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器神威脅
混元大陸的末法時代彷彿結束,但依舊是有一處始終靈氣缺乏之地。
亡靈洲,末法禁地之內,有着器神大陸的星艦存在。
曾經的初代天洲之主曾經將拋錨的星艦接引在混元大陸之上,甚至將星艦之上的神明放在了神洲。
也正是那時候,器神大陸放棄了提前針對混元大陸之事。
但文明之間的約定從來都是說來聽聽。
混元大陸衝過惡魂星域並且加速到虛空速度之上,對於器神文明卻也不過是折中的結局。
對於這個文明,其實更希望混元大陸與惡魂星域兩敗俱傷,漁翁得利,才是機緣。
凌辰即使有了天洲之主的記憶,卻也依舊在忌憚着這個文明,畢竟這也是一元之末最大的災劫,絕對不止是惡魂星域那般的實力。
對方的速度極快,這一元已經只剩下不足千年,並非是凌辰已經不再擔心惡魂星域,而是因為渡過惡魂星域本就是為了希望航路,若是度過惡魂星域又死在器神文明手中,那又有什麼意義。
混元大陸命運多舛,所要思量的事情也絕非這些。
凌辰恢復之後,並未前往大修士列陣的北方,而是藉助建木與扶木的枝丫,來至了亡靈洲。
此時的混元大陸內部也較為空虛,就連冥河之主也都前往了文明之前,準備開戰,而此時的他實力恐怖,也根本沒有任何修士能知曉他此時來到何處。
循着曾經進入那末法禁地的道路,凌辰很快就來到了那處漩渦。
又見到了那顆足以與四大神木媲美的菩提樹。
凌辰曾經在初代天洲之主這個身份的時候,曾經為了後土大帝的轉世,來至過亡靈洲,也遇見過一位菩提真人。
此人正是螣蛇的主人,也是被螣蛇吞掉天尊道果的大修士,對方的心思當時就是足以與天神大人相比的大修士,能夠捨身喂蛇,絕對有着深意。
盯着那菩提樹,對方將周圍的空間扭曲成一層層,空間時間都扭曲。
凌辰當年在這漩渦之地耽擱的時間着實不少,甚至數次生出想要動用主命直接勘破此地的想法,但最後還是收斂了這個想法。
畢竟是大修士都無法發現的景象,有些佈置還是需要敬畏。
凌辰手中多了一枚勳章,其中雕刻的也正是一枚菩提樹,思索着,少年收斂起主命至理,也不必循着記憶中的方向,直接將自己化作虛無,直接落入其中。
此地的佈置自己曾經也參與過,是為了與器神大陸聯繫,畢竟在他的推演之中,那個文明絕非是惡魂星域那般無法交談。
凌辰也思索過一些事情,至少對於他來說,能夠免除一場大戰,自是好事。
可現在的少年卻又有了別的想法,見過了文明之間的爭鬥,也不知是被惡魂星域給拉低了底線,他總覺得這般向著器神大陸敞開命門,似乎也是一種臣服。
雖然這裏的虛空通道若是重新打通也能前往器神文明,但是就這般推演,終究是對方的實力足夠強大,若是在混元大陸與惡魂星域出手之後,突然從此而來一批大修士。
恐怕混元大陸就徹底危險了。
當年的自己也是在賭,賭對了,就能夠免除混元大陸一場大劫,賭錯了,也應是混元大陸的災劫提前到來。
凌辰現在自是不可能從此前去器神文明去探查個究竟,他自是也希望兩方勢力能夠共同合作。
防人之心不可無……
視若無物走向那虛空節點,凌辰發現那星艦又出現了,而這一次,竟有無量大修士在其中。
正是那個女子。
女人元神出竅,卻也有一位年輕修士站在一旁,已經是金仙大圓滿,大帝修為。
年輕修士,自然是那位俞子楓,少年此時見到凌辰眼中就流出殺意。
“道友,你可真是將道義置於一旁。”
少年開口就帶着火藥味,若非打不過凌辰,他定是要出手。
俞子楓也沒想到,這個少年修鍊天賦如此恐怖,實力更是已經達到了他難以企及的高度,對方不過是半步天尊,但絕對能和一些無量修士過招。
甚至自己的師傅都開口稱讚此人的實力恐怖,像是得到了寰宇庇佑。
凌辰啞然失笑,“並非是在下的惡趣味,是在下夫人碰巧挑選了這個名字。”
他自是再說自己的兒子,凌子楓,名字機緣巧合就與此人撞了。
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都不知多少,便是撞了個名字,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可偏偏是此人,這位器神大陸第一天才。
這就有些微妙了。
凌辰臉上多了幾分歉意,但少年卻又些不依不饒,正欲出手與對方以術法理論之時,旁邊的女子元神歸位卻是醒轉了過來。
女人睜開眼,像是將天地都照亮。
凌辰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壓力,那是無量修士才能帶給他的氣勢壓迫。
“公子身上又很多人的影子。”
女人像是看出了什麼,對方雖然沒有出現在混元大陸之上,更是沒有見過初代天洲之主,可這份實力卻依舊讓其隱隱察覺到了一些因果線。
凌辰眼中有着微妙的神采,只是笑而不語,自己身份,便是他自己都覺得玄而又玄,至少在其得到主命至理的那一刻開始,無論是成為初代天洲之主還是其他,都能感受到一種不屬於任何一個紀元,不屬於任何一個時間的感覺。
可偏偏他的存在,幾乎佔據了這一元的每一處時間點,作為天洲之主之時散出的化身,更是將未來都鋪滿。
“前輩難道沒有聽說過,無量大修士,存在亦是無量嗎?”
