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坑殺群狼
易長安在鹿村裏面轉了幾圈,人去樓空的景象隨處可見,空蕩蕩的房子裏面還擺放着一些無法帶走的笨重的大件傢具,或者過分笨重的石頭製品。
儘管一開始的時候路小言就告誡過族人不要攜帶那些沉重的東西,畢竟他們是暗度陳倉,攜帶那些笨重的東西還是會暴露它們的真實目的。
然而即使路小言千叮萬囑,上了年紀的老鹿們還是指揮着自己的孩子們,帶上了家裏面的祠堂或者小祭壇,以及其他的大宗傢具。
浩浩蕩蕩的一家子,拖着特別大的一個石頭祭壇在樹林裏穿梭,萬幸的是遷徙路線比較隱秘,沒能被任何其他族群的看出什麼端倪來。
易長安只是擅長幻陣,對於幻術方面就沒這麼有把握,畫在地上的是幻陣,可以讓陣中的人看到幻象,而陣外的人,就不會看到幻象。
而幻術則是用來保護某些東西,讓他們看起來是另外的樣子,而被保護的如果是人,那麼那個人也不會受到幻象的干擾。
不過易長安並不精於此道,而幻陣對於他們現在而言,也沒什麼意義,所以路小言也只能一臉無奈的看着他們在遷徙的時候,還拖着巨大的沉重的石頭製品。
易長安漫無目的的在空蕩蕩的村子裏面走着,遷徙是昨天基本完成的,但是今天易長安就彷彿感覺到了人去樓空的悲涼感,顯現出一派晦暗頹敗的氣象。
路小言迎面走過來,面帶疲色。看到易長安的那一刻,立刻就哭喪着臉,加快腳步走了上來。
“怎麼了?不高興?”
“長安哥,忙着搬遷,但是他們又不聽,明明祭壇小祠堂這種東西可以去了在建,可是他們偏偏還要連着地基一起挖出來然後搬走,這麼大的東西,又不好搬,還容易暴露。真是要煩透了。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全部,不論怎麼說,他們都還是要這麼做……”
“他們能離開就不錯了。”
“畢竟性命攸關,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無視死亡……”說到這裏,路小言的語氣裏面突然滿是悲傷,環顧四周密密匝匝的翠綠的樹木,還有四處閑逛着的,依舊不知道大難臨頭的小動物們。
“可憐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易長安順着路小言的眼神也四處看去,那種悲涼也漸漸地涌了上來,“如果有機會,我真想把整個森林都搬走。”
“搬走?唉,這裏雖然好,雖然這些生靈都異常脆弱,但實際上你可不要小瞧了他們應對危險的能力。普通的獸類,往往自己都有超高的危機應對意識,有足夠的能保全自己的能力。”路小言歪頭看了他一眼,“長安哥是人類,大概不會明白,野獸處於本能,天災人禍雖然能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危險和損失,但是他們也能在裏面尋得一線生機,活下去。”
“本能?”
“是啊,本能,不過智慧越高,這種本能也就越稀薄。因為能夠用來規避風險的手段也越來越多,不再需要本能這種原始的手段了。”路小言很認真的說。
“可是他帶來的死亡也是無可避免的,明天可是要把這裏整個炸毀……他們要怎麼才能活下來?”
“長安哥你未免太狹隘了,生,非此一時,也非此一世,若只拘泥於此時此時,如何超脫凡塵,立於濁世而不染?天災如何,早夭如何?此生灰飛煙滅,若是無悔,自然無悲。”
易長安彷彿被一語點醒,一臉詫異的看着路小言:“你倒是有大徹悟。”
“大徹悟算不上,不過從我懂事開始,我就知道自己註定要很早就要以身祭陣,所以看得開一些,現在有了主意能夠無所顧忌的繼續活下去,自然是藉著之前已有的想法繼續發散思維,自然也能夠想明白這些東西。通俗點說,長安哥你看到的是這棵樹快要被燒死了,而我看到的是將來這棵樹化成的灰燼,可以讓土壤更加肥沃,而樹根上面有將會生髮出來更過的新芽。再比如那些小動物,他們之中弱小的,或者能力不足的,全部都會被淘汰,只有聰明的,實力強勁的才能活下來,甚至是能夠在危急時刻藉著鹿族大陣逸散的能量突破,激發血脈能力的小動物才能活下來,優勝劣汰,未必是什麼壞事。”
“話雖如此……我們憑什麼控制他們的生命。”
“世間盡皆如此,弱肉強食罷了……”
“大概吧……”易長安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也不再說話了,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林立的樹木,那些茁壯的樹木彷彿在他眼前化為飛灰,黑壓壓的塵埃和泥土混為一體,黑沉沉的覆蓋在土地上。
一場又一場雨水落下來,一個又一個年頭過去,肥沃的土壤上面生長出來了許許多多的草和低矮的植物,細長的樹苗也像利劍一樣從土壤裏面筆直的鑽出來,細小的樹枝上生長着瑣碎的嫩芽。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蝴蝶落在樹枝上面,不知道從哪裏回來的小動物們啃食着綠油油的草葉兒。
那些細長的樹苗漸漸地迅速生長起來,轉瞬間華蓋蔽日,葉影交疊,樹影搖曳。
易長安猛然回神,才發現路小言已經離開了。
他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因為路小言的一句話,而陷入頓悟。經過這一次頓悟,易長安覺得自己彷彿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什麼東西,但卻不夠真切,彷彿隔着一層朦朦朧朧的紗簾,只差一步就能接觸到紗簾對面的那個東西。
