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復蘇的景川和矛盾的結羅
嘈雜的腳步聲和拖動聲充斥在耳邊。景川緊皺眉頭，痛苦地哼了出聲，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結羅，是你嗎？”
藉著昏暗的火光，景川隱約看到穿着自己蔚藍和服的模糊身影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地忙活着，直吵得人不得安寧。
“我這是又死了嗎？”
“要不是我救了你的話……”一把丟下手中拖着的麻袋，結羅插着腰仰頭放鬆般地大呼一口氣，伸手錘着酸痛的腰，“可真是把我累得夠嗆！”
“我這是在哪？”
景川咬着牙費力地用手撐起身子，拍了拍昏漲的頭，重影交雜的視線中只有火堆中發出的橘黃火光悠悠地搖曳着，結羅的面目在昏暗中難以辨明。
“我的手，你接回去了，為什麼？”
景川伸出手，看着已經恢復原狀的左手。
“哼！”
結羅沒有回答景川的問題，只瞟了景川一眼，冷哼了一聲。
結羅彎腰從麻袋中揪出幾團黝黑的東西，一把丟在景川面前，“這下該足夠了吧！”
結羅直起腰來，看着靠在岩壁上困難地喘息着的景川自言自語道。
“這是？”
頭腦發昏的景川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體只感覺一股吸力湧來。
幾團落在地上的物體透出幾道紅色虛影，似乎隱隱約約從中可以看出人扭曲的面孔。
紅影在出來的一瞬間像是找到歸宿一般掉頭直鑽入景川體內，景川只感覺一股熱流透遍全身，神識也漸漸清醒了過來。
“這是！”
清醒過來的景川頓時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剛才眼前的那堆東西分明是一堆死不瞑目瞪着眼還流着血的人頭。
餘光瞟過，轉眼一看，剛才還沒注意到，岩壁旁早已堆起小山一般的人頭，地下匯成的已發黑的血跡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吸收了這麼多屍體的怨氣，你的身體也該恢復了吧。”
“你！”
景川忍着痛苦撐起身子就想往結羅衝去。但剛一站起，膝蓋頓時發軟，身體無力地跪倒了下去。
“你居然殺害無辜的百姓，真是不可原諒！”景川忍着痛苦的聲音中滿是憤怒，眼睛怒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結羅。
“喂，你開什麼玩笑，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哦！”結羅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一臉憤怒的景川。
“不可原諒！”景川喘着粗氣，口中仍咬牙切齒。
“喂，你傻了嗎？那些怎麼會是村民，村民有這麼多明顯殺過人才有的怨氣給你吸收嗎？”
“那只是一群不懷好意自己上門找死的山賊罷了！”
“欸？”景川木然地抬頭，還沒站起，手腳發軟，景川只覺眼前一黑，頓時倒在地上。
…………
…………
…………
“……對不起，結羅。”
火光照亮了靠在岩壁的景川的面孔，瞳孔中倒印着火堆上跳動着的火苗。
“哼，早知道我就把你靈魂吸得乾乾淨淨！”結羅嘟着嘴，手中的小棍賭氣地戳着火堆里的柴木，像是把它當成景川一般。聽到景川的話結羅白了他一眼，嘴裏冷哼一聲。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激動，明明只是幾個人類而已，在我們妖怪眼裏人類不就是食物而已嗎？”
兩人無言，山洞又重歸寂靜，只剩下火堆中不時發出脆響的枯枝。
嘩啦～！
景川突然坐起跪坐着面對結羅，嚇了正在撥弄火堆的結羅一跳。
“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以我先祖之名起誓，我景川義興必將竭盡全力報答你的恩情。”