凌辰隨意說道,並不想多說什麼。
畢竟此時的他的確已經摸透了無量修士的一切,現在已經在推演無上道途,女子的實力恐怖,但是在凌辰看來,對方也絕非頂尖的無量修士。
如果說無量也分為小成大成大圓滿,那無量怨煞絕對是連小成都算不上,而眼前這個女子,應當也只是個小成境界。
對於凌辰的反問,女人只是一笑置之,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當年的初代天洲之主有着與少年同樣的氣質,雖然被那種極致的霸道所掩蓋,但是在一些記載之中,這位女子無量也能看出些許影子。
“師傅,我看我們不如將混元大陸和惡魂星域一併收入囊中,也不必兩方勢力你死我活,消耗靈氣和一些寶物了。”
那俞子楓如今打不過凌辰,卻也開始拱火,全然沒有大修士的那般風度,甚至凌辰覺得此人當年給他的那種神聖感,也像是裝出來的。
“公子不必緊張……”
女子望向凌辰,像是看透了少年的心情。
凌辰的確有些忌憚這個器神大陸之人,但緊張也未必,他不會將無量墳土放在惡魂星域之上,但是通過這虛空通道的因果,直接送入器神大陸還是有這份實力的。
但少年也不可能讓這些器神大陸之人知曉那逆亂之物的本來面貌。
當年作為天洲之主,凌辰也曾經前往過道洲藏匿逆亂之物之地探查,也與諸多大修士相見,若非是自己的記憶不在身,凌辰定是要給那些奠基者留下的意識,來上一個驚喜。
那一次前往,也不過是半步無量的修士,但是,比之曾經只是虛靈境的自己前往那奠基者祠堂,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任何災劫都是可以避免的。
那位孔雀天尊長吁短嘆地這般說道,也是看出當時身為天洲之主的凌辰沒有主命至理在身,卻也無可避免要遭受他們所推演的一道道災劫。
倒是那祖龍將自己的主命灑向整個文明,使得文明有了無限的可能性。
凌辰也知曉,當時的鴻蒙天災,和諸多末法時代的災劫,都是有着龍族祖龍的主命至理才在那必死的劫難之下,為生靈鑿開了一個希望。
而現在凌辰有着主命至理,而且是兩世的主命感悟都在心神之中,若是還不能免去混元大陸這一元最為難逃的元末災劫,那之後也不必依信主命至理能夠改命了。
只需用細微入毫的推演,將一些過程按照道理推演而成,得到什麼結果,就按照什麼結果來就夠了。
主命至理,本就是最為玄異的至理,擁有着至理的人,做任何是都可能不在命運之中,不在道理之中,可沒有擁有主命至理的人做任何之事都在命運之內。
凌辰看着眼前的兩位器神大陸大修士,他的確是想要兩大文明將這災劫免去。
因為只要開戰,絕對是兩方同時受損,而且混元頂也不知曉器神大陸的各種手段,器神文明也未必全然知曉,混元大陸的底牌。
“知曉公子在想什麼,這一次,我師徒二人來此,也大致能夠幫上公子些許。”
女人開口,帶着些許善意,凌辰自認為能夠洞徹虛妄,卻也看不透對方的心中所想到底是善是惡。
“幫我?還是幫混元大陸?”
