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親人之間
“媽！”
這時，周田馨和丈夫不由得一個抬頭一個扭頭的一看，原來是沈正雄醒了。
周田馨趕緊把一邊的尿罐給了他。
沈正雄伸手說：“媽，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周田馨趕緊扭過頭問他：“夢見啥了？”
沈正雄說：“我夢見我當兵了，當了大官！”
兩口子聽了都笑了。
沈正雄接過了尿罐又說：“媽，剛才我爸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周田馨不由又1趕緊問着自己的兒子說：“你爸說啥你聽到了？”
沈正雄說：“堂堂正正做人！媽，我一定要好好上學！”
這時沈天河說：“對！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尿完尿就快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
“嗯！”沈正雄答應着，一會就又睡著了。
孩子們都正在夢鄉。兩口子在互相的看着，看着...
過了那麼一會…
沈天河像是困了，她幸福的依在他的肩畔，慢慢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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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雨露滋潤禾苗壯，幹革命靠的是...魚兒離不開水呀，瓜兒離不開秧，革命群眾離不開共產黨...！”
那是一九七一年的開春。
在大喇叭里震天的歌聲中，田地里一片紅旗招展，社員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平整土地。
忽然，來弟兒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沈天河說：“大姐夫，快，我大姐肚子疼，疼的忒邪乎（昌黎方言。邪乎，指嚴重，厲害的意思）！”
沈天河一聽馬上就急忙跟她跑了過去，他看見了周田馨馬上問道：“咋樣？好點了嗎？”
周田馨看見了沈天河，感覺一下輕鬆了許多，但肚子又是一陣疼痛：“天河，我，可能是…快要生了！”
沈天河一聽不由着急地說：“能堅持住嗎？”
周田馨剛要點頭就聽旁邊的婦女隊長唐美菊說：“快點！趕快回家！”
正巧那天赤腳醫生柳笛也在地里，她也很是着急的這樣說著。大夥也都在說著：“趕快回去吧！”
“快點！可別生在地里看受風了！”
沈天河一聽，看着疼痛的妻子，趕緊抱起她跋開腿就往家裏跑，但跑了不一小會兒就跑不動了，緊跟在旁邊的正雄老舅周貴強就又抱起了姐姐...
而就在這時，寶貝常寶國已經趕了牛車過來，老牛懂事一般的跑了起來...
終於到了家裏。沈天河抱起妻子讓她躺在炕上，柳笛緊忙給周田馨褪下褲子時，發現已經流了血，連褲子也都濕了，緊接着沒過多大一會功夫，孩子就出生了。
“又是個帶把兒的！”比周田馨稍大一兩歲的柳笛說。
好險！但一切又都是那麼順利。
而這時候，不由氣喘吁吁一直握着妻子手的沈天河，眼睛裏面卻像是在泛着淚光。
他心裏在不住的埋怨着自己：“我咋就這麼大意啊，這要...”
周田馨完全明白自己的丈夫在想啥。她用一種安慰的眼神看着他說：“是怪我記錯日子了。”
緊接着不兩天，近鄰四舍的就都來陸續的看望周田馨母子。
這個拿二斤挂面，那個拿三斤面，還有五斤的，十個雞蛋，十五個，甚至還有拿二十個的。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各種各樣東西擺的裏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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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周田馨有台機器（昌黎方言，機器，指縫紉機）。因為那時候家家都極少有機器的，再加上周田馨裁剪縫紉啥都會，做的又合身又好，就時常會有人來讓她裁剪做衣服，毀改衣服，但她誰給啥也不要。由於讓她做的人越來越多，大家不忍心，就有人偷着給她撥工分。