“喂，你這是在搞什麼？”結羅被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地看着頭伏在地上的景川。
“誒，我說你，就算是你的靈魂……喂喂，我開玩笑的。”
結羅看着突然拔出刀抵在他自己脖子上的景川雙目驚詫地一瞪，連忙一把搶過景川手中的刀。
“喂，你是笨蛋嗎？”看着仍伏着身的景川結羅咬牙切齒，“虧你這麼強的一個大妖怪，就這麼不懂得自己的生命嗎，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哦。”
“可是，你不是說沒我靈魂的話你就會消散嗎？”
“待在你身邊的話，我體內那些靈魂是會一直保持活性的，算了，也就是說只要我在你身邊就不會死。”
看着不耐煩地揮着手的結羅景川沒有再追問，回身再度靠在石壁上。
“哦，這把刀你拿回來了！”
“明明是你一直死死地抓着不放手，我可沒那個閑心。”結羅搖了搖頭重新坐下，嘟着嘴，耷拉着眼皮，頭靠在手上，無趣地看着眼前的篝火。
景川從身旁拿起了那把給他很多苦頭的大太刀。
“好像是叫什麼大左長光的吧。”
景川把刀橫放在自己膝上。手微微用力，清冷的刀光乍泄而出，晃花了景川的眼。
“真是一把好刀啊，不過現在它歸我了，哈哈！”
景川一邊小心翼翼地摸着手中的大左長光，嘴裏還一邊嘖嘖稱奇。
…………
…………
…………
“我為什麼要救這個笨蛋，明明可以殺了他走人的。”
結羅把頭靠在併攏的膝蓋上，一雙靈動的褐眸殘念地看着為得到一把好刀就高興地像個傻子一樣的景川。
“就因為他長得帥嗎？”
結羅歪頭看了看景川滿是刀疤的臉，本來一張令人生畏的臉活生生被他現在那傻樣毀得徹徹底底，結羅搖了搖頭。
“不過強大倒是滿強大的，和他一定能生出很強大的後代的吧，就像那些妖怪同伴說得一樣。”
正換着手把玩手中名刀的景川此時還沒注意到身旁的女妖怪思緒已經飄了多遠了。
“對了！”
景川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拍了拍自己的頭。
“這個，紅霞，它就交還給你吧。”景川取下腰間的紅霞，“我為先前的失禮感到抱歉。”
欸？
反應過來結羅伸出手，一把接住了景川拋過來的紅霞。
看着手中失而復得的紅霞，結羅也沒覺得多高興，只是獃獃地看着它，一時陷入沉默。
“嗯，大的那個就叫紅霞丸吧。”
“什麼？”
景川聽到結羅莫名其妙的話疑惑地看向結羅。
“沒什麼，沒什麼！”
結羅聞言臉刷地一紅，連忙擺手解釋。景川疑惑地看了看結羅紅得像個櫻桃的臉，搖了搖頭，又看向懷裏的大左長光。
“可惡，居然把想的說出來了。”
結羅拍了拍通紅的臉，連忙轉過頭看着眼前的火堆。
“才不會和他生孩子呢，除了強大以外也沒什麼厲害的嘛……”
被火光照亮的山洞裏，對坐着的兩人都在想着各自的事，畫面充斥着淡淡的溫馨……除了旁邊的一堆人頭。
…………
…………
…………
“阿雅，過幾天師父會回來這裏，在這之前就由你來照看屋裏的事！”
“誒，四葉大人？”
四葉口中的阿雅驚訝地抬頭，面前的四葉巫女一身整潔的紅白巫女服，身上全副武裝，背着修長的楠木長弓和塞滿箭枝的箭壺。
“對不起，阿雅，我不能再逃避身為一個巫女的責任了。”
四葉走到門口，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瞪着眼睛的阿雅，“對不起，阿雅，大家……”四葉閉眼轉頭走出房門，“……大家就交給你了，原諒我。”
唇間的呢喃消散在輕撫着她黑髮的微風中。
“四葉大人！”
跑出門外的阿雅只能着騎上馬絕塵而去的四葉。
“原諒我，大家，師父會暫時照顧好你們的，等着我……”
抹去眼角的淚花，四葉咬牙堅定地看着前方，兩旁的樹木不斷地穿梭而過。
“那個男人，絕對不可原諒！”
“我失去的尊嚴會自己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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