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戰幕拉開
“既有人提出疑問,那我自當正面回應。想必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與其說讓你們以後再來懷疑,不如我現在就把這些解釋清楚,也免得節外生枝。”路小言非常淡定的把手放在懸浮在他面前的白玉棋盤上面,淡淡的掃視四周鹿族臉上的表情。
“族長不可,此乃天機,不可泄露。”老鹿象徵性的阻止着路小言,當然,這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通過長老的阻止強化這件事情本來就不能顯露於人前的事實,也算是間接表達他們很重視這個族長,變相的點出這個白玉棋盤的使用方法是個秘密。
路小言的視線在路從和路遠身上停留了片刻,路從臉上鼓勵的微笑讓他覺得信心十足,他抿了抿嘴唇:“大長老還是不要說了,現在這個情況下,我們別無選擇。如果其他族人不能認可我這個族長,那麼我們怎麼面對虎視眈眈的其他種族?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若是天道要懲罰,就讓他來懲罰我。”
說完,路小言用手指在棋盤上敲了兩下,這是他和易長安約定好的暗號。
成功接受到暗號的易長安站在門后打開摺扇,豎起耳朵來仔細的聽着路小言吟唱祝詞。
“……偉大的鹿仙,請指引我們,請將我們鹿族的命運顯現,指點迷津,指引您的後人們渡過這個難關。”
應和着路小言說出的最後一個字,白玉棋盤上面散發出了刺眼的白色光芒,所有的鹿族在那一刻都下意識的眯起眼睛,來抵禦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射。
這個光芒並不是易長安的手筆,那是路小言真的把自己的力量注入了白玉棋盤,真真假假,才能讓人分辨不出真假,讓人更加相信他們看到的一切。
劇烈的明亮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很久,那白光就變得黯淡而且稀薄了。路小言的額頭上也滲出一些汗水,將落不落的掛在他額頭上,在來自不同方向的光的照耀下,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朦朦朧朧的光芒中間,棋盤上黑白兩色的棋子漸次顯現。隨着棋子一顆顆的顯露在棋盤上,路小言的體力和靈力也在飛速的流逝,那一張棋盤就像是一個不停地在吸收魔力的無底洞,不斷地奪取着路小言身體裏面以各種形式存在的能量。
因為看到路小言控制住了場面才稍稍安心了一些的路從,又因為看出了他正在勉力支撐而揪心不已,她現在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自己的全部力量補給路小言。
可是她不能。
路從的掌心裏沁滿了汗水,彷彿即將從她緊緊攥着的拳頭的指縫間流出來。
路從很清楚,她現在能做的事情並不多,於是努力的在臉上顯露出一派篤定的表情,用表情告訴路小言,不要怕,媽媽永遠在這裏。
易長安在小屋裏面丈量了幾步,在某一個定點站定,青綠色的風屬性的靈氣緩緩透體而出,在小木屋裏面彌散開來。隨着那些青綠色的靈氣一點點的鋪展開,地面上漸漸亮起一條條或直或曲的青綠色的線。
隨着那些線條延展開,一個法陣開始略具雛形。
這個法陣一直從屋內蔓延到屋外,而整個法陣的中心點,就在路小言面前的草地上。
不過青綠色的線淹沒在草叢下,並不十分明顯,而且此時眾鹿的心思皆在眼前白玉棋盤上的異象上,沒有人會在意草叢中那一點若隱若現的青綠。
易長安約莫陣成,唇邊勾起一抹淡笑,猛然合上手中摺扇,發出極其清脆的一聲響聲,緊接着他腳尖前端的陣法應聲開始崩毀,碎裂。
緊接着整座法陣就像是一團被點燃的線頭的引線一般,迅速的化為虛無,而法陣崩毀產生的逸散的靈氣,也迅速向著法陣中央聚攏而去。
原來這竟是一個陣中陣,正在那白玉棋盤下方,便是極小的幻陣陣圖,然而想要佈設一個讓周圍所有的鹿族見到一個幻象的幻陣,陣圖大小先放在一邊,所需的靈氣能量便不會太少。然而佈設幻陣的易長安卻不能站在陣中為幻陣提供能量,像是佈設普通陣法那樣用靈石卻也不妥,畢竟平白在地上放一些靈石,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看破其中端倪。
於是,易長安在幻陣外圍佈設了一個聚靈陣,由自己向聚靈陣中輸入大量的靈氣,之後崩毀聚靈陣,陣中大量的靈氣便會向中心的幻陣奔涌而去,剛好可以給幻陣提供足夠的能量維持幻陣的正常運轉
聚靈陣的所有陣紋盡皆凋零,白玉棋盤下的草地上也閃過一陣幽幽暗暗的白光,幾道淡淡的藍色流光也各自按着自己的軌跡旋轉着向上爬升,之後倏而散作一團光霧,朦朦朧朧之間,倒是有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在光霧中間若隱若現。
這便是幻陣幻化出來的所謂“鹿仙”了。
在眾鹿族眼中,這個影影綽綽的影子並不十分相同,但卻能讓他們每一個人第一時間立刻意識到,那個便是鹿仙。
這便是易長安的目的,沒有人真的見過鹿仙的模樣,而且想必飛升上界的鹿仙前輩,也未必會再回到這裏來,所以每個鹿族人都有自己對於鹿仙長相的想像,由幻陣讀取他們內心的想法加以幻化,便能夠事半功倍。
不過並未幻象持續太長時間,因為路小言先一步體力不支,只一陣眩暈之後,便昏倒在地,沒了知覺。
易長安連忙揮手散了幻境,只聽得鹿族長老對那些面露缺憾的鹿族說:“今族長年幼,請鹿仙解惑之事想必各位也有了定論,明日再聚於此,有鹿仙指引,必能使我們鹿族現狀扭轉,揚眉吐氣!”