但周田馨知道了，說啥也要人家再把給她的工分撥回去。大夥都說，“你要總這樣，我們以後就沒法來了，你也是耽誤工啊！你就多少的留點，我們大夥心裏也平整，還免得要跑大老遠二十多里地去城裏，耽誤工又費力的。”
“是呢，這就幫我們大忙了。”
但周田馨總是覺得鄉里鄉親的，哪有誰不幫誰一點忙的。
看她這樣，就又有人說：“這也不是一個兩個的來找你幫忙，你不也是耽誤工啊！城裏做一身衣服都得八毛一塊錢呢！”
“是呢，要不我們也按城裏那樣給你錢吧！”
周田馨聽了連忙說：“那是城裏，咱一天一個工才掙一兩毛錢，真要那樣我成啥了？”
“大姐，那你總這樣往後我們真就沒法來了！”
“是啊，你總這樣誰也不忍心！”
“你大姑啊，你就別讓大夥都這樣為難了！”
後來周田馨看實在也是拗不過了，就一身象徵性的收點工分。大夥有給一個兩個工的，甚至還有給兩個半的。
那時候的人，大多數都很質樸，再加上周田馨兩口子平時的為人，所以大夥就都願意和她交往。那回出事有那麼多人都幫着說話，就與平時很有關係。
一天趕的也巧，愛說俏皮嗑，而且啥話都說，但心眼好的當子，大方正直的於秀麗，大咧咧的嚴清華，比較愛說愛笑的佟惠君，忒愛聽葷笑話，也是忒愛笑，又非常記好的李艷麗幾個，就像商量好了似的趕在了一起。
沒一會，出了名的對婆婆好，而且兩口子感情也是忒好的來弟也來了。
由於人多屋小，再加上還都要趕着去上班，大夥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外走。
一出門到了院裏，一個跟一個的趕了上來。
當子說：“看人家兩口子可真好，經了這多事還有心氣兒干那事，生這多孩子！”
嚴清華說：“你看你這話說的，啥時候那事還能忘啊！“
李艷麗說：”是呢！吃食堂那時候餓的發昏，還有那多生孩子的呢！”
當子說：“聽這話你倆準是總干吧！”
嚴清華聽了不由的那樣說：“還許你倆不幹吧！”
於秀麗說：“總干也不影兒影兒（昌黎方言，影兒影兒，指奇怪的意思）。那是說明倆人好。”
佟惠君聽了笑着說：”是呢！兩口子咋干也不磕磣！“
李艷麗說：“呵呵呵！都一個比着一個會說！”
“這是會說啥，還許你兩口子不幹吧？”嚴清華說。
李艷麗和佟惠君就又“呵呵呵”的笑。
嚴清華又說：“這一笑，就說明你倆乾的更歡！”
大夥看了看佟惠君李艷麗她倆，“呵呵呵”的都笑了起來。
當子說：“你啥都知道！”
“你知不道咋的？”嚴清華說。
“這誰知不道，也不是沒結婚的小孩子兒！”佟惠君說。
“是呢，還真是！”於秀麗說。
“都知道？那今晚回家都找老爺們干去，都生個十個八個的！”當子說。
“呵呵呵！”來弟也笑了。
“呵呵呵！這老娘們說話！”佟惠君說。
“我的媽！生十個八個的？我生了這三個都累得慌了！”來弟說。
“還累得慌了？舒坦的時候你跟誰說了？”當子說。
大夥聽了，一下全都笑了起來。
這時來弟的臉不由一下就紅了，她說：”誰也說不過咱大嫂子！“
人們陸陸續續的來看望周田馨母子，一直持續了不少日子。
這邊周田馨看着剛剛出生日子不多的小兒子，看看已經沒啥人了，就一邊逗他一邊說：“嘿，這兒了，這兒了！你看剛才都是誰都來看你來了？可別忘了人家啊！”
一會兒就又逗他：“你咋就不是個閨女呢，說啊，咋就不是個閨女呢，嘿！說你呢！”
說著說著的她就把臉幸福的貼在了兒子的小臉上。看兒子咧了嘴，趕緊拿出了媽媽喂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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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從姥家回來，沈正雄本打算第二天去老姨家。
但卻意外的看見胡蝶后，不知為啥想要掙錢的心竟一下變得更加迫切。
他想，老姨理解我，晚去一天不會說我的。
這樣一想，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他就去了相距十幾里遠住在海邊安家口村的戰友安志強家。
