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掙錢不容易
因此雖然聶華和他姐姐聶荌都很捨不得，但那匹成年的母馬還是被徐氏賣了，小馬也處理掉一匹，換回了一頭大黃牛和一些糧食。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而試驗田即便成功，要想有大的收穫，還得等到第二季擴大到全部田地才行，因此聶華還得再找一條見效更快的生財之道......
以聶華現在的小胳膊小腿，想要獨力完成任何一件工作都是根本不可能的，好在聶荌一直跟聶華很親，並沒有因為他人小就不當回事。有了姐姐的幫助，聶華總算鼓搗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第一個發明......
“想不到連造紙都這麼麻煩，古代與現代就是不一樣啊！”，聶華看着一疊色澤泛黃、厚薄不均而且強度很差的“紙張”嘆氣道。其實當年由於導師的要求，聶華以前就曾經只靠手工制出過有代表性的幾種古代紙張，可真到了古代，他卻發現自己連石灰都搞不到，而竹木不漚爛就成不了紙漿，最後聶華只能簡單地以蘆葦為材料弄出了一些粗劣的草紙。其實這個年代石灰早就有了，但是由於產量的原因，價格還比較昂貴，聶家以及那些鄉鄰、甚至是村裡最有錢的里正家的房子都是泥牆草頂，又怎麼用得到石灰這種“高級建築材料”呢？因此聶華也就只能將就一下了，草紙雖差，好歹也是紙......
“弟弟，這有什麼用啊？太容易破了，拿去包東西都不行......”，聶荌稍微用力大了一點，就把手裏那張剛曬好的草紙弄破了，不由發問道。
“大概只能拿來擦屁股了，恐怕賣不了幾個錢......”，聶華撓撓頭，無奈地苦笑道。其實，哪怕是只能用來擦屁股的草紙，也絕對稱得上是一項偉大的發明。在此之前，人類大解之後只能用竹片、木板、石塊、繩子......來擦屁股，不但容易弄傷菊道，而且也擦不太乾淨，古代瘟疫那麼頻繁，恐怕也與此不無關係......
但重要歸重要，可聶華現在最想要的是錢，如果不能幫家裏掙到錢，一家的重擔繼續這樣全壓在母親一人肩上，用不了幾年，就會將她壓垮的。可是草紙雖然可以大大改善人們的生活質量，畢竟是一種消耗品，那些貧困的鄉鄰又能出得起多高的價錢呢？
而事實也很殘酷，聶荌前後花費了一個多月製作出來的十刀草紙在村裡只換到了幾十斤糧食（戰國時期一斤只相當於半市斤），而且還是穀子，並非加工好的小米，以這個價錢，賺錢還不如種田快。去城裏賣肯定能夠多賺不少，但古代交通不便、路費很貴（古代的各種文學作品裏一次遠門的盤纏動輒幾十兩銀子，相當於普通人家好幾年的收入。），草紙的數量若不夠多，賺到的錢恐怕還不夠支付路費。可是要生產出足夠數量的草紙，光靠聶荌一人不知道要多久......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徐氏確實有些見識，在聶荌說明了草紙的用途之後，她並沒有像尋常村婦一樣斥為“瞎胡鬧”，甚至在不多的空閑時間裏也過來幫忙。聶華得到母親的理解自然很高興，可是這樣一來徐氏每天的勞動量反而更大了。不得已聶華只得賤價出售技術，以有償交換的方式將草紙的製造技術傳授給了識貨的十多戶鄉鄰，一共換來了兩百多斤小米和幾斤粗鹽，一家人至少在秋收之前不必擔心餓肚子了。
由於潛在需求量極大，哪怕只有廁紙一個用途，草紙也有着巨大的利潤空間，按理說不該如此“賤賣”的，即使鄉鄰普遍窮困，也可以採取銷售分成的方式收錢，長期來看利潤要大得多。可是這個年代華夏數學才剛剛啟蒙，平民更是普遍連基本的四則運算都不會，想要實行這種後世盛行的合作方式並不容易，而且就算聶華願意花時間教他們，村民又豈肯聽一個小孩子說教？
再說，聶華急着掙錢是因為家裏急需，只要能夠撐到秋收，見到那塊試驗田豐收之後，母親一定會更加相信自己，到時候賺錢的路子一大堆，還在乎草紙這一塊嗎？何況聶華還在不斷改進造紙技術，那些鄉民所掌握的造紙方法過不了幾年就會被淘汰的......
能夠得到兩百多斤小米，哪怕因為母親外出而沒有馬上得到誇獎，姐弟倆還是十分高興，最大的功臣聶華更是笑得眯縫了眼睛，卻見聶荌突然跑上前來一把按住他的臉，伸出手指硬把聶華的眼皮撥開，“說過你好幾次了，怎麼一笑起來眼睛就眯着，好難看的。”
聶華這個壞習慣是當年受外公影響而養成的，結果原本很可愛的一個小孩子，只要一笑萌點就全被破壞了，平素喜歡逗弄他的姐姐聶荌最受不了這一點，終於忍不住出手矯正了。聶華正要爭辯，卻聽見姐姐突然驚叫一聲，“華弟弟，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怎麼了？”，聶華不解道。
“你的眼睛裏有兩個瞳仁！”，聶荌有些擔心地說道，並馬上拿出家中唯一的銅鏡給弟弟自己看。
聶華像平常那樣隨意地照了照鏡子，還是沒發現有什麼問題，聶荌見狀直接將銅鏡湊到弟弟的眼前，這下就算銅鏡中的影像不夠清楚，他也總該看到了吧？
“這......難道是重瞳？”，聶華頓時臉上變色......
注1：每個農業勞動力所耕田地面積大於一百市畝的情況下，馬耕較之牛耕有優勢，超過三百市畝則是絕對優勢，但中國一向人多，自秦代開始進入大一統后又一直以一家一戶的小農經濟為主，土地還能買賣，產權變換頻繁，耕地往往較為破碎，對於需要大面積連片平整土地的馬耕來說很不利，所以歷史上牛耕很快就淘汰了馬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