凌辰眼神中帶着幾分銳利,大修士的話術非同一般,因為與冥感有關,一些話即使在真實,但如果本質是謊言的話,也有可能被感知敏銳的修士冥冥之中有感。
他顯然就是如此一個大修士。
對於大修士,凌辰也十分通徹,一言一行,甚至都是有着最為根源的推演,在按照心中星耀大成的目的而行動。
“是公子,而非混元大陸,器神文明並不想與混元大陸為敵,甚至我等也是帶着善意而來。”
“看來,不可說?”
凌辰看出這兩個人有些支支吾吾,始終藏着些什麼話,不想真正說來。
凌辰心中古怪,只覺對方也未必能夠說出的事情,絕對牽扯着未來的大事件。
但他也知道問不出,因為極有可能讓其知曉了這件事,事情就會向著不同的方向發展。
“二位推演的內核,也是利益的話,有些事情,就恕凌某不想合作了。”
凌辰隨口說道,也是想看看二人如此古怪的行徑,到底是為了什麼。
甚至只要知曉了兩人以何物為核心推演,凌辰也能逆向推演出二人的行為的動機。
“公子,我等可不會推演之術,也不過是用頭腦思索罷了。”
女人似乎有些玩味。
這句話也讓凌辰有些無奈,對於混元大陸體系化的推演是十分有必要的,因為能夠讓一個修士能夠在最快的速度之內學會全面思考一件事。
天演術更是使得混元大陸之上能夠四處作惡的魔頭很少,因為一般的真魔,也大抵因為理智喪失,因為推演不足又學着其餘大修士為了利益而行。
這種文明之上的推演,也讓混元大陸的惡件發生的次數遠小於其他文明,而且幾乎混元文明對修士也沒有很大的約束,更是有其他文明難以想像地散修數量。
可以說混元大陸有着如此多的道途,也是因為散修的緣故,畢竟諸多體系之內的修士也不過是遵循仙人道修行,而諸如真佛聖人真人,都是很多其他修士所創造。
混元不僅僅是生靈種類遠超其他文明,更是修鍊道途足夠。
在凌辰看來這就是一個文明的底蘊,這種實力是那些通過掠奪,或是突然暴發的文明無法比擬的。
就像是混元大陸能夠在整座文明之內實行內部軍備競爭,但是有着數百萬年歷史的魔靈大星系幾乎已經要在那種競爭中崩潰。
這便是對於局勢的一種微妙把控,是唯有文明在長久發展之後,才能擁有的能力。
凌辰沒有再與這兩人多交談,這兩位大修士在此,也是抓住了混元大陸絕對不可能在無量怨煞大劫之中與之動手的想法。
少年甚至也不會對其他大修士說明後方內部已經有着其他文明的無量修士,如今正值大戰開啟,必須集中注意,將所有精氣神都放在前方的惡魂星域。
此事說明,必然擾亂軍心,甚至還會使得一些保守派不得不留存實力提防。
前方的惡魂星域即使動用全部力量都未必能夠衝殺過去,怎能再消減自己的士氣?
凌辰剛從漩渦中走出,確實發覺有一道光芒向著自己接引。
凌辰看出了這條接引之光。
踏步而上,少年瞬間出現在一個俗世般的世界之內,此地並無靈氣,尚且像是末法時代的模樣。
但是有着滿是靈氣之地都未必有的濃郁草木香氣。
似乎有淡淡的茶香瀰漫而來。
少年循着氣味就能夠到達這秘境唯一一處草廬之內。
籬笆院子的門自行打開,各種仙金隨意擺在一旁,文祖倉頡,正在門外,將一塊巨大的仙金當做桌子,正在烹着茶水。
“玄牝茶水?”凌辰望向這位大修士,對方的境界也映入凌辰的眼中,竟然是一位幾近半步無量的大帝人物,對方若是前往外界有着靈氣的區域,定然是能夠輕易突破境界。
“還是那些茶,總要與合適的人喝才有味道。”
老人言談風趣,凌辰也做到對方身前,眼睛盯着這位大修士烹茶的一舉一動。
對方几乎是能夠與他相比的實力,少年不得不敬重。
而且從對方滿佈道韻的一舉一動之中,也讓其感受到了一種獨屬於散修的清閑感。
“前輩此時請晚輩前來,不只是喝茶吧?”
