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見真的可以再見嗎

一棟和唐瑜所住別墅戶型一樣的別墅和唐瑜的住所隔湖相望。佐藤夜已經在這個別墅三樓閣樓里趴了半月了，每日除了簡單的吃點乾糧外，就是趴在這裏從望遠鏡鏡筒里觀察對面別墅的動靜。這棟別墅的夫妻和家僕已經被他用消音手槍一一殺死，屍體埋在湖邊的軟土裏了。這些他做起來駕輕就熟，顯得縝密和細緻，他相信事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佐藤夜的面前架着一桿CheyTacM-200狙擊步槍，它是美國CheyTac公司研發生產的手動槍機操作式狙擊步槍，在中國被稱為干預M-200狙擊步槍。這把武器創造了一項世界紀錄，在2100米的距離下射擊三發子彈，命中目標相隔僅僅42.2厘米，由此可見這把武器的命中精度之高。佐藤夜這次任務的目標就是殺掉對面那個女人。

佐藤夜像一隻靜靜蟄伏的豹子，等待着獵物露出一絲絲的破綻。終於，在這一天，對面那個女人離開別墅后，家僕和安保人員竟然也都相繼離開了那裏。等到她回來的時候，那個一直隨身保護她的女保鏢竟然也不在，只是多了一個美的讓人嫉妒的男人。

對面女人不同尋常的行為讓敬小慎微的佐藤夜遲疑不定，他實在想不出她這樣做的原因。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不容有失。錯過這次，不知道下次何時才能有此良機。

當他看到平凡不凡的面容，內心極其不平衡地想那個女人差開僕人和安保竟然是為了會這個小白臉。其實，他內心明白像她這樣優秀的女人倘若真的需要男人根本就不需要遮遮掩掩。這樣的想法無非是故意給自己一個下定決心採取行動的理由，減輕自己的顧慮。

佐藤夜透過鏡筒悄無聲息地看着對面女人和男人的一舉一動，不久后，他確定一擊萬無一失后，果斷地扣下扳機。“啪”的一聲悶響后，他恢復剛才的姿勢，靜靜地看着遠方的一切。見證獵物擊中那刻的驚恐表情是這麼多年來每次行動的最興奮激動時刻。

但是，他眼睛看到的景象卻和自己的預期迥然不同，當他再次通過鏡筒看向遠方時，恰是一個玻璃杯應聲破碎。他驚恐地看着前方，準備選擇時機進行二次狙殺，只是看到遠處那張沙發遮住了所有可用的射擊角度。

另一邊，隨着“砰”的一聲巨響，唐瑜已經完全理解了平凡剛才唐突的舉動。只是她不能理解他怎麼知道有人要狙殺自己。她不是個迂腐的人，她的內心沒有一絲怪罪平凡的意思，反倒是對平凡出手相救的感激和對他本領的震驚，其中還夾雜着些許的甜蜜。

平凡鬆開抱在唐瑜腰間的雙手，輕推她的腰，她已經成了斜靠在下擺的姿勢。

“靠在這裏不要動！”平凡看着唐瑜很嚴肅地說道。

唐瑜自然是意會出平凡要採取一些行動，不希望自己影響。只是看現在的形勢，她是怎麼想都想不出很好的辦法來，除了坐等支援。

可是，平凡的行動卻出乎意料，他竟然直接站了起來。唐瑜很擔心地想去把他拉下來，只是想到剛才平凡的嚴詞厲色，剛要伸出的雙手最終停了下來。

只是未等唐瑜思量過來，平凡已經消失在了唐瑜的面前，留下了一臉愕然的唐瑜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亭子。

佐藤夜眉頭緊蹙，目光透過鏡筒仔細盯着遠方的一舉一動。

突然，那個男人出現在視野里，他淡然的目光竟似透過鏡筒直直地看着自己。佐藤夜突然有一種被看透，近乎赤裸裸的感覺。陡然，一股寒意襲上心頭，後背汗毛豎起，佈滿冷汗。佐藤夜一時恍惚，竟忘記扣動手上的扳機。

心知此次任務已經失敗，佐藤夜打算收拾裝備先行撤退，從長計議。

“要走了嗎？”平凡站在趴在那裏整理槍支佐藤夜身後，用着一口流利的英語問道。

“嗯！任務失敗，從長計議。”突然的問話竟沒有嚇到佐藤夜，他竟很自然地用熟練的英語回答起來。

驀地，佐藤夜回過神來，卻仍是滿臉驚懼地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很想掏出腰間的匕首轉身刺向身後那個問話的男人，但是無論怎樣努力地掙扎，卻無法移動分毫。

平凡上前一步，一腳將趴在那裏的佐藤夜踢反過來。佐藤夜仍然保持着剛才的姿勢，雙臂僵硬地支在胸前。他的雙眼終於能夠看到這個恐怖的男人，可當看到面前這個男人竟然就是剛才還在日內瓦湖對面別墅里的那人男人時，佐藤夜雙目圓睜，內心翻江倒海。面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徹底顛覆了他的世界觀。佐藤夜一時完全無法接受面前這不真實的事情。

“你是誰？為何而來？”平凡仍舊淡然地問道。

平凡的問話終於打斷了佐藤夜的獃滯，他的眼神里終於有了點光亮。佐藤夜這次並沒有很急着回答，思考了一下，突然自嘲的輕笑兩聲，竟然很平淡地說道：“我可以完全如實地回答你的問題。”接着滿臉乞求地說，“但請你告訴我異能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可以嗎？”

“你覺得你有資本和我講條件嗎？”平凡很討厭這種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的人，輕蔑地看了一眼佐藤夜說道。

