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蹄足獸人
一行人在商鋪區慢慢的轉悠,然而目前的商品貨物真是乏善可陳,差不多就是個農村土特產品的大集。市面蕭條,大家都沒什麼生意,唯獨棺材鋪香蠟火燭鋪生意興隆;徐陽一行人自然也躲着走。
“這上面寫的啥?”徐陽指着一個鋪子上面的招牌問。好不容易看見一個有字的招牌,徐陽發現自己一個字都不認識!
“大爺,這寫的是‘文房四寶’。”徐璋倒不覺有異,自家這位爺不就是個不識字的嘛。
徐陽一臉懵逼。這根本不是漢字!也不是什麼甲骨文之類的玩意兒,看起來也是和漢字一樣的方塊象形文字,但筆畫和記憶中的漢字完全不一樣!古代的漢字和現代的不一樣?那不可能啊,古代書法徐陽也見過不少,他自己的毛筆字寫的就不錯,繁體字也寫的精熟,不可能差異這麼大吧?漢字漢字,不就是漢朝就流傳下來的文字?
或許就是這幾個字特別?幾個人走進鋪子,又看了看別的文字,結果還是都不認識!筆畫和漢字基本一樣,間架結構也差不多,可是組合在一起,就不認識了!偏偏人家還就把他們寫的徐陽不認識的怪字叫做漢字!
徐陽還不死心,借過店裏的紙筆,寫了幾個字,叫店裏的掌柜的辨認;結果掌柜的和幾個夥計也不認識徐陽寫的繁體字!
我現在成了文盲了!徐陽悲嘆。
知識是第一生產力,不識字也要假裝識字。徐陽一揮手,買了一些筆墨紙硯,把掌柜的高興得夠嗆,這可是多少天來最大的生意了!不過掌柜的不大明白的就是這位客官買了很多最不值錢最粗糙的麻紙;這種紙現在很少人用了,紋理很粗糙,一寫字就洇的厲害,店裏的這些貨已經壓了很久了賣不出去,這位客官買這麼多幹啥?
徐陽和茉兒看着麻紙,心有靈犀點頭微笑。雖然不是特別合適還有點貴,不過差不多也能用了!
古人對紙、尤其是有字的紙都是很尊重的,字紙都必須集中起來燒掉,不能當成垃圾隨便丟棄,這些麻紙買回去幹啥用徐陽是不會說的,他怕說出來會被人打死。
能幹啥用?徐陽和茉兒來到這個時代,最痛苦的事情是啥?別的都能忍,沒有衛生紙用這個絕對不能忍啊!用木片樹枝代用,現代人能受得了?估計要是現代社會的三哥穿越回古代就沒有徐陽的這些痛苦了,人家左手擦屁屁右手抓飯,不用衛生紙。
在徐陽的新農村建設規劃中,還有個小造紙廠的計劃,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生產擦屁屁的紙!這個時代紙還是很貴的東西,一個成語叫做“洛陽紙貴”,就是說的這個時代的事情;只是為了抄一篇小文章,一個國家的首都居然能買紙買到紙價上漲,你說總共才多少紙?晉朝以後紙張才逐漸普及開來的,漢朝和以前的朝代,誰聽說過有什麼大書法家?沒有紙么,寫什麼書法;自晉代始,才有了書聖、草聖。想到以後自己幾個人拉完便便隨手一擦,一個莊戶人家吃一頓飯的錢就沒了,徐陽的良心已經受到嚴重譴責了!乾脆,自己動手,豐衣足……那個嗯。
幾個人這次出來帶了一千五百兩銀子,打定主意是要購物血拚的,徐家整個的家底現在也不過三千多兩銀子;為了方便大爺採購,徐璋還讓個夥計推着輛小車跟在後面。
這次需要採買的東西還真不少;當下徐家莊在大搞建設,徐陽大嘴一張全都管飯,這就需要大鍋;大伙兒幹活衣服磨損厲害,不得發個勞動服?雖然穿越到了小惡霸身上,但徐陽作為後世宅男,骨子裏還是現代那一套!
