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英雄淚
龍興賭場。
這是白鯊幫開設的最大一家賭場。
許清寒摔門而入，滿臉的殺機令室內的空氣變得一團死寂。
白鯊幫看場的兄弟連忙迎了上去，“呦！朋友，你是過來賭的？”
“廢話！不是來賭的難道還是來過年的？”許清寒的語氣冷得讓人發抖。
“呀！夠橫的。”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許清寒，輕蔑地笑道：“小子，我們這裏沒有一千萬是沒資格賭的，看你這窮酸樣恐怕也拿不出來，你要是想撒野可是找錯了地方，小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命值不值一千萬？”許清寒瞪視着他。
那人嚇得一愣，“你……你什麼意思？”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去叫沙雲豹出來，我要和他賭命。”
“你……你等着。”
消息很快傳到，沙雲彪聽罷眉頭一皺，“雲豹，你又在哪裏闖了禍？”沙雲豹呵呵一笑，“大哥，干咱們這一行的純屬刀頭上舔血，槍口上過日子，怎麼可能沒有仇家？讓他進來，有賭金賭銀的居然還有賭命的，我正好手癢就陪他玩玩。”
這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卧室，許清寒進來的時候隨手將門反鎖。沙雲豹並不介意，謔笑道：“這裏可是我的地盤，難道你真的不怕死？”許清寒徑直走到他的面前，冷冷道：“怕死我就不會來。”沙雲彪冷眼旁觀，見對方單人獨騎卻有恃無恐，知其絕非是一般的尋仇之輩，心中不敢小覷，問道：“不知兄弟如何稱呼？”
“許清寒。”
“哦！”沙雲豹恍然大悟，“你是方雅若那婊子的前任男朋友？”
“住口！”許清寒雙眼似是要噴出火來，一拳砸在沙雲豹臉上，怒喝道：“你要是再敢侮辱她，我現在就和你拚命。”沙雲豹擦了擦鼻血毫不動怒，笑道：“呵呵！你不就是來和我拚命的嗎？說吧！怎麼賭？”許清寒從腰間拔出一柄左輪手槍，道：“這裏面只裝着一顆子彈，我們輪流向自己開槍，生死全憑天命與人無怨，你敢嗎？”沙雲豹饒有興趣，“哈哈！這遊戲好玩得很，誰先來？”許清寒道：“賭局是我定的，自然我先來。”
“好！有魄力，是條漢子。”沙雲豹豎起拇指稱讚，心中再不敢有半分輕視。
許清寒不再答話，從衣袋裏取出一枚子彈裝進槍內，就在子彈裝好的剎那間，許清寒以絕妙的手法轉動輪子，使子彈恰好停在了沙雲豹開槍的位置。
這把槍是楚殘陽送給他的，當年他們在這把槍內裝了空子彈，以此來賭酒，許清寒在經歷了無數次酩酊大醉之後才掌握了這門手法，熟能生巧，勤能補拙，執拗的他永遠相信這個道理。所以每次喝得人事不省的人便成了楚殘陽，但可惜的是，他也許永遠也無法將這個秘密告訴他了。
“咔！”槍在他的腦海上放出一聲空蕩蕩的脆響。
“該你了。”
沙雲豹笑着接過來，但卻明顯得笑不由衷。
“咔！”又是一聲脆響，沙雲豹如逢大赦般鬆了口氣，抬眼望去，許清寒的嘴角正掛着一副漫不經心的輕蔑的笑，那笑容將他貶低的一文不值，像是在玩弄着一隻垂死掙扎的野獸。
許清寒毫不猶豫地接過手槍扣動了扳機，又是一聲空洞的脆響，這響聲在沙雲豹的心裏無異於聚成了一個湍急的漩渦。臨行前，通天魔尊曾告誡過他，他在人界裏受到的所有傷害都會被元神毫無保留地帶回他本來的肉體，想起自己的腦海中會嵌入一顆人界的子彈，他的心裏便不覺生出一絲寒意。這種傷對於魔來說雖不至死，但也足夠折磨他永生永世。
“沙雲豹，想什麼呢？你不會是怕了吧？”手槍又遞了過來。
