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親情
“大媽，這碼頭上可熱鬧了！”
”是，天天都這樣熱鬧！大侄兒啊，你們哥倆快吃飯吧！“志強母親說。
”大媽，我大伯呢？“沈正雄問。
”你大伯在你來之前就出去澆稻子去了，他不一定啥時候回來，你們哥倆快先吃吧！“志強母親說。
”大媽，還是等會我大伯吧！”沈正雄說。
“不用等了，他不一定啥時候回來。大夥的地都在一塊，都是合著輪班澆水，你們哥倆就快吃吧！“志強母親說。
安志強說：“咱就吃吧，庄稼院，都這樣。”
“現在稻田還用澆水嗎？”沈正雄說。
“這是最後一茬水了，稻子收的晚，你們哥倆快吃吧！”志強母親說。
“大媽，那咱就一塊吃吧！”沈正雄說。
”你們哥倆快吃吧，大媽趕趟，侄兒，多吃點，啊！“志強母親說。
沈正雄看了看安志強，稍微的用了個眼色。
“媽，正雄也不是外人，咱就一塊吃吧！”安志強說。
“你們哥倆快吃吧！我等你爸回來我們再吃，大侄兒，你們快吃吧！”志強母親說。
兩個戰友看看志強母親，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了辦法。
”那咱吃吧，我媽都習慣了！我爸也不定啥時候回來。“安志強說。
沈正雄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親。
“是啊！庄稼人總是這樣的沒時沒晌，一年到頭忙個沒完。”他在心裏說。
“快吃吧！去這回感覺咋樣？”吃着飯的時候，安志強問。
“這哪是跑買賣，看着都像打仗似的。“沈正雄說。
”哈哈哈，跑買賣跑買賣不跑就不是買賣了。“安志強說。
”這還真是。“沈正雄說。
“感覺咋樣，能中吧？”安志強說。
”暫時···慢慢適應吧！”沈正雄說。
”對，慢慢兒一點點的就好了，我以前也這樣，覺得自己幹不了似的。“安志強說。
”是嗎？當時你也這樣？“沈正雄說。
”是唄！但我以後就好了，比誰搶的都歡！“安志強說完和沈正雄都笑了。
”往後你就也會這樣了，啥都得慢慢熟悉。“安志強說。
志強母親走了過來：“你哥倆別光顧說話，快吃菜啊！”
“大媽，我這吃了不少呢，讓您忙半天還吃在後邊。”沈正雄說。
“大媽這都習慣了，你們倆都多吃，啊，快吃吧！”志強母親說。
緊接着又問着哥倆菜的鹹淡，並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像框，給志強使了個眼色。
然後對沈正雄說：”大侄兒，大媽也沒給你做啥好吃的，好賴的多吃點！“
”嗯，大媽，忒好吃！我可吃了不少了！“沈正雄趕忙點頭答應着。
”那就忒好！“志強母親笑着。
而安志強看到母親的眼神，馬上就會意了。說：“夾菜啊！正雄！”
“我一個勁在吃啊！”沈正雄說。
“吃，多吃。”安志強說。
“呵呵，你看我嘴裏，一會都沒閑着。”沈正雄說。
“呵呵，正雄，真是那件事考慮的咋樣？”
沈正雄聽了看看志強，知道他說的那件事是啥，但卻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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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志強家吃過午飯，沈正雄回到了家裏。
“回來了？”他父親沈天河問。
“爸，我跟戰友去碼頭了。”沈正雄說。
“今天就去了，看了覺得咋樣？”沈天河問。
沈正雄說：“都跟趕大集似的。人們一看船來了那個跑啊，我看就像打仗的一樣。”
沈天河笑笑說：“這人啊，幹啥都不容易，慢慢適應。但不管想幹啥，就必須要有恆心，彎下腰來！“
“嗯！”沈正雄點頭答應着。
夜裏。沈正雄躺在炕上，一邊想着碼頭上的情景，一邊回想着戰友的話。
”人家最多一年有掙一萬的！”
“去年安老二自己曬海臍又幫客戶收，據說賺了一萬都多的多！”
他又想着父親的話。
“這人啊，幹啥都不容易，慢慢適應。但不管想幹啥，就必須要有恆心，彎下腰來！“