凌辰望向這位老者,對方能夠在此地駐守如此長的時間,並非是為了避世,而是真的在整座大陸而考慮。
對於大修士來說,諸多想法也都是可行的道途,對方在此修鍊主命至理的同時,也是為了將此地的器神文明虛空節點守護。
對方看似清閑無為,可凌辰依舊十分敬重對方,因為對方是文祖,創造出最為本源的象文,使得天下開了教化,甚至催生出儒門。
“小子,你應當知道出戰之時,一絲猶豫就能使得勝負易手吧?”
老人將茶水放在少年身前,輕聲說道,像是在指點凌辰。
少年微微臻首,這也是他想要隱瞞器神文明二人已經到來混元大陸的原因,若是文明開戰,諸多修士卻始終擔心這後方,甚至出現了一些猶豫,就會出現一些不可預見的劣勢,更是不應該存在的失誤。
“此地有老朽,小公子大可放心,那無量修士便是為了混元大陸而來,我也能將之直接打出大陸之外。”
老者身上沒有一絲靈氣,在這末法之地,像是一個凡人,但是身上的道韻卻也是永恆之物,即使沒有靈氣也依舊存在,凌辰料想對方,就是諸多大帝前來,也未必能夠奈何這位沒有靈氣在身的大修士。
凌辰臉上有了不少喜色,對方沒有靈氣,就讓其感受到了威勢,若是真的能夠施展靈氣,恐怕自己也未必能夠輕易勝過對方。
這位老者的實力絕對有如今的天洲之主凌淵的實力。
凌辰對於這位為天下開教化的老者,十分信任,老者同樣對着凌辰有着莫名的信任。
就像是當年,凌辰帶着主命至理來到這萬萬不可沾上主命至理之地,卻依舊被老者禮遇,甚至對方直接贈送那帶走九域魔神的鑰匙。
甚至可以說,當時凌辰能夠從此地走出,並且安穩潛入亡靈洲,離不開老者的幫助。
若是無法潛入亡靈洲,也無法斷絕影星系對於混元大陸的坍縮,那個惡念深重的種族,已經在覬覦很多事物,甚至包括混元大陸大陸獨有逆亂之物。
當時將對方驅逐出混元大陸,現在想來,絕對是最為正確的作為。
甚至比之後斬滅星系之影都讓人覺得重要。
若是任對方在此地,那些為了文明能做出任何事的大修士,絕對還要將求和派發揚光大,甚至根本不會思考什麼均衡之道。
“前輩大義!”
凌辰起身行禮,這才將那杯茶捧在手中,緩緩飲下。
少年甚至感受到這位大修士甚至將自己的一些修鍊境界都留存在茶水之中,引得凌辰緩緩醒悟,讓之後勝算多上些許。
三大文明已經與惡魂星域實力相差不大,甚至混元大陸此時被那萬色蓮帶回的靈氣重新激發了各種隱藏手段。
就是那些扶木若木都在這渾厚的靈氣之中愈發堅固龐大。
這種自己勝勢不斷增加的感覺十分讓人驚喜,看似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但是也需要一些大毅力和大勇氣去爭取。
那靈氣,便是凌辰不畏生死,施展萬色蓮之法,才得到。
而此時這位老者就是在將自己的一切賭在此地。
這漩渦本就是為器神文明設下。
而老者也會讓那些異動的器神文明之人,在施展陰險手段之時,付出最大的代價。
凌辰自這漩渦中離開之時,也發現那為曾經的血魔祖師,同樣也是那位曾經給予凌辰一柄長刀道器的真人亡魂。
對方已經與螣蛇化身融合,彷彿能夠施展出無量修為。
那位曾經吞下菩提真人道果的大修士,螣蛇原身,對方已經要將自己打造成如同星辰聯盟那神明一般的存在。
凌辰心神激蕩,從來沒想到混元大陸之上如此多的大修士在為了文明之際,竟然將一切都拋卻腦後,無人在思索利益,有的是有屬於這個文明,且擔負起的責任。
少年離開了漩渦,心下思索,卻是向著亡靈洲南部而去。
那裏曾經的惡獸雨林所在之地。
夕陽西下,層林染成上了金色光輝,似乎那一年也是這麼一天,自己從這惡獸雨林向著北方而去,進入了主宰殿,衝出了漩渦,走出了禁地。
進入那屬於颶風部落的山谷之內。
其中已經立着龐大的石碑,其中竟然還寫着陸離的名諱。
似乎是將他當做一個死人了。
凌辰轉身準備去見見那一處部落如今如何,卻是在回頭之際,望見一位長發女子,對方的發梢,像是七色彩鳳的尾巴。
夕陽拉長了女子的身影,給人一種遠在天邊的感覺。
可凌辰卻有些尷尬地望向不斷接近的木蘭,本想着偷偷前來,結果被抓了現行。
不過讓其沒想到的,如今這個女孩竟然也是金仙小成的實力。
似乎經歷一些機緣,對方也拜入了章啟的門下。
凌辰在那一場在帝洲北海舉行的論道會上也見過對方。
“木離,你終於肯來此地了!”
