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酒

秦無恙來小蒼山已半月有餘，逐漸對自己師兄們的家世出身有所了解。大師兄周褚是淮州第一書香世家周流芳之子，二師兄陶蠻是當朝吏部尚書李江表侄，三師兄獨孤簡是廬陵儒家的前弟子，四師兄宋逢臣身出將門，其父宋筠是一品驍騎將軍，其兄宋靖祁是三品少帥。

小蒼山二十二弟子，有家世顯赫的，有才華過人的，個個皆為不俗。秦無恙性格本就不似閨閣女子那般嬌羞柔弱，反倒是處處爭強好勝，喜歡新鮮事物。所以混在小蒼山一群男人堆里也不怎麼彆扭，只是二師兄陶蠻總愛笑話她的身形像個弱柳扶風的嬌小女子。秦無恙倒也不惱，自己本就身為女子身形自是矮些小些，怎能與男子相提並論。

“無恙，你把這個送到霧溪交給小師叔，大師兄還等着我過去呢。”二十一師兄胡里雜亂地敲着秦無恙的房門，可見有急事，見秦無恙把門打開，兩眼放着光無比開心，急急忙忙將懷裏抱着的黑陶水晶釉酒罈塞給秦無恙道。還未等秦無恙回話就跑走了。看着被塞到自己懷中的兩壇酒，秦無恙只得懨懨地抱着送去霧溪。

霧溪聽起來像是一條小溪的名字，實則是一座臨崖的房子，名為霧溪，是小師叔江辭的住處。江辭雖為鴻儒大家，知世治世之才，但性格極為不羈，放縱。名家儒士皆以飲茶為好，江辭唯獨好酒。

秦無恙懷抱着酒走了進去，屋裏卻沒有江辭的身影。見江辭不在，秦無恙便把酒罈輕輕放在桌上。剛準備離開就聽見江辭的聲音響起“把酒拿過來。”秦無恙四處看了看，仍沒有江辭的身影。便對着空氣回了句“小師叔，你在哪兒啊？”

剛說完，身後就有走近的腳步聲，秦無恙聽見便回過頭去。只見江辭披散着頭髮，一身家居衣物，輕薄似仙，慵美絕倫。秦無恙看后竟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江辭見她這般模樣，臉上頓顯嫌棄之情，嘲弄道“我知道我好看，可你也不用如此誇張吧。”

江辭此話一出，害得秦無恙羞紅了臉，也不想做多解釋。淡淡開口，指着桌上的酒道“小師叔，您的酒我給您送來了，放那兒了。”

“平日裏都是胡里送的，今日怎麼換你了。“江辭直接略過秦無恙向放酒的桌子走去。

“胡里師兄今日有事，便換了我來。”秦無恙答道。

“秦無恙，過來。“江辭拿起桌上的兩壇酒朝秦無恙說道。

見江辭呼喚自己姓名，秦無恙看了江辭一眼，就愣愣地跟了上去。江辭走進內室推開一扇雕花木門，門外一片雲霧繚繞之景，崖邊的梨樹下有一圓石桌，意境倒是挺美。

“過來這坐下，陪我一同喝酒。”江辭坐在石桌前拿起手裏的酒對傻站着的秦無恙說道。秦無恙見江辭坐於樹下，頭髮被霧氣打濕帶着些許細小水珠，就有同美如仙子般的縹緲之感湧上心頭，叫人看了一眼便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心中不禁暗罵：一個男人至於生成這般模樣嗎！還叫不叫人活了！見秦無恙盯着自己失神，調侃道”你到這兒是來給我送酒的，還是想着多看幾眼我的樣貌的。嗯？“

聽到江辭的調侃，秦無恙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恨自己竟是這般的不爭氣，盯着一個男人的臉看到失神。隨即又腆着臉訕笑道“小師叔容貌驚絕，弟子定力不夠貪看了兩眼，還望小師叔見諒。”

江辭見秦無恙如此不加掩飾的忘我模樣，倍覺無比有趣。笑道“你果真獨特有趣，日後都由你來負責送酒。胡里送了幾年的酒也該讓他輕鬆輕鬆了。”見秦無恙仍杵在原地不動，喊道“叫你過來坐下，怎麼還不動？莫非要我請您入座啊。”

“弟子不敢。”秦無恙聽江辭如此說，嚇得瞪大了眼睛，自己怎敢勞駕江辭來請。只得快步走了過去，在江辭身邊坐下看着他，等他吩咐自己。

“你盯着我看幹嘛？陪我喝酒吶。”說完將一壇酒遞到秦無恙手中。

秦無恙在南音閣時就討厭喝茶，只喝白水。姐姐雖處在江湖，但因身為女子故而從不飲酒，裴野一向無趣也不喝酒，所有自己更是從未接觸過酒這種東西。見江辭遞酒給自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了酒仰頭喝了幾口，不想被嗆到咳的臉都變得通紅。江辭見她咳得厲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一臉嫌棄，說“你這麼弱的嗎？喝個酒都不會。”見秦無恙緩過來了，便把手抽開繼續喝酒。

“這是什麼酒，嗆得厲害。”秦無恙咳完后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一臉委屈模樣地說。

“這可是十八仙，你咳成這樣倒是玷污了它的美名。“江辭看了眼臉色透紅的秦無恙，眼裏有一抹精光閃過。隨即笑道“你回去后好好練練，我可不想讓一個不會喝酒的人陪着，掃興。”

“小師叔，我可以拒絕嗎？”秦無恙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已經不能拒絕了，從你喝下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答應我了。“江辭一臉狡黠。

“為何？我沒有答應，我只是好奇才喝了的。”秦無恙脫口而出的話，讓江辭不自覺得眯起了眼睛，眼裏有着侵人的寒意，淡淡說道“你不是徐州酒商秦崇政的兒子嗎，怎麼會對酒有所好奇？”

秦無恙有些懊惱，心裏暗罵自己愚蠢。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徐州酒商的兒子，一個酒商的兒子不會喝酒本就惹人不解，還說對酒好奇更是有疑。腦中迅速想着該如何圓說，訕笑道“我父親雖是酒商，但不允我們喝酒。所以，我與兄長皆是滴酒不沾。“

“哦，是嗎。”江辭輕聲道，也不知道是相信還是不相信秦無恙說的，就終止了這場對話，一人默然的喝着酒。秦無恙怕江辭再生懷疑，硬是心一橫給自己灌了好幾口，也顧不得嗆不嗆了，矇著頭喝下去。

一壇酒喝下去，秦無恙雖然覺得頭昏眼花的，但身體卻異常輕鬆，有些飄飄然的感覺。明顯是喝醉的模樣。

江辭見秦無恙開始胡言亂語，東倒西歪的，面露愁容，輕輕推了推左右搖晃的秦無恙，說“到底是你來陪我喝酒的，還是我來伺候你的。”

“你好好看哦。”秦無恙一臉痴笑，醉醺醺地着指着江辭的臉說道。

江辭滿臉無奈，見秦無恙重心不穩似要摔倒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住她，接住秦無恙的那一瞬間，江辭有種接住了一個女子的錯覺，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江辭對此並未放在心上。

連拖帶拽的把秦無恙拉進霧溪的內室里，扶着頭讓她躺好又替她拿了床被子捂了捂，江辭獨自一人坐在床邊微皺着眉頭，模樣很是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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