沈正雄不由得自己在心裏想：“往後我也要像他們那樣去跳船？我能嗎？真也能那樣？”
他在翻來覆去的想着，怎麼也睡不着。
忽然，和他一起睡在裏屋，身邊的弟弟沈正人把伸出來的胳膊掄在了他的面前。他看着熟睡的弟弟，不由想起前天到家時，弟弟放學回來，看見他的那個高興勁。
“大哥！大哥！你回來啦？”
那年他當兵走的時候，弟弟才不到十一歲。現在也長這麼大了。他把弟弟的胳膊放進了被窩，又不由想起了兩個在外打工的弟弟，想起了母親和一年老着一年的姥姥，想到一家人至今還擠在這樣的一個簡易房裏…
他不由的問自己：你回家幹啥來了？不是想要回來掙錢，也好讓自己的家儘快好起來，哥幾個好打不了光棍嗎？為啥人家能，你就不能？難道人家的條件都沒你好？難道你還是啥高級人物還是咋的？沈正雄！你要知道你是回來幹啥來了？！要知道那麼多給你關心疼愛的親人你還絲毫沒有回報！人活一回活啥？不就是為了能夠像個人樣，該報答的恩情想法好好去報答嗎？不去拼，不去闖，天上能掉餡餅？”
他這樣問着自己，翻來覆去的一會坐起身來，一會兒又躺下。不由看看身邊的小弟，又閃過碼頭上的情景，想着自己的往後，卻怎麼也睡不着…
也不知是啥時候，他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再一醒來的時候，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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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沈正雄去了老姨家。
周田香看見是外甥來了，也像姥姥那樣高興的不得了，並像姥姥和他母親那樣剛看見他時一樣的，上下打量着他：“我外甥高了，還高了不少呢！也結實了，可是個大人了！”
周田香說的幾乎都是和沈正雄的母親和姥姥差不多一樣的話，就好像是事先商量了一樣。
沈正雄感到是那樣親切。
“啟駿，你看是誰來了，快叫大哥啊，這是你大哥！”周田香跟她那寶貝兒子說。
“大哥！“已經六歲的啟駿看着還稍有些陌生的沈正雄，怯聲的喊道。
“哎！”沈正雄高興的答應着小弟，彎下身來捧着他那張好看而又可愛的小臉兒說：“快讓大哥好好看看，這一晃都這麼大了！”
“你當兵走的時候，他才不幾個月，多快，是不？”周田香高興的滿臉都是喜悅。
是啊，轉眼五年，啟駿都這麼大了。沈正雄不由喜歡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小弟。
小弟是那樣好看，圓嘟嘟的瓜子臉既像老姨，又忒像老姨夫，一舉一動，連說話的樣子都是那麼可愛，讓人一看就喜歡。
”到底還是回來了？”老姨夫尤厚德從菜棚里回來，一進屋跟沈正雄說。
“嗯，回來了，想當官沒當上！”沈正雄笑着說。
尤厚德聽了也馬上的笑了：“沒事，我外甥在哪都是塊金子！”
沈正雄說：“這麼高看你的外甥，連個官都沒當上還是金子？”
尤厚德說：“不當官並不就是咱沒本事！金子總是金子！”
沈正雄笑着，說：“就怕不是金子，是塊鐵呢！”
“是鐵咱還比別人多捻幾顆釘呢！聽那個幹啥。放心吧，你肯定是塊金子！”尤厚德說。
“是！人家你姨夫總誇你！”一聽自己丈夫在誇自己的外甥，周田香面帶喜悅的說。
“還誇我呢，當了五年兵，咋當的又咋回來了。快別說了，真都覺得對不起咱這一家人！”沈正雄說。
“快別這樣想，正趕上不能提干咱有啥法？”老姨周田香說。
“是呢！放心吧，你在哪都類（昌黎方言。類，指賴，孬的意思）不了！”尤厚德說。
”老姨夫，你這是從哪看的？“沈正雄說。
”不用從哪看，人是啥料，老姨夫這眼睛是幹啥的？“尤厚德說。
”還這眼睛是幹啥的？你老姨夫可忒會吹！“周田香說。
”我吹啥，你還不會看着！“尤厚德說。
”我看着，我外甥要是不像你說的那樣就找你。“周田香說。
”找我就找我，咱還尬點東東兒不？“尤厚德說。
”不和你尬，我外甥比你說的都強。“周田香說。
”你看看，這回她又這說。你這老姨，可會挑我的粗兒了！“尤厚德說。