易長安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東西將會成為他自己很重要的珍寶。只是現在時機不到,他還不能夠掀開那塊輕薄的紗簾,而且他還有其他事情去做,不可能專心在這一件事情上,閉關領悟。
易長安攥緊了手中的摺扇,手指在上面輕輕地摩挲着,感受着手裏面的木頭紋路,慢慢地就靜下心來。
當夜,路小言帶領着自願留下來的敢死隊們衝到狼族聚居的村莊裏面,虛張聲勢的挑釁了一番。狼族本就頭腦簡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加之當時正是半夜,大多數的狼族還在休息,正在睡眠之中。
美夢被驚醒,自然是怒氣沖沖想要讓那個混蛋去死,更何況還是那個曾經任人欺負的弱小的鹿族。於是狼族匆忙集結軍隊,幾乎傾巢出動,誓要殺的鹿族片甲不留。
浩浩蕩蕩的狼族軍隊踏着煙塵奔過來,路小言和那一支小分隊掉頭就走,轉身在樹林間穿梭起來。
狼族巨大的身體和結實的肌肉還是不適合在這樣的密林裏面戰鬥,再加上幾乎傾巢出動的緣故,所以互相之間反倒成了對方的掣肘。所以片刻之間,鹿族敏捷的精銳部隊就已經消失在他們眼前了。
憤怒的狼族本就不高的智商更是消散了個一乾二淨,揮舞着手中笨重的兵器,把身邊粗壯的樹榦狠狠地拍斷。
一時間破碎的木屑和樹葉斷枝雜亂無章的撒了一地,浩浩蕩蕩的狼族軍隊也一路高歌猛進。隨着最後一個狼族士兵踏入了早早布好的陣法邊緣,藉由風力飄在空中的易長安微笑了一下,再一看所有的節點上都已經一一對應的站好了所有留下來的鹿族精銳,而且對應的還把自己的能量注入了整座法陣的節點。
每一個鹿族的精銳臉上的表情都是整齊劃一的堅定,沒有一個人的表情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早在留下來的那一天,他們就已經抱定了為鹿族的將來獻出生命的打算。陣法的節點自然都在大陣中間最重要的地方,也就是說,一旦整座殺陣啟動,這些站在節點上為殺陣提供能量的鹿族精銳,自然是不可能活命。
路小言被易長安的法術托着,漂浮在易長安身邊。
易長安見大勢已成,便轉頭看向一臉悲戚的路小言。路小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輕輕閉上眼睛,聲音顫抖着緩緩吐出兩個字:“開始……”
易長安點了點頭,路小言的於心不忍他能理解,但是事不宜遲,他們謀划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這一刻,若是狼族遇到了那些鹿族精銳,自然是會立刻出手。而一旦有鹿族精銳倒下,法陣便會崩塌,那麼也就功虧一簣了。
這麼想着,易長安便向前平伸手掌,掌心向上托着一個小巧的晶瑩的陣圖,正是他識海中暴風陣舞的陣圖。易長安向陣圖中注入了少許自己的風靈氣,緊接着輕輕一丟,那一副小巧的陣圖便落到了下面的陣眼出,片刻后,立刻引起了一陣不小的爆炸。
這個暴風陣舞的爆炸就像是點燃了鞭炮的引線,霎時間,整座陣法裏面大大小小的節點依次爆炸,煙塵漫天,火光四起,樹木殘骸和泥土四散噴濺,狼族的哀嚎此起彼伏。
漫天塵埃衝天而起,在空中炸成一朵蘑菇雲。一時間地動山搖,震動一直傳到並不在殺陣範圍內的鹿村裏面,一些不夠牢固房屋的瞬間崩塌成一堆凌亂的大大小小的石塊。煙塵漸漸沉下去了,由於爆炸而產生的火焰在已經七零八落的樹林裏面肆意張狂的燃燒着,火舌翻卷,頃刻間一棵粗壯的大樹便化為焦炭。樹林外的其他妖族也都被衝天的火光驚醒,立刻走出來準備組織救火。
火光中間隱隱約約的有些青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那就是殺陣裏面除了爆炸之外其他的效果,保證讓所有的狼族有去無回。
易長安手中摺扇打開,一道青綠色的靈氣飄飄悠悠的從扇面上飄出去,在半空中便散成數不盡的青綠色的光點。
光點漸漸微弱,一陣狂風便隨之而來。
風助火勢,本就猛烈的燃燒着的熊熊烈火立刻燒的更加猛烈了,滔天的烈焰吞沒了所有樹木的殘骸,還有樹林間掙扎着想要逃脫的狼族。火焰迅猛的向著狼族聚居地撲過去,瞬間又吞沒了那些隸屬於狼族管轄地的森林。
數不盡的禽鳥飛離樹梢,驚慌之間就有不少鳥類沒能在突然猛烈起來的狂風中穩定自己的身體,被狂風裹卷着想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落進地面上的火海裏面,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易長安立刻操縱着減弱了風勢,高空中的鳥兒們也穩定住了自己,沒再墜進火海。
可是其他的在樹林間的動物就沒那麼幸運了,儘管他們或四蹄生風,或在樹枝上靈巧的跳躍,拼盡了一身的力量也要逃脫烈焰的追趕。然而還是沒辦法戰勝火焰,只有極少數的動物從火海中脫身出來。
其他種族一看烈焰滔天,根本無法完全撲滅,當機立斷的在自己領地前開挖壕溝,伐倒樹木,最終並未造成多大的損失。可是狼族剩下的族人並沒有多少,力量不足,所以能保護的地方也不大。
易長安和路小言漂浮在半空中,看着洶湧像是浪潮一般的火焰由盛轉衰,緊緊地抿着嘴,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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