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覆鉛防蛆
這小子一拳頭結結實實掄在了徐陽的腮幫子上,打得徐陽愣在了當場。徐大爺自從穿越以來,只有自己打別人,啥時候被人打過?可是被這小子打了徐陽偏偏一點王霸之氣都沒有,倒是覺得心裏發虛:
“哈哈原來是顧爽兄!咱們兄弟好久不見了,你這一上來就拿拳頭招待我,這不合朋友之道吧?”
顧爽一點都不領情,一手抓住徐陽的脖領子防止他逃跑,另一手指着徐陽的鼻子:
“你還好意思說朋友!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嘛!還以為你小子這輩子不敢進城呢,沒想到還是來了?這是帶着一大群人壯膽呢?徐老七,二虎,你們過來!老子今天打了你們大爺了,你們打算怎地?”
徐老七和二虎磨磨蹭蹭走上前來作揖:
“顧少爺莫打,莫打,有事好商量……”
顧爽一揮手:“商量?我才不跟你們商量!跟你們商量的人來了,姓徐的,你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
腳步聲響,徐陽一抬頭,前邊一群家丁僕役和幾個丫鬟擁着一頂小轎飛奔而來,頓時趕腳兩腿有些發抖,心裏不知為何就想轉身逃跑,奈何被顧爽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兩人正掰扯呢,小轎飛快地到了眼前,從小轎後面轉出一個滿臉是汗身穿綠衣的少女來,……等等!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應該姿態高貴儀容典雅地從轎子裏面出來嗎,為啥這隻會從轎子後面轉出來?
眼前的少女十五六歲,瓜子臉,一雙大眼睛靈動有神,皮膚白嫩細膩,小嘴微抿,表情亦嗔亦喜;這要擱後世,妥妥的宅男女神!
徐陽一看就傻了!欣妍!這是欣妍啊!絕對不會認錯的,只是年齡看上去小了一些!
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欣妍也穿越了?還跑到了自己身邊?徐陽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萬個雷劈過,腦袋裏轟轟作響,目瞪口呆,站在那裏動彈不得。
少女落落大方,上前對徐陽福身一禮,一副知書達理講文明懂禮貌好孩紙的樣子;但徐陽心中小惡霸的聲音在哀嚎:這都是假象!假象啊!
“徐郎你來了?可是回心轉意了?你可知道小妹這些日子等你有多苦嗎?”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慢慢上前,徐陽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結果小惡霸徐陽的思維就佔據了上風,身子用力往後縮,奈何被顧爽死死拽着,只能絕望的看着少女一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徐郎,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天作之合,郎君為何要輕信那些閑人的謠言,也去相信小妹性情兇悍之類的無稽之言?”
什麼!溫柔的欣妍居然被人說性情兇悍?誰說的,我保證不打死他!怎麼欣妍還跟小惡霸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都哪跟哪?欣妍這怎麼失去記憶了?穿越沒穿好?徐陽心情激蕩之下說不出話來,卻在小惡霸徐陽的控制下說道:
“虎、虎妹!你找我幹嘛?”
“還敢叫我虎妹?小妹我就這麼像母老虎嗎?”
少女臉色頓時就黑了,伸手揪住了徐陽的耳朵,那手法熟極而流,也不知道是在哪只耳朵上面練出來的:
“徐郎,你憑良心說,小妹我兇悍嗎!兇悍嗎!兇悍嗎!”
……你要是不一邊問一邊下腳踢我是不是更有說服力一點!
虎妹發泄完了,對徐陽怒道:
“夫君你平時犯渾也就罷了,現在縣城裏發瘟疫,你沒事兒不在你的徐家莊躲着,跑來幹嘛?就算回心轉意來找我,也不看看時候!”
拍拍手,“來人啊,把徐郎給我捆起來塞到轎子裏抬回去!”
……原來這頂轎子是給我準備的啊!這算是當街搶親嗎!自古只聽說惡霸當街強搶民女,怎麼到我這裏我這個惡霸被民女當街搶了!天哪這個世道果然十分的詭異啊!