周田香聽了含笑的那樣看了他一眼。尤厚德看了“嘿嘿”笑着，在他的聲音和眼睛裏，都無不透着對周田香的喜愛，不用說那心裏也是甜滋滋的。
”本來就是嘛！好像你還挺能耐了。“周田香又那樣的看了他一眼。
尤厚德聽了說：“你看看，我能耐還總挨說，這要不能耐可咋整？”
直說的沈正雄在一旁哈哈的樂。老姨也笑了，小弟啟駿看着父親和大哥，母親都在笑，不由的咧開小嘴也笑了，而且笑的是那樣招人稀罕。
“老姨夫，咱家這大棚今年咋樣？”還在笑着的沈正雄問。
尤厚德說：“還中吧。就是忒累人。尤其是冬天，裏頭和外頭的溫度不一樣，出來進去一冷一熱的忒傷身板。“
”那就注意點啊！“沈正雄說。
”注意常不常的也就忘了。沒事，庄稼人哪有不吃點苦的。”尤厚德說。
沈正雄說：“那這點以後多忙也要想着別忘了，從大棚里出來前就把棉襖穿上。”
尤厚德說：“有時候也顧不上，庄稼人沒那麼嬌氣的。不怕！最近又發表詩歌了沒？”
沈正雄說：“就發那幾回。以後沒發。”
尤厚德笑着的一語雙關的說：“那就往後一起發！”
沈正雄就又笑：“好，一起發！”
周田香聽了笑着說：“你們爺倆比賽！人家你老姨夫是總誇你！”
“你聽啊，人家你老姨又這樣說了。”尤厚德那樣的說。
“去！你不挑我粗兒！本來就是嘛，你沒誇？我還說錯了咋的？”周田香說。
尤厚德又開始“嘿嘿”的笑着。
“還笑呢！哪天我把那幾本書和那報紙都抬溜（昌黎方言。抬溜，指藏起來的意思），讓你看！”周田香說。
“書和報紙？啥書和報紙？”沈正雄說
“那不嗎？有你文章的那幾雜誌和報紙。”周田香說。
”還留着呢？“沈正雄說。
“光那個？還有你哪回的來信他都留着呢！”周田香說。
“是吧！我這好姨夫啊，留着那幹啥啊！”沈正雄不由的說。
周田香說：“還幹啥？人家沒事就看看，保管的可好呢，你看！”
沈正雄高興的接了過來，玩笑又不無奉承的說：“這可真是的，老姨夫你咋這麼好呢！”
“人家這可真是個好老姨夫呢！”周田香說完就又對一隻手摟着的兒子說：”你爸好不？“
”好！“小啟駿一仰小腦袋的說。
”我老姨夫還就是好。“沈正雄說。
”你看，都說我好吧！“尤厚德說。
”好啥好。“周田香雖然這樣說著，眼睛裏分明透着她那絲絲縷縷的愛意。”
你看看，這又不好了。“尤厚德說。
”好好好，這回中了吧？“周田香說。
尤厚德在笑：“這就對了唄，你說是不正雄？”然後又對自己的兒子說：”對不，兒子？“並伸手要去抱他。
小啟駿見了，嘻嘻笑着急急忙忙的撲進了母親的懷裏，對自己的父親笑着。
周田香也笑的沒法，摟著兒子，向他一撇嘴，又是那樣的看了他一眼。
沈正雄忽然覺得這是已經久違了的，只有在家裏才會感受到的那種愛的氛圍，他不由的竟在心裏就立刻升起了一股溫暖，同時感受着一種無比的親情，一種幸福。
他忽然又想起了老姨在他小時候，一直到他當兵，就是到了在部隊以後對他的牽挂和惦記，想起老姨一如既往對他的好，只覺得就像是母親在自己的跟前一樣。
”想啥呢？“老姨問他。
他看了看老姨，不由得笑了。
“老姨夫，真是那時候你咋沒提干呢？”
尤厚德笑着說：“我那時候就別說了，那可真是生生兒讓你老姨給迷回來了！”
周田香笑着說：“你快得了吧！總不說自己不是那塊料！”
”哎哎，你就說吧，看着的！“尤厚德點着正雄老姨說。周田香那樣的剜他一眼，美美的笑着。
沈正雄眼看着掛在牆上的好多相片，不由的說：“看我老姨夫那時候多帥氣多帶勁啊！”
“就是唄！老姨夫啥時候不帶勁過？”老姨夫不無得意的說。
“又臭美了。”周田香又笑着一撇嘴，又那樣的斜了他一眼，但心裏依然卻是那樣不無幸福的說。
尤厚德“嘿嘿”笑着：“那本來就是，要不你能看上我啊！”
周田香又是那樣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笑着對沈正雄說：“你看你那陣兒剛當兵的時候，多像個孩子，是不？”
沈正雄也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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