路上他一邊騎着車子還一邊的在心裏想：”他仨月賺了兩千多塊錢，人家那是咋掙的呢！”
到了安家口村，戰友一見面，兩個不由的都是那樣高興。
“媽，我戰友來了，他就是沈正雄！”安志強說。
志強母親趕忙走了過來，打量着沈正雄說：“啊！可是帥氣啊！跟照片上一樣，比照片都好！”
緊接着就又是倒水又是拿煙。
“大媽，我不抽煙，讓我自己來吧！”沈正雄感激的說。
“哎，不抽煙可好，那快喝點水吧！”志強母親說。
“嗯，大媽，快歇會別忙了。”沈正雄說。
然後緊接着，兩個戰友就不由的說起了話。
“其實那陣反正也提不了干，在八二年部隊精簡那時候回來就好了！”安志強說。
“可那時候剛當一兩年兵就回來了，人家還不說咱是逃兵啊！”沈正雄說。
安志強聽了馬上笑着說：“是唄！再說那時候也還沒分田到戶呢，誰知道現在發展這麼好。”
“就是唄，那時候還恐怕給精簡回來呢！”沈正雄說。
“是，是，那時候還怕的要命，恐怕真要回來挨大夥罵。”安志強笑着說。
沈正雄聽了不由笑了。
安志強說：“沒趕上從戰士里直接提干，還倒好了呢！”
“回來以後把錢掙多了吧？”沈正雄笑着說。
“說實在的，我真都沒敢想。正雄，啥事也不見得是壞事。這回政策也放開了，你也回來了，咱就都卯足勁干吧！”安志強說。
沈正雄說：“現在究竟咋干我還知不道從哪下手呢！”
“放心吧，就看你干不幹了，只要干，啥都沒有三天的立撥兒（昌黎方言。立撥兒，指外行的意思）！”
“真能這樣？”沈正雄說。
“你要是肯干那就肯定是唄！”安志強說。
沈正雄聽了點着頭的說：“那就好！”並且在說話的同時，不由暗暗的給自己鼓着勁。
安志強理解他，就說：“到時候你多看看，逐漸適應了就好了。”
這時，志強母親看着哥倆嘮的正在興頭上，笑着說：“你們哥倆就先嘮着，我一會就回來。”
沈正雄不由站了起來。
“快坐着哥倆嘮吧，大媽一會就回來。”志強母親說著含笑的走了出去。
“快坐下吧！”安志強說。
“真是你仨月就能掙那麼多？”沈正雄坐了下來說。
安志強說：“那還多了？你猜現在人家一年最多有掙多少錢的？”
沈正雄問：“掙多少？”
安志強說：“反正這說起來也沒準，但人家最多一年有掙一萬的！”
沈正雄不由睜大了眼睛：“啥？你說啥？掙一萬？一年？”
“就是一年唄！去年安老二自己曬海臍又幫客戶收，據說賺了一萬都多。”安志強說。
沈正雄聽了馬上問道：“現在碼頭上都有啥？”
安志強說：“海臍，海螺，魚啊八帶螃蟹的啥都有啊！”
沈正雄說：“咱去看看？”
安志強笑着點他說：“你啊！”然後馬上的：“走！”
這時，正好志強母親買了肉菜回來：“咋？這就要走？”
安志強說：“不走。媽，我帶他去碼頭上看看。”
安志強母親說：“啊，我說呢，可千萬不能走啊！大媽給你買肉來了！”
這時沈正雄不好意思的說：“大媽，原來還是去花錢。”
志強母親說：“侄兒你別外道，大媽也沒買啥，你們哥倆去吧！一會回來一定要吃完飯再走，啊！”
沈正雄看着志強母親，心裏滿是感激的只好點着頭說：“好，大媽，我回來！”
“這就對了，那你哥倆快去吧，回來就吃飯！”志強母親說。
秋天，正是海里捕撈的旺季。沈正雄跟着安志強沒一小會，就到了離安家村不遠的昌黎新開口碼頭。只見碼頭上到處都是人，賣菜，賣水果，賣各種各樣食品雜貨的，總之，沈正雄覺得好像是賣啥的都有。
說來也巧。這時正有漁船陸陸續續的在靠岸，只見人們飛跑着奔向靠岸的漁船，有的還離着挺遠就跳了上去。
沈正雄看見有個人還掉進了水裏，就又往船上攀爬，有人把他拉了上來。
沈正雄問安志強說：“人們這都是咋回事？”
安志強說：“碼頭上有個規矩，船靠岸的時候，誰先第一個上船，船上的貨大多數的就賣給誰。”
沈正雄問：“你也是這樣跟他們一樣跳船？”
安志強說：“沒辦法，都這樣啊！”
沈正雄像是若有所思。
安志強問他：“怎麼了？”
沈正雄說：“今天我來了，你得耽誤不少錢吧？”
安志強說：“看你這說的啥話啊！”然後又說：“以後你給補唄！”兩個就笑。
回到安志強家的時候，志強母親是那樣高興。
“侄兒啊，看的咋樣？”志強母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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