少女模樣的木蘭臉上有着些許危險氣息,但卻又轉而春風化雨般化作一個燦爛的笑容,對方本就是個古靈精怪的女孩,甚至有些比明瑩的眼睛都純凈。
“姑娘你似乎認錯人了……”
凌辰可不想糾纏什麼因果,說不得就因果纏身了。
雖然自己沒有虧欠這些人什麼,甚至是贈送了曾經這些道友一些大機緣,但是讓凌辰有些頭疼的是,當時自己卻是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們。
這可不是一個好因果,當時凌辰甚至想用直接死亡來瞞天過海,可是只要有些境界的大修士都知曉,當時,在亡靈洲那位長相與凌辰相似的少年,那個被譽為亡靈洲第一天才的人,就是道洲凌辰。
足以讓人大喊一聲,我就知道!
但是實在與木離接觸的人,卻也清晰的感覺到,對方不是凌辰,甚至完全不同,明明是一個出生死亡都只是在亡靈洲的少年,最後卻傳來了這種事實。
便是當年,據說古魂垣的金帝夫婦都一時難以反應過來。
更不必說之後得知這消息的一眾小輩。
木蘭略顯幽怨地看向凌辰,少年眼神閃爍,已經出賣了其口中所言。
女人臉上多了幾分怨忿,手中一枚傳音符捏碎。
凌辰幾乎生出了直接逃走的想法,卻是在猶豫之下,已經晚了。
商蝶等人氣勢洶洶的趕來,那兩個侍女姐妹甚至是提着長劍而來。
而夏蟬更是破空而來,在見到眼前的少年之時,驟然摔落地面。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凌辰指着後面寫着陸離二字的石碑,說的都是實話。
“道洲凌辰?”
大姐頭商蝶緩緩走進,毫無架子,竟然輕蔑笑起,讓凌辰都忍不住苦笑。
女人拿着手中長劍,劍鞘挑起少年下巴,也忍不住笑起。
“嗯?天下第一修士?”
凌辰輕輕點頭,實在是意外,少年臉上也憋着笑容,一種尷尬感,只想讓少年立即找一地縫鑽進去。
女人收起長劍,望向木蘭,幾個女子已經忍不住笑起。
“無量都無可奈何的大修士在老娘手中都這般,這天下誰是第一修士?”
凌辰有些頭疼,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明瑩應當還在閉關吧?”
夏蟬看向凌辰,對於他們這些修道不到百年的修士來說,幾十年沒有相見,也像是相別半生,如今重逢之下,卻也難免生出一種唏噓之感。
誰能想像,當年就是這個少年將他們所有人,甚至是整個大洲的修士都徹底給騙了底朝天。
“木離!”
怒氣沖沖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那枚玉符被捏碎也不知道通知了多少人。
說曹操曹操就到,來的正是明瑩,讓凌辰都欠下一份情債的人。
“在下還有些急事!”
凌辰準備跑路。
可陡然間又有一聲讓少年眼睛都瞪大的聲音傳來:“爸爸!”
是個女孩的聲音,卻不是凌子笙。
凌辰心中都咯噔一聲,這聲音要是讓小良,讓沈寂聽到,自己恐怕要被撕碎吧?
少年疑惑回頭,卻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小女孩,突然撲入他懷中。
身着蓮衣,似冰雕玉琢的女孩親昵蹭着凌辰。
“爸爸,我是紅蓮!”
