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 74 回不了頭了
明子西找上門來的時候，吳茗沒敢見他，他站在外面一直敲門，而吳茗，就坐在門邊聽着聲音不說話。
“我知道你在裏面，你把門開開，我們談談好不好。”明子西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焦急。
也是啊，他給自己打了那麼多個電話，自己一個也沒有接，能不急嗎？
吳茗抹了把眼淚，眼睛酸澀得不行。她也不敢吸鼻子，就怕被聽出來，只能不停地用手背和紙巾擦拭，整張臉被她弄得一塌糊塗，髒兮兮的，狼狽極了。
明子西等了半天也沒見吳茗開門，也不敲了，索性自顧自的說起來。
“我知道你都看見了。”
“很抱歉，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你……但不說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想太多！別胡思亂想，知道嗎？”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不是么！”
是啊，沒錯，我們只是“朋友”，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阿慶！阿慶！你聽見了嗎？聽見了就開開門，我們見面談談好不好？”
“阿慶？阿慶！”
“你開開門！”
“阿慶！”
吳茗聽着，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麻木的心又開始疼痛起來。就像是意外之中發現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看似平常卻透着令人心碎的絕望。
其實到如今這個地步，回想過去發生的一切，那四年，就如同夢境一般不可思議。
她這麼平庸、普通的一個人，又是怎麼能夠入了他們的眼，成為他們的朋友，讓他們對自己另眼相待的？尤其是徐湛，那麼矜傲的一個人，又怎麼會為自己做出什麼改變，不過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吳茗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像個傻子一樣。真相就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卻被表象遮住了雙眼。
她顫抖着拿起手機，指尖冰涼得有些疼。淚水模糊了雙眼，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在通訊錄里找到她想的那個號碼。掙扎了一番功夫，最終還是決定按下通話鍵。
“嘟嘟嘟——喂？阿慶嗎？你在家對不對？你開開門好不好？”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
“別敲了，會吵到鄰居。”吳茗吸了吸鼻子，有些無力。
明子西敲是不敲了，但他說：“那你把門開開。”
“就在電話里說吧。”吳茗無動於衷。
“阿慶，你聽我說，阿湛那件事其實不是……”
“子西哥你別說這個了，”吳茗打斷他的話，頓了頓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我其實挺不愛聽這個的，你別說了。”
“阿慶……”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怪誰，可以說我也沒有資格去怪誰。”吳茗說著突然有些激動，聲音有些不穩，“可是子西哥，我就想問問，你們把我當做什麼呢？朋友嗎？真的是朋友嗎？無緣無故就接受的一個朋友嗎？”
明子西沉默了。
“子西哥，這些年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沒感覺。我是人，我有心，我遲鈍但我能感受。你對我好，我很感激你，但是……”吳茗聲音發顫，說到這有些哽咽，吐字不清，“但是，你是真的因為把我當朋友才對我好的嗎？不是為了……不是為了把我留下來，為了他……把我留下來？”
吳茗終究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而明子西，似乎也有些情緒波動，再次開口時，聲音都沙啞了。
“對不起。”明子西啞着嗓子道，“我以為我做的夠好了，不會讓你難過也能讓大家好受。”
吳茗心臟狠狠一抽，雖然和預想的差不多，但親耳聽到還是受不了。
“阿湛他，一直是個問題少年，從小到大。”明子西說到這輕笑了一下，像是回憶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但隨即又嚴肅起來，“他有抑鬱症，很早就開始了。”
吳茗心狠狠跳了一下，屏住呼吸沒說話。
“回江南的一個很大的原因，是為了養病。你沒出現的那些年，他的狀態沒什麼變化，不好不壞。直到你出現以後，我發現他開始有感興趣的事情了。”
“或許你和他見過的人不一樣，比較傻，比較遲鈍，不懂人情世故，讓他覺得很新鮮。確實，之後他的狀態好了很多，至少沒以前那麼壓抑。”
“我一開始其實挺不喜歡你的，因為你是他的粉絲。我見過太多腦殘粉了，你沒來之前，有太多所謂他的粉絲來騷擾他，打聽他的消息，打擾他的生活。”
“但你很不一樣。我在你的眼裏，沒有看見慾望，你是真的，很小心翼翼的喜歡着他。”
“小心翼翼到，我都不忍心看下去。”明子西的聲音很輕，聽上去有些難過，也還有些別的，“但是……”
“但是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你還是選擇了沉默。”吳茗接着他的話說。
“對……”
“你真自私。”吳茗流下滾燙的眼淚。
明子西的聲音滿含歉意：“我沒想過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知道嗎？”吳茗問，手指不自覺的抓緊褲腿。
“他不知道，實際上他的感情很遲鈍。”明子西老老實實的回答。
吳茗聽了，呢喃自語：“所以，他應該是很喜歡那個人吧。”因為很喜歡了，所以才能讓感情遲鈍的自己也感受到，表達出來。
“嗯？”
“明子西，我要走了，”吳茗的聲音很輕，帶着些不易察覺的眷戀，“和上次不一樣，是真的要走了，我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江南了。”
“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你覺得我還能留下來嗎？”吳茗被氣笑了，“從一開始你就知道的不是嗎？”
“當初，不還是你告訴我的么……”
——“世人都喜歡美好的東西，這是人之常情。但他們往往忽略了一點，”記憶中的明子西笑得一臉無害，“太過完美的東西，其實並不適合自己。”
那可望不可即的感情，觸摸不到的心房，都將遠去，連影子都看不到。
“不是，你聽我說……”明子西急道。
“徐湛他！”吳茗突然大聲打斷明子西的話，眼淚佈滿整個臉頰，她顫抖着捂着自己的臉哽咽道，“他曾經，是我最執着想要觸摸的夢想。”
可是所謂夢想，不就是只能想想嗎？
“阿慶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你出來我們……”
吳茗沒有聽下去就掛斷了電話。不一會兒，敲門聲又一次響起。吳茗沒有理會，她回到卧房，找出包里的耳機戴上，將音量放到最大，聲響充斥耳朵，震動着耳膜。
她以雙手環抱的方式蜷縮在床上，眼睛濕熱，眼淚劃過的臉頰都變得刺痛。
“他們都不懂。”
“沒有一個人懂。”
她喜歡徐湛，和普通愛情沒有區別。不同的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剛剛好不太普通罷了。
吳茗喜歡徐湛，一點兒也不比明子妍喜歡夏明衡，平安喜歡阿秀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