回頭一看,徐老七和二虎等人跟鵪鶉一樣縮着頭躲在後頭,全無上前保護主人的自覺,連茉兒都躲的看不見人影了——這可憐孩子也曾經飽受欺凌嗎!不過欣語不是欣妍的妹妹嗎,欣語為什麼也躲?徐陽腦子裏一鍋粥,顧府的家人和丫鬟各個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
一直以來後世徐陽的意識佔據了絕對優勢,帶來的後果就是土著小惡霸徐陽的記憶變得十分模糊,很多事情要麼忘了,要麼要事到臨頭才一下子想起來;進城之前對這事兒一點印象都沒有,現在看到這少男少女,以前的事情一下子就湧上心頭了,可自己已經被人五花大綁捆起來塞到轎子裏了!看來欣妍真的不記得現代的事情?……欣妍你不用捆我的,我願意跟你走啊!
以前徐陽的父親在舞縣做書吏,與顧家家主的次子顧誠也是好友,徐陽小的時候也經常和顧家的幾個孩子一起玩耍,和這個顧爽是好朋友,都是整天惹是生非的貨色;這個虎妹顧芸娘更是個性格惡劣的妹子,偏偏在大人面前總是做出一副乖巧樣兒,徐陽從小不知道吃了她多少苦頭。
顧家是舞縣的高門大第,身份要比徐家高出很多,不過顧誠本來就放浪形骸,加上不是長子也沒那麼多講究,一次酒宴之中隨意談起,不知怎的兩人就結了親了。據說徐父酒醒后頗有悔意,但當著眾人的面說定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反悔?這樁婚事顧家一直在催促,反倒是徐父一直推脫,小惡霸徐陽對這個小魔星更是心有懼意,後來乾脆就不進城了,整天在鄉下窩着;沒想到啊,到底還是落入了顧家的魔爪!
小惡霸是不是真的害怕虎妹,徐陽也搞不大清楚;但他感覺剛才虎妹伸手揪自己耳朵的時候,小惡霸不僅不躲,還有意把耳朵往前湊了湊!看來這倆也是一對歡喜冤家啊!
一大群人烏秧烏秧擁着小轎往顧家跑;徐家一票人馬在後面跟着;再後面一群閑人跟着起鬨……。這段時間城裏瘟疫死了不少人,氣氛壓抑,好不容易有個樂子看,大家都願意出來開森一下!
轎子抬進一個小院,一群人把徐陽扯出來,也不鬆綁,生拉硬拽推進一個屋子,早已經有人飛跑進去報信了。
堂屋裏一個中年文士正在撫須微笑,看到徐陽被捆着進來立刻把臉一板:
“荒唐!怎麼把姑爺捆起來了?胡鬧!還不快快鬆綁!”
徐陽活動活動被捆得發麻的手腕,苦着臉拱手問安:
“顧叔叔,小侄給您問安了。”
顧誠滿臉的一本正經:
“賢婿啊,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我兩家乃是通家之好,我和令尊本是好友,早已定下婚約;雖然令尊令堂不幸身故令人扼腕,但婚約不能廢!你現下已是徐家的家主,更應該早日成親才是!你這一味的躲避,置我顧家於何地?置芸娘於何地?未出閣的大姑娘名聲還要不要了?我顧家難道是任憑別人欺辱的?
好了,今天你也算是自投羅網,……啊不是!是棄暗投明!也不是,唉,……就算浪子回頭吧!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就當你是年少無知!江北那些酸子瞎講究什麼守孝三年,咱江南不理睬這個!你現在並無長輩,我也算是你的叔父,更是你的岳父!我替你做主,就這麼定了,三日後成親!你下去吧!”
顧誠劈頭蓋臉一通大道理,各種道德大帽子不要錢的往徐陽頭上扣,根本就不給徐陽張口說話的機會。說著“你下去吧”,顧誠自己反倒轉身飛快的走掉了。
顧誠走遠了,回頭看看徐陽沒有追上來或者大吵大鬧,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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