凌辰自是在感受對方的氣息的一瞬間就想起了當年在葯靈山的地脈池水之內,取了對方蓮子,是那個紅蓮娃娃。
那也是凌辰第二次為他人重塑靈性。
還真是什麼都能留下大因果,當年自己只是為這那娃娃取名紅蓮,如今就憑空多了個孩子。
“拋妻棄子,木離,你算不算個負心漢!”
商蝶拱火說著。
凌辰知曉這個大姐頭在亂說,但還是有些臉頰發紅,這些真心的朋友,此時一個個捉弄自己,讓他有種慚愧之感。
曾經的少年,也不過是在利用她們,後來修成了完美道途,也不想讓自己來此一趟,給所有帶來的都是失望,所以就將能夠贈送的所有事物都交了出來。
此時看向明瑩手中拿着的折衝長刀,凌辰神情中多了幾分悵惘。
盈盈而立的女子就那般盯着自己,可凌辰卻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明瑩,當年用假身份,與這個女子的確經歷許多,對方相助自己不少,甚至幾次讓其幾近失敗的潛入再度絕處逢生,而他也幫助這個女孩查明了自己的身世,與其師尊和解。
他能感覺到這個女子此時因為自己的體質,已經智慧非凡。
“凌辰府主,沒想到你還願意暴露身份,來這裏……”
似乎是譏諷的語氣,帶着些許冷意。
凌辰看向眉心有着銀色神異印記的女孩,眼神平靜。
“凌某慚愧,當年所為,屬實無奈之舉。”
少年望向所有人,緩緩一拜。
“慚愧,想要斬斷所有不屬於木離的因果,就算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主命至理只是逃避嗎?”
明瑩依舊像是曾經初遇之時,讓凌辰感受到的那種世外仙子的氣質,尤其是現在對方智慧身後,讓他都感受到一種有所啟發之意。
主命至理不是逃避,卻是自己在逃避。
看着依舊在蹭着自己的紅蓮,凌辰從這個小女孩體內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曾經後土大帝轉世在天洲,被敖雨和胭脂照顧,漸漸修鍊成大修士,也將胭脂帶到了天頂山之上。
當時依舊是天外天話事人的荷蓮仙子,為後土大帝和胭脂選了一個靠近敖雨的蓮池修鍊。
那裏也是一朵與天頂山地下靈脈相連的一朵紅蓮。
彷彿一切因果都在交匯。
一種玄妙的感覺,讓凌辰本就返璞歸真的心境再度升華,彷彿達到了一種無量修士都未必能打動的澄澈明鏡之感。
自己的確是在逃避。
無論是成為木離的那些時間,還是成為天洲之主的那些年月,始終是給人一種難以承受的壓力。
凌辰曾經在最初修道之時,就批判過,一些人私以為用某些昂貴之物,就可以抵消對於感情或是身體之上的傷害,卻不知曉,那些根本就是不對等的,無法用通用價值來衡量的。
而自己像是給了這些故友恩惠,就算是抹去了自己身為木離之時,給她們帶來的歡喜或是痛楚,那也是不正確的。
同樣的,自己始終在將成為初代天洲之主的身份壓蓋在心底,不願多說,也不願太多人知曉。
甚至於對曾經一些虧欠之人也只是想着在其他方面彌補,可真正讓其覺得不對的,也應當是自己那自以為是的價值衡量。
虧欠的情緣,凌辰是不可能的補償的,便是曾經幾度讓其有所動容,甚至想要用情感留下的柔姐,他如今也只是將之當做師姐。
天妃和明瑩的心意,他也只能辜負了。
或許是傷害,但是這就是真實,應當明確表露。
就像是,他就是亡靈洲的木離,天洲的初代天洲之主,沒有什麼需要否定,便是承認,他也是凌辰,原原本本從未變過的凌辰。
少年眼睛似乎有光漸漸明亮起來,彷彿當年那個在亡靈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似一匹黑馬,橫衝直撞,達到了亡靈洲第一天才的位置。
山谷之外,有少年提劍而來,越來越多修士向此地聚來。
都是些小輩,但全都是凌辰曾經言稱同道之人。
血骨少尊,緩緩先前,眼中看向凌辰的時候,有種經年之後,滄海桑田之意。
曾經的少年,如今已經是一處主宰殿的統治者,實力已經到達金仙大成,便是俗世和人族修鍊界都要常常邀請其前去論道。
此人也是在雪玉師兄之後,最先知曉他真實身份的人,當時是凌辰用對方的身份,前往了葯靈山,甚至將那太清道德天尊都耍得團團轉。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眼見着曾經在葯靈山結交的諸多修士,凌辰也多了幾分笑意。
倒是李瘋癲眉頭微微皺起,“大哥,前些年,是不是你前往了青龍七宿,將那冥生太子放走的?”
