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Chapter 73 清醒夢
在沒有遇見徐湛之前,吳茗一直覺得自己特別佛系,對緣分也看得淡,常常勸他人順其自然;遇見徐湛之後,她只信自己,她覺得自己足夠幸運,只是少了點運氣,但也做過很多努力。
只是,徐湛的存在,讓她明白,不是所有緣分都是可遇也可求的。
吳茗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眼花了。
可在明子西大聲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吳茗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夢。
因為她的夢一貫都是沒有聲音的。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拉着嚴言轉身就跑,也不管明子西在身後大聲叫了多少次她的名字,也不管嚴言被她拽得連連踉蹌,更不管,被她拋在身後頭也不回的人,是徐湛,是上一秒她還在痴心妄想的徐湛。
嚴言開車送吳茗回家,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嚴言不清楚吳茗和明子西他們的故事,只知道這樣的吳茗很反常,也很脆弱。他沒說話,他知道,現在只有保持沉默才是對她最大的尊重。
吳茗閉着眼靠在椅背上,腦海里卻全是她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明子西的身後——徐湛清瘦的背影,而他身邊站在一個纖細高挑的女孩,及耳的短髮,和她對着徐湛笑眼盈盈的側面。
她看不見徐湛的臉,他側過來的角度很小,但吳茗還是發現了他上升的顴骨。
女孩搭着徐湛的肩,徐湛指尖夾着一個粉色的符包。只是單看他們的背影,吳茗都覺得般配極了。
也就是在明子西發現了她,並且不顧旁人當眾大叫了她的名字之後,那個陌生的女孩也轉頭過來。吳茗看見了她的樣子——白皙的皮膚,巴掌大的臉,殷紅的嘴,尤其是那雙,明麗的眼。
——“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我認識的一個孩子。”
不同的是,那個女孩的眼睛要比自己的更明亮,不像她的,黯淡無光,平常無奇。
怪不得徐湛不會喜歡。
突然之間,過去很多讓她疑惑的地方,都在這一刻迎刃而解了。
怪不得蔡雨揚要對她說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原來是真的像;怪不得明子西一開始就對她很熱情,原來在她身上他看見了令他熟悉的影子;怪不得徐湛雖然一開始和自己不熟,但總是會和自己對視……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或許是對於這一天的來臨,吳茗已經做過了太多次假設和演練了。
她以為她會崩潰大哭,會咆哮發瘋,但事實上心臟甚至沒有鈍痛的感覺,至少在以前很多次幻想這一天到來時會產生的心痛感。
如今,除了在得知的那一刻全身有一段時間的麻木,像打了麻藥的那種,腳底很重,明明她是坐在椅子上的。她的雙腿居然冰冷的可怕,明明她穿的是長褲,上面還放着她厚實的背包。
第一時間產生的心痛很短暫,短暫到她還沒來得及感受就已經結束了,現在只剩下空虛感。不只是心臟,而是整個身體都很空,虛無,不存在一樣。
她出汗了。
她覺得很冷。
她笑不出來,也不想說話。
吳茗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慘,以前的卑微渺小根本不算什麼。
她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徐湛擁抱了她。他的懷抱很獨特,不同於其他人的暖意,他總是帶着一股涼氣,和淡淡的薄荷香味。
那天晚上他是多麼的溫柔啊,像個大哥哥一樣安慰她,摸她的頭,給她勇氣,讓她平靜。曾經的他給了她多少期望,如今就有多絕望。
吳茗甚至很惡毒的想,徐湛真的不愧是“阿涼”,是不是心也是涼的,所以他才捨得這麼對自己,所以他才會讓她這麼難過。
為什麼他一定要這麼殘忍,為什麼他總是對自己這麼殘忍。
這一刻,她甚至想,他還不如,從未給過她期待,更不如,從未相遇過。
她搖下車窗,任憑冷風吹打在她的臉上,暗自滑下的眼淚咬痛了她的皮膚,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心都麻木了,更何況人呢。
嚴言送她回到公寓樓下,她連句謝謝也沒說就衝上了樓。嚴言看了一眼被她隨手扔進垃圾桶的粉色符包,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一路上吳茗的手機都在響個不停,吳茗覺得煩,響第三次的時候她就把手機靜音了。回到房裏一看,好幾個明子西的未接電話,卻沒有一個徐湛的。她覺得悲哀,一狠心就把手機關機了。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她覺得頭腦昏沉,又去廁所洗了把臉。洗着洗着不知怎麼的,之前還忍住了的,看着鏡子裏狼狽不堪的自己,終是沒忍住,嚎啕大哭。
吳茗坐在冰涼涼的瓷磚地板上,心也涼了個徹底。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沒等開口就輸了,輸得潰不成軍。
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似乎連初雪也沒必要等了,所有的都應該結束了。
晚上,吳茗又做了那個夢,夢到演唱會結束后,她弄丟了徐湛。這就是個噩夢,困擾了她無數個日日夜夜,然而這也是她第一次醒過來之後更加無助的痛哭。
因為她夢見,在他消失前的一秒,她發現徐湛的耳朵里沒有插着耳機。
吳茗突然想起上次生日會和阿秀閑聊時,他曾說過,“表哥過馬路從來都不喜歡聽歌”。
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