走在路上,看到前面路邊有個書信攤子,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漢子一臉愁苦之色坐在桌子後面,顯然也沒什麼生意。這個年代識字率很低,認字的人多半都有點身份有點家資,像這個哥們這樣會寫字還出來擺攤子不顧體面的,多半混得就很慘了。徐陽眼珠一轉,上前和這個漢子攀談起來。
幹了這個活路,這人自然也沒什麼知識分子的臭架子了,眼前這群人看着像是大主顧,這人自然也是陪着小心熱情應對。這人一說話,就很明顯聽的出來帶有江北的口音;是個江北的,徐陽就更上心了。
這哥們性格也比較爽朗,沒什麼藏着掖着的,挺對徐陽脾氣的;此人自稱名叫高盛——這名字一聽就是搞金融的高端人才,許都人氏;乃是跟隨東家來會籍郡赴任的,結果還沒到地方呢,東家就染病死了;為了治病把盤纏都花光了,結果也沒救過來還是一命嗚呼了,隨行的兩個僕人病死一個跑了一個,剩下高盛一個人無家可歸,想回鄉也沒盤纏了,——在家鄉要是混得過得去誰願意到江南這瘴癘橫行的地方來送死啊?只好在舞縣盤桓下來,住到客棧里靠着每日給人代寫書信混日子。
高盛也想過換個東家給人當幕僚,起碼當個賬房先生,可這時候江北人江南人相互看不起,更別說他這樣無人作保的外鄉人了;倒是也學過幾天醫術,現在瘟疫橫行肯定不愁沒飯吃,高盛就是擔心這錢自己有命賺沒命花!
那就行了唄。徐陽也不擔心這人有啥么蛾子,就提出要聘這人做自己的西席先生,——自己總得脫盲吧?
高盛這人還算比較淳樸的,事先聲明自己只會“常用語”,至於“書面語”自己只有少量的字會“識”,不會“寫”更不會“讀”;至於“古代語”自己一竅不通,是不是聘請自己請徐陽考慮清楚。
徐陽一聽就知道壞菜了,這個世界又開始出么蛾子了!這都啥亂七八糟的?反正都文盲了也不要面子了,就請高盛說說這些“常用語”、“書面語”、“古代語”是咋回事?
高盛面對未來可能的東主也不隱瞞,反正都是些誰都知道的東西:這語言文字都是古代先人流傳下來的(徐陽心說這個靠譜);本質上都是古代語;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世道變了,人心不古了,人們都墮落了(徐陽:這都啥亂七八糟的),於是大部分的古代語都不認識了;一部分的古代語還能有少量天資聰穎的高士能夠認得,但是能認得未必能寫,能寫的未必能讀(徐陽就好奇了,讀似乎還挺不容易的?)確實就是不能“讀”,哪怕你聽到高人大聲念出來,你就算想學也只能幹張嘴發不出聲音來;硬要發音那也一聽就是不對(徐陽:……);只有少數的文字,也是大家最常用的,就是高盛給人代寫書信用的這些,只要用心差不多都能全學會,這些就叫“常用語”。
徐陽現在對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都開始麻木了,這根本都沒法去想可能是怎麼回事!乾脆就不想了,我就只想學個常用語就行了。
兩個人一拍即合,徐陽答應給高盛每月2兩銀子,提供吃住;高盛要負責教導徐陽和身邊的幾個家人識字。談妥之後,高盛高高興興的收了攤子,跟着徐陽繼續逛街大採購。
徐陽給茉兒買了幾個首飾飾品,至於胭脂水粉那是絕對不買——這年代的化妝品那就是富含重金屬的毒藥!葛布、麻布買了一大宗;絲綢這種傳統的奢侈衣料徐陽沒什麼興趣;不過還是買了兩匹絹,回去做個內衣;這年代沒有純棉內衣,那些粗硬的布料貼着身子實在不舒服。
一行人邊走邊買邊說笑,給這個蕭條中的城市帶來了一絲活力。身邊跟着茉兒這個嘰嘰喳喳的快活丫頭,徐陽恍然有一種感覺,似乎又回到了穿越前兩個人一起上街去買東西的時候。嗯?這時候想起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吉利?不會又出什麼么蛾子吧?
好的不靈壞的靈!果不其然,正逛着呢,路邊突然跳出個十七八歲公子哥模樣的小子來,一把揪住徐陽的衣服領子,劈頭蓋臉掄拳頭就打:
“徐陽你這個背叛朋友拋棄結髮之妻的混賬東西,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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