這突然出現的無聲的卻感覺真切聽到的信息感到很驚愕，但是分辨出是平凡的聲音后，也就很乖巧地照做了。

盧卡看着米婭全身佈滿黑色腥臭物質，屏氣凝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狀況，雙手合十，內心祈禱她安然無恙。

盧卡內心實際已經焦灼難耐，有一種立刻上去問個清楚的衝動，但是，他心底感覺米婭的情況正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信人不疑，他更不願因為自己的慌亂而影響到米婭的治療，盧卡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轉眼間日落西山，已是傍晚黃昏。盧卡度過了一個極其難熬的下午。

平凡雙掌展平向上提起，一口氣隨之深深吸入，而後雙掌徐徐向下壓去，一口濁氣緩緩吐出。

氣息調理平穩之後，平凡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看着滿臉期待而焦急的盧卡，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放鬆點！米婭身體已無大礙，只需要耐心等待她自己醒轉過來。那些黑臭東西是她身體裏的毒素和雜質，待她醒來，洗去就可以了。”

“米婭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對嗎？”盧卡神情激動地看着平凡，問道。

平凡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不，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等到米婭醒來，我會接着對她進行第二階段的療治。你放鬆些！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盧卡剛開始有些低落，但是聽到平凡後面的話，想到米婭現在已經好了很多，心情好了不少，很鄭重地感激道：“太感謝你了！接下來的治療還要再麻煩你費心了。”

平凡微微笑了笑，突然問道：“你相信緣分嗎？”

突如其來的發問讓盧卡猝不及防，但畢竟有着幾十年的生活閱歷的他立馬反應過來，想了想，很誠實地說道：“我不太確信。”

平凡笑着說道：“我信。”說完扭頭徑直向外走去，“米婭醒來讓她洗去臟污，換上新衣服之後，再來頂樓天台找我吧！”

盧卡對着平凡的背影輕嗯了一聲，又小心地看向米婭，生怕音調太高吵到她。

平凡很快就來到了城堡的頂樓天台，環顧四周，峰巒重疊，點不清，數不盡，落日餘暉，霞光萬道，層林如洗。這裏簡直是遊覽勝地，同時也是一處絕佳軍事要地。

在天台覓了一張長椅，平凡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面對着恬靜美好的滄桑山巒，悠然愜意地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心想也不知道瑾雅在學校怎麼樣。

想起妹妹瑾雅，平凡的思緒不禁紛飛起來，回憶如潮水般漫過心頭，嘴角悄然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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