少年語氣中幾乎已經是肯定。
凌辰也不假掩飾,微微臻首,“那件事情的確不太好打招呼,若是說出,說不得如今也不會是我們牽着無量怨煞的鼻子走,而是對方依舊佔據主動。”
李瘋癲臉上顯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畢竟當時他也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來至青龍七宿,但是轉眼間尚未探查,就立即有那冥生魔王破開牢房的事情發生。
而後來,其詢問了那位本應當在密室中閉關的長老后,對方竟然說自己隱隱約約似乎早就因為某種干擾醒來,甚至於什麼人交談了幾句。
當時想來,也只有身負主命至理的凌辰能夠做到。
金帝農帝等人都前往的前線,如今與這些大修士的同輩人物交談,如今的亡靈洲欣欣向榮的景象,也讓凌辰不免驚喜。
有青苔道人施展術法,帶着眾人直接前忘了原先主宰殿之地,那裏如今已經被商蝶等人重建,徹底與外界相通。
而打開的那處新通道,也是繞過了禁地之外,能夠讓諸多此地的部落修士能夠前往外界參加宗門。
當年亡靈洲南部水災已經結束。使得不少在外界水土不服的各個部落都回到了此地。
如今的惡獸雨林也不再是那種不適合人居住的場域。
讓凌辰更加震驚的是,曾經那青血隕落後的魂魄竟然再度轉世回到了此地。
世間有着天地大循環,這一整座世間似乎也是活着的,彷彿能夠讓所有因果聚在一起。
凌辰有種玄妙的感悟,其無時無刻不在推演。
如今的金帝和農帝等古魂都已經到了最前方。
他們都是後土大帝的追隨者,還有惡帝等人也是曾經亡靈之主的心腹,如今都在魂散的邊緣,徹底成為了進攻惡魂星域的先頭部隊。
凌辰不免有種玄妙的感覺,似乎自己與亡靈洲的因果不是一般的大。
當年因為某些原因將對方所在的輪迴斬滅,或許自己也使得亡靈洲漸漸多了無數無回的魂魄,漸漸成了怨煞道的鬼物,將整座大洲化做了一片葬土。
可是又使得不少大修士成了古魂,品質強大,有着強大信念,不必依靠輪迴而存在的古魂大修士。
凌辰如今已經接受了自己就是天洲之主的身份,也便是將這份大因果承受下來。
“此次大劫若是過去,混元大陸也該結束末法時代了。”
凌辰在諸多大修士同輩為自己準備的宴會上突然悵惘般開口,但臉上立即又有了些許笑意,“到時候,我會將如今在道洲的輪迴再度搬回亡靈洲。”
少年自是將這種把控輪迴的實力交給了這些道友。
輪迴,曾經甚至是天洲能夠汲取無數大修士的根源,若是允許天下那個修士不想活出第二世?
甚至曾經不少大修士為了成為天洲控制下的奴僕。
但是如果少年將輪迴再度架構在亡靈洲,最得利的還是他們這些被大修士庇護在後方的小輩,因為他們最有可能活下來。
而這輪迴到來此地,也能讓亡靈洲的威勢提高,再度成為輪迴之地,至少不會有什麼嘲笑的言語。
凌辰的許諾卻也是承蒙曾經斬滅亡靈洲因果的原因。
當年自己出了的兩劍,一劍斬斷建木絕天地通,可之前自己卻有又再度將建木播種而下。
而斬滅輪迴,重新建立起全新輪迴的竟然也是他。
凌辰如今釋懷了自己天洲之主身份后,卻也不再感覺到任何古怪,那本應就是自己。
曾經愧欠的,也總是要償還。
蒼天師兄到來,雪玉師兄到來,諸多曾經相識的修士都漸漸來到此地,甚至凌辰還罕見的見到那天月仙子,對方依舊在觀星閣之內,現在已經閣主。
無數小輩聚集,卻都是真仙金仙的大人物,其中強大者甚至已經是大帝人物……
可便是大修士也難以想像,對方所在,飲酒交談之地,不在仙山,不在雲海,唯獨在亡靈洲南方,那片最為貧瘠的雨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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