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叩九牢

第52章 叩九牢

儘管張老鐵已經對夜酩講過他的身世和來歷,但他仍然有很多疑問。

在又一次去西山的路上,夜酩沒有摻和馮鐵爐、趙甲與扎作行的老王頭閑聊,錯過不少樂子,暗暗在心裏列出一個單子,上面羅列有數個問題,都是他想要搞清的事情。

大黃懶洋洋趴在車板上,享受着夜酩頗為獨到的按摩,雙眼眯成兩條縫,很是愜意。

夜酩手撫大黃背脊,不時在其敏感處輕輕提拉,弄得狗兒欲罷不能,手也慢慢探向大黃腦袋。

自從昨晚有過那次奇怪經歷后,大黃對此很敏感,好在循序漸進之下,大狗渾然未覺。

夜酩佯裝隨意,試探道:“大黃啊,你跟老吳昨天怎麼惹着那幾個鄉兵了?”

大黃眨眨眼,似乎像是在回憶昨日之事,夜酩突然心生感應,卻未進入幻境,而是腦海中突然閃出一些畫面,都是老吳在賭場賭錢、酒肆喝酒、在茶攤與人胡吹瞎侃的情景,聽到很多雜音,能感到大黃身為一條狗看到主人不務正業的無奈。

夜酩心頭一喜,他又連問了大黃數個問題,腦海中時有畫面閃現。

最後,當他問大黃老吳和他爹見過幾次面,都談過什麼的時候,大黃忽然警覺,對着他吼了兩聲,掙脫他的魔爪,看架勢好像有些生氣,又像是在向夜酩表明,它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賣主人老吳,這事你自問他去。

感受到大黃的情緒變化,夜酩越發來了興趣,雖然這樣做會讓他損失一些苦修值,但他發現通過這樣的方式,竟可以和大黃深入交流一些較為複雜的事請,雖然狗兒不會說人話,但情緒變化卻和人很接近。

夜酩決定要收買大黃,讓它做自己的內應。

“話說,一隻狗能不能給他提供飢餓值?”

夜酩心中盤算,靈機一動,從懷中掏出半張干餅,遞到大黃面前:“大黃,你餓不?”

大黃趴在車板上,微抬眼皮斜瞥了眼他,之後就又將眼睛閉上,有些不屑。

夜酩恍然,又眼珠一轉,道:“大黃,一會回山上,你去抓幾隻山跳,我給你烤着吃,保准你吃得滿嘴流油”

【大黃飢餓值+100】

……

雖然無意間窺見到老吳和他爹的談話,但夜酩對其中大部分內容都是雲裏霧裏。

在西山泉潭旁再見到老吳,他只當什麼都沒發生,仍按照先前之法下水淬鍊體魄,閉氣已能堅持近一炷香時間。

隨着他手掐法印,暗頌真言,緩緩催動無名法訣,無數飽含地精元陽的氣泡不斷沖刷皮膚,他感到體內寒意翻湧越發激烈,冷熱激蕩消磨間,那團突破二境后縈繞五髒的靈氣愈發濃郁,這次按照他爹的提示,他一直控制法訣的運轉速度,循序漸進,那種感覺身體要被撐破的危險感覺大大減弱,破境所受之傷明顯好轉,氣血值一點點恢復,就這樣他堅持了整整一天,竟又是將泉潭上方的紫氣吸納殆盡。

老吳看在眼裏,痛在心頭,卻有苦說不出,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對於夜酩“殺雞取卵”的劫掠行徑無可奈何,有好幾次故意挑起話頭,都未能讓三天個聽到趙承乾突破三境,受刺激的少年分心。

到了傍晚,四個人回到破廟,夜酩和趙甲跑下山,將早晨來時在河邊下的魚簍收了,弄了幾條肉質肥美的鱘魚,用馮鐵爐搭起的香爐瓦鍋,燉了一鍋色鮮味美的魚湯寬慰心情鬱悶的老吳,藉著敬酒輪番溜須拍馬,從老吳口中套出不少修行“乾貨”,大黃也如願以償吃到了烤兔,對夜酩搖晃起毛茸茸的大尾巴。

趙甲如今已是二境上品,卻始終找不到《武功集錄》所言“叩九牢,上髓路”的關竅,遲遲無法破境。

老吳聽他說出疑惑,慢咂一口酒,兩頰已然微紅,打了個嗝道:“酒有好壞,書亦有好壞,盡信書,不如無書,修道乃逆天而行,如同兩軍交戰,攻城拔寨,有時需要避實就虛,懷柔智取,但有時卻是要強攻,以二境鍊氣歸元而言,要破境須在理上下功夫,先降龍,再伏虎,煉就混元,方能撞開山關,上髓路,你想想三境登蜀緣何稱為登蜀,就是說這關很難過,如登蜀道,難於上青天,你總想着“叩”九牢,那不過是一群不懂裝懂的老學究憑空臆測出來的詞兒,你當破境是到鄰居家串門嗎?敲敲門就能讓你進去?”

趙甲有些汗顏,嘴又很笨,一時無言以對。

馮鐵爐聽的似懂非懂,插話道:“這麼說就是得硬來唄?”