佐藤夜一點也不氣惱，很淡然地說道：“我知道我在你眼裏一點分量都沒有，既然你能在瞬息之間來到我身後甚至完全控制我的身體，想要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必然也是易如反掌。我知道今天我必定斷命於此，希望你能滿足一下我這個將死之人的好奇心。”

正如佐藤夜所說，平凡確實有方法得到他想要的信息，比如攝魂術。但是，他並沒想用這樣的方法，因為使用攝魂術會耗費自己的心力，也會帶來很大的副作用。平凡也很清楚佐藤夜說的一點沒錯，不管如何他今天註定是要死去的，既然佐藤夜願意主動配合，就讓一個死人知道也無妨。

“世界很大，沒有見過的不代表並不存在。”平凡看了一眼佐藤夜，說道。

佐藤夜呵呵輕笑兩聲，嘆道：“我自認為已經了解了世界，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只井底之蛙。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可是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去看看了。”然後，很坦然地說道：“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你是誰？為何而來？”平凡仍舊是剛開始那句問話。

“我是佐藤夜，RB佐藤家族的長子，我也是一名殺手。自上世紀二十年代以來，家族一直從事中國文物寶藏的劫掠和收集工作。前些年，我得知有一些人一直在從事着與我們相反的工作。我們採取了行動，湖對岸的那個女人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存活的了。”佐藤夜如實地回答着。

“還有別人知道關於她的存在嗎？”平凡看着佐藤夜的眼睛問道。

“沒有了，我知道你在想幹什麼，我是殺手，沒有人知道我的行蹤和目標的，放心吧！”佐藤夜眼睛沒有一點的避諱回答。

平凡的視線離開了佐藤夜的眼睛，看向了湖對岸，那偌大的別墅顯得孤獨和寂寥。

“你打算怎麼殺我？”殺戮無數的佐藤夜明知必死，竟然絲毫沒有懼意，興趣勃勃地問道。

平凡沒有回答他，一腳將他從三樓閣樓踢了下去。平凡找了把鐵杴，在一塊土壤有些鬆軟的地方停了下來。不久，兩個土坑出現在那裏，一個裏面露出了幾具堆積擺放的屍體，另一個空空如也的在旁邊位置。

平凡將雙腿鮮血直流的佐藤夜拉到了空坑裏。坑的深度和大小剛好足夠佐藤夜跪在裏面。平凡將泥土填回到了空坑裏，只留佐藤夜一個頭露在外面。佐藤夜頭的前方是那個埋有屍體的淺坑，再遠處就是日內瓦湖旁唐瑜的別墅。

淺坑裏幾雙圓睜的眼睛看着佐藤夜的眼睛，雖然明知面前是死人，即使夷戮無數的他也感到脊背發涼。

“直接殺掉我吧！”佐藤夜不希望在飢餓和恐懼中慢慢死去，他更希望直接點的死法，努力地大聲喊道。

平凡沒有理會佐藤夜的哭喊，靜悄悄地離開了這座原本溫馨熱鬧的別墅。

須臾，平凡回到了那個涼亭。

唐瑜看到平凡突然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驚訝的合不上嘴。繼而，激動地說道：“你沒事吧？”

平凡見唐瑜仍舊保持着自己離開的姿勢，很欣慰地說道：“我沒事，你可以起來了。”

聽到平凡的話，唐瑜很信任地依言站了起來，然後很驚愕地看着一臉淡然的平凡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只是一個和你接頭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平凡看着唐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平凡指了指佐藤夜所在的方向，看着唐瑜繼續說道：“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在做這件事情的人唯有你一個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聽到只剩下自己一人做着尋跡收藏的工作，這也就意味着當年父輩們的知己和後人們都已離去，唐瑜頓時感到孤獨和落寞。她往後挪了一步，一下子癱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手無力地放在扶手上，顯得有些無助。

過了片刻，唐瑜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睛明亮地抬頭看着平凡問道：“你說我該怎麼辦？”

“繼承父輩們的意志固然重要，但是對於你一個人來說實在是過於沉重了。把它交給更強大的力量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平凡沉默了片刻，看着身形略顯單薄的唐瑜，輕輕地說道。

平凡的話猶如魔法一般一掃唐瑜心裏的陰霾，一直以來為了隱藏如履薄冰、謹言慎行的唐瑜想到可以像平常人一樣過着恬靜安逸的日子，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淺淺的笑容。

唐瑜突然抬起臉來，眼神灼熱地看着平凡說道：“我打算移民中國，去看一看父輩們摯愛的那片土地。同時，也可以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平凡避開了唐瑜的那雙眼睛，說道：“我想一直和你聯繫的人應該很容易幫你做到這些事情。”

唐瑜見平凡一秒都沒有接觸自己的眼神，感到有些失落。

“我要離開了。”平凡思忖事情已經完成，也不想太久面對唐瑜，開口說道。

“你要走了？我們還能再見面嗎？”唐瑜見平凡要走，心裏有些急切地問道。

平凡看了一眼滿臉不舍的唐瑜，無奈地說道：“忘掉我！你要記住：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唐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的任務是秘密，對於平凡這樣的存在則是絕密，至於和自己相處這段時間的事情也是不可和外人講的。

唐瑜心裏很明白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基本是不可能存在更多交集的。但是，世事無絕對，她內心仍存一點希望，努力擠出笑容，說道：“再見！”

平凡說了一句“再見”，站起身來不待唐瑜送別自顧地離開了涼亭。

平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唐瑜的視線里，偌大的涼亭里留下了唐瑜一個人站在那裏，嘴裏喃喃低語：“再見真的可以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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