“呵呵！我會怕？”沙雲豹壯着膽子接過來，他的手分明在顫抖，他的眼中分明含着恐懼。
子彈終於沒有射出來，沙雲豹的汗卻流了下來。
轉眼間槍膛內只剩下兩個位置了，許清寒從容地接過手槍，慢慢地抵在自己的頭上，他微笑着道：“沙雲豹，你猜這是不是空槍？哈哈！我告訴你，這裏面有子彈，我馬上就要喋血當場了，我馬上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你得意嗎？”
“咔！”空槍！
沙雲豹的心在下沉。
“該你了。”手槍再一次遞了過來。
沙雲彪在一旁清楚地看着，心裏如火中燒，叫道：“雲豹！”
沙雲豹雖一臉肅然但卻絲毫掩飾不住他內心的驚恐，手槍慢慢地抵在頭上，遲遲不敢扣動扳機。
“開槍啊！”許清寒厲聲大喝道：“你怎麼不敢開槍？你不是殺人如麻，無所畏懼嗎？你看看身後，所有被你迫害的靈魂都在爭相撲向你，他們要幫你扣動扳機，報們要拉你做陪！他們要向你索命！”
沙雲豹徒然變色，猛然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他並不怕方雅若，而是怕那些被他迫害至死的八十三位神魔兩界的掌門，更怕從小和他一塊長大的四弟澹臺恨天。許清寒並不知道這些秘密，但他的話卻似利刃一般深深地刺進了沙雲豹——長空無敵的心。
“怎麼樣？你也感到死亡的恐懼了嗎？你也害怕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嗎？你當初殘害雅若的時候有沒有為她想過？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不像你沙雲豹，是個黑道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住口！”沙雲豹終於惱羞成怒，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許清寒的頭顱。
“哈哈哈！”許清寒放聲大笑如若顛狂，“沙雲豹，我早就料到你會狗急跳牆，你開槍啊！我許清寒自踏入白鯊幫起就沒想着能活着回去。”
“咔！”沙雲豹扣動了扳機，又是一聲攝人心魄的空響。沙雲豹怔住了，隨後疲軟地癱在了座椅上，鼻窪鬢角熱汗直流，彷彿失了魂魄一般。許清寒大笑道：“怎麼樣？害怕了吧？看見你這副孬種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啊！沙雲豹，我就是想和你玩心計，玩到你崩潰，玩到你膽寒，我要把你的囂張跋扈踩在腳底下。”
“你……今天你休想留得全屍。”沙雲豹怒喝道。
許清寒目眥欲裂，喝道：“我深入龍潭虎穴，豈能沒有殺手鐧？沙雲豹，你受死吧！”忽見他猛地扯開外衣，露出了腰間縛着的一圈炸彈，隨即迅速拉開引線，大笑一聲撲向沙雲豹。
沙雲豹大驚失色，陡然間拉過身旁的沙雲彪撞向許清寒，自己卻飛身形撞開玻璃躍出窗外，他畢竟是長空無敵附體，身手絕非尋常人所能相比，身子在半空中陡地一轉，雙手搭上了窗沿。耳輪中便聽一聲轟鳴大響，強烈的氣流混着烈焰奔涌而出，整個大樓頓時濃煙四起，在許清寒的吶喊中搖搖欲墜。
沙雲豹伏下身子，驚得魂飛神移，自己居然被一個凡夫俗子嘲諷的不名一文，這真是奇恥大辱。縱然許清寒已經屍骨無存，可他卻絲毫也感覺不到勝者的榮耀。他驀然想起了雪無痕，想不到人界中還有像他這樣的英勇之仕，他們毫不畏懼死亡，這到底是為什麼？
人活着就是為了一種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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