眾鹿族聽得長老這般言說,自是放下方才的遺憾,各回各家,去做自己的工作。
唯有路從和路遠放心不下,待人散盡便來到路小言身邊。
那鹿族長老似是看出路從臉上焦急的神色,忙出言勸慰:“莫急,族長僅是消耗過度,不礙大事,若是你二位不放心,那便隨我進來,不需片刻,族長便會醒來。”
“那多謝長老。”路遠向前邁了兩步,向長老道謝,然而自己的注意力,還是大半放在路小言身上。
站在路遠身後的路從更是滿臉焦急的看着路小言蒼白的臉色,恨不得立時三刻把自己的靈氣和體力全部換給路小言,只是她也知道急也無用,只是緊蹙眉頭,跟在路遠身後,看着剛剛被抬到他背上的路小言,走進了族長的木屋。
還在屋內的易長安聽到他們要進來,連忙打開摺扇輕輕扇了兩下,一道青綠色的氣流便托着他緩緩上升,隱藏在房樑上面的陰影裏面。
路從和路遠也沒有在這裏待多長時間,路小言醒過來以後,一家人簡單的聊了幾句,路從兩人被路小言隨口搪塞一下,就打發走了。
路從離開以後,易長安就從房樑上一躍而下,穩穩地站在地上。
“一切都還順利,接下來的安排就是你們的工作了,在下告辭,再去檢查一下那座陣法,免得最後出差錯。”易長安拍了拍手,然後輕輕拍掉身上的灰塵,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木屋。
至於接下來路小言他們要怎麼做動員,怎麼分配戰鬥力,怎麼組織所有鹿族的老弱婦孺們有序的遷徙,怎麼瞞天過海偽裝出衣服所有人都在的樣子,怎麼處理那些在剛才會議上冒頭的姦細……這些易長安都完全沒放在心上。
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易長安不想動這個腦子,這算是路小言的家事,他一個外人,插手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對於易長安來說,把陣布好就夠了,至於其他的,他完全一點都不在意。
易長安在樹林裏面每一個佈陣的關鍵點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出現偏差。走得有些累了,便隨便坐在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之前一直都在跟路小言商討整個計劃的細節,他確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靜靜坐一會兒了。
之前在未名山上,易長安儘管每天忙得很,但是還是會忙裏偷閑在藏書閣後面的山坡上看看歸雲山脈上各座山峰的景色放空自己,什麼都不想,只是單純的看着天邊的某一片雲,彷彿入定。
易長安沒覺得自己生命的意義就是修鍊,或者要變強,又或者要出人頭地,他覺得那太過於功利了,他只是想好好地活着,能看一天風景就看一天風景,能撞一天鐘就撞一天鐘,有必須要解決的事情就去解決,沒有就安安靜靜的待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志向的人。
他也不知道做了多長時間,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才感覺,有一隻松鼠抱着一顆松子坐在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動一動的,但是卻啃得很歡快。
易長安伸出一根手指在小松鼠的頭頂上撓了撓,惹得小松鼠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啃自己手裏的松子。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過幾天這座林子會有大危險,快跑吧,叫着這裏所有的生靈都快跑吧,我實在是……於心不忍。明明無辜的是你們,卻偏偏要受這無妄之災。”易長安喃喃的說著,也不知道實在對自己說,還是對那隻小松鼠。
實際上路小言已經在安排幫這些動物們遷徙,可是儘管如此,依然沒有辦法讓所有的動物離開這裏。
一片樹林裏面,動物植物數不勝數,路小言能做的事情很少,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會為了這些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物操心的,都是那些自己沒有重大的責任的人,比如易長安。
易長安嘆了口氣,計劃進行到最後一步了,成敗在此一舉。
他在心裏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矯情”,就這麼向後一仰,倚在樹上,從扇子裏面取出一顆榛子,遞給坐在自己肩頭的那一隻松鼠,笑着看着它用兩顆門牙啃着榛子堅硬的果殼。
易長安閉上眼睛,聽着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覺得無比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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