老吳朝他翻了個白眼,道:“硬來也不是暴虎馮河,攻城略地還要講究排兵佈陣呢”

夜酩在旁用心聽着,琢磨着如今修習第二重無名法決所遇障礙,想到他山之石,或可攻玉,忙溜縫道:“那怎麼個派兵佈陣法?”

老吳目光掃過三人,又從香爐里抽出一根燒成炭的樹枝,在地上勾出一幅五行圖,標上金木水火土,對應心肝脾肺腎,將它們之間以線條連接,點點圖畫道:“道爺我先考考你們,可知這五行圖中奧妙?”

趙甲和馮鐵爐兩人在學堂習武,大部分武學知識都來自看書和教習教導,對此不甚了解,都有些撓頭,但夜酩常年在豐老爺子身邊,早已精通醫理,這一點當然難不倒他,於是也用樹枝做畫,在老吳所繪的圖上,將五行相生相剋,以及和五臟之間的關係娓娓道來。

老吳略點點頭,卻仍是沒有說出答案,而是又在地上五行圖外勾出四象、八卦和十二天干,再問三人可懂得其中易理術數變化,這下就算夜酩也是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懂其間關係。

馮鐵爐撓撓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苦臉道:“老吳,我又不想給人擺攤算命,你就不能說簡單點嘛?”

老吳哂笑一聲,沒搭理他這個話茬,而是繼續說道:“剛剛我說過,要破二境需在理上下苦功,其間奧妙都在這張圖上,先降龍,再伏虎乃是說要制御陰陽兩氣,但你們如果連它們產自何方都不知道,談何降服?所以這個理必須要懂,別無捷徑,青龍在東方,屬木,生於肝;白虎在西方,屬金,誕於肺,木能生火,龍喜火而居,金能生水,虎臨水而棲,分別在心和腎,而只有使龍虎**,陰陽沖和,才能煉出混元氣,也就是書上所謂五氣歸元”

趙甲若有所思,他是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練到卻並未真懂,想到老吳之前所傳“察微心法”,方知他沒有破境並不冤,連忙又趁熱打鐵,追問道:“恩師,我如今能感到體內有股圓融氣機,但每次氣行尾閭撞天關,都會感到頭腦昏聵暈眩,又是何故?”

老吳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嘴裏細細咀嚼,看三個少年眼巴巴看着他,故意抻長脖子做痛苦狀。

夜酩和趙甲對視一下眼神,立刻貼身過去,一個幫着揉捏肩膀,一個幫着錘腿敲膝,好不殷勤。

老吳悠然享受了一陣,道:“腹中若無真種子,猶如爐火煮空鐺,你們可知三境登蜀為何又叫開山?”

趙甲和夜酩想說,又怕說錯,均是遲疑了一下,唯有正嚼着魚骨頭的馮鐵爐,心不在焉道:“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無非就是說這道關隘很大,像一座山,但我爹說山這邊的人,總想看看山那邊是啥樣,結果翻過一座山,還是一座山”

聽到前半句,老吳覺得馮鐵爐孺子可教,思維沒有條條框框,是塊大才,結果又聽到後半句,頓覺他就是塊朽木。

夜酩試探答道:“修行者逆天而行,如登高山,只有山頂,離天最近”

老吳一拍大腿,拿起酒碗,“倒酒!”

看到老吳精神一震,懵懵懂懂的夜酩反而陷入沉思,卻聽老吳慷慨激揚道:“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修真求道問長生,可道在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之所以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而長生,修真便是效法天地,再造天地,不然如何長生,焉能久視,那該如何去造,當然首先要有人,明白不?”

三個少年異口同聲,“不明白!”

老吳興緻剛起,未料想都頭被潑了盆冷水,頓時惱羞成怒,拿着手中柴枝,對着三人腦袋一通亂敲。

“不開竅,不知竅,榆木疙瘩,我來問你們,倘若你們面前真有一座雄關,給你們一萬精兵,你們如何破城?”

趙甲剛剛一直在沉思,他對二境最有體會,想想道:“如果是我領兵攻城,必將精兵強將集於一點,一鼓作氣”

夜酩和馮鐵爐想了想,也各自點頭。

老吳似乎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摸摸嘴邊兩撇狗油胡,道:“還有嗎?”

趙甲又想了想,這一刻彷彿真把自己當成了馳騁疆場的大將軍,道:“為將者,當身先士卒!”

老吳微微點頭,“然也,你如今雖然五氣歸元,卻未能身先士卒,強兵無頭,群龍無首,如何破關?”

夜酩腦中靈光乍現,終於被他抓到一個關鍵,想到此番道理與無名法決二重歸金中那句“魂魄相隨,神光歸入金房”正是相應,激動道:“就是說五氣歸元后,要以神意為引,去撞九牢?”

老吳笑而不語,端着酒碗,淺酌慢飲。

馮鐵爐撓撓腮幫,道:“可這和三境叫開山有啥關係?”

沒用老吳回答,趙甲已然了悟,正色道:“當然有,關要人去撞,山要人去開,修於行止,內外如是”

老吳輕搖蒲扇,悠然嘆道:“要做山上神仙客,念念守真是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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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斬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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