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災劫中的饋贈
足足二十天,混元大陸之內已經消失了那種恢宏的月光。
但此時坐在龍王宮的大修士、青冥文明和天宮文明都能看到天圓地方的混元大陸漸漸升起一輪比之大陸更加龐大的上弦月。
彷彿一道纖長劍光。
寰宇之中的金光似乎都被月光淹沒。
彷彿有一輪月色將寰宇都照亮。
遠處的惡業神明,在顫慄,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恐怖景象。
締造生靈,這種事情凌辰在虛靈境就在做了。
如何不懂那神明的弱點是什麼?
少年施展的術法是曾經自財迷鬼手中學來的那招威勢恐怖,卻沒有任何威力的大術法,能夠讓神明震顫,也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看來這個神明的實力應當是足夠與其以命換命的實力,但現在看來,似乎有着一種難以想像的懦弱。
凌辰手中術法流轉,將那月色的威勢繼續增大,幾乎是稍加推演就能知曉,那術法只是虛張聲勢,可是那神明的弱點便是在與靈性初生,又被灌輸了殺戮的念頭,看似恐怖,但內心卻無比脆弱。
未戰先怯,已經輸了大半,尤其是實力相差不大的修士交手,一點心性上的差距就能讓對方的施展術法上出現巨大的差距,甚至連一些能夠決定勝負的出手機會,都會猶豫。
無量怨煞沒想到凌辰竟然還有這種完全不屬於混元大陸的術法,它能夠感覺到那術法有因果締結在遠方的器神大陸之上。
曾經探查過混元大陸的影星系也傳回一些消息,在混元大陸之上,就存在過一個被天洲之主凌辰接到神洲的器神大陸之人,甚至在亡靈洲也傳出存在器神大陸之人。
怨煞無量周身的眼皮都在跳動。
他想到一種極差的局面。
難道器神文明和混元文明合作了?
無量怨煞竟也感覺自己的道途有些斷裂的景象。
凌辰在削弱自己的士氣,如果真的與器神大陸又如何會拿到明面之上?
可對方又會不會是故布疑雲,讓自己認為對方是為了影響士氣?
無量怨煞感覺有些慌亂,似是有光芒交織,將諸多景象模糊,始終看不清其中到底如何的因果。
這位無量修士有些不明白凌辰到底是要做什麼?凌辰故意施展這月色,就是為二人讓自己感到迷惑?
對方想讓自己猶豫,無量怨煞感受到心中有着滿溢的怒火。
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其想要現在就衝過去,將那個少年撕裂。
凌辰並未影響對方的思索,但是其所做,也像是無心之舉。
少年知曉,如今寰宇之中的因果在其這邊,善因善果,惡因惡果,此消彼長便是勝勢。
凌辰望向遠處的怨煞無量,只這一年的時間,對方也想用自己的手段讓三大文明消減威勢,可對方的實力卻始終在受到負面影響。
自凌辰修鍊開始,任何想要剝奪其主動的人都被凌辰一步步重新佔據優勢。
此時的少年也隱隱感覺到了這種熟悉的感覺,原本不過讓其覺得要搏命的戰局,在此時竟然有些轉換了攻勢。
惡魂星域作為一個陷阱,最終要的就是隱藏實力,甚至隱藏自己的殺意,就讓路過的文明將其當做是普通的星辰,而後瞬間撲出大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這種手段也讓一些與惡魂星域實力相差不多的文明都遭重,彷彿是實力遭受影響,或許是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死在對方的極致攻勢之下。
可如今而來的三大文明,都是有着幾近真無量的大修士,早就有所察覺之後要遭受的災劫,更是提前做出準備。
而凌辰更是讓無量怨煞都沒有料到,竟然衝進了惡魂星域之內,將其所有在希望航路上的佈置摸透。
可在他看來,自己讓影星系前往混元大陸,十位大帝相互掩護諸多金仙同時出手,卻依舊是沒有得到想要得到的信息。
就像是如今混元大陸兩側的神木,根本就是影星系調查如此之久都無法得到的事情。
對方經歷了一個洪荒時代,似乎就將很多太古佈置給自己遺忘,而後又經歷一個末法時代,更是讓諸多大修士進入帝殿躲避,周天星辰大陣之內的術法都被精簡,再度斷代,以至於影星系進去只是得到了一些皮毛消息。
而此時推演之下,才覺得這個混元大陸深入海,彷彿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無量怨煞不免生出一種將要滅亡的愁悲心裏,彷彿是有大修士在影響自己的想法,讓其趕緊逃脫,不要再與還原文明繼續對抗。
這種怯懦感,像是來自於體內的無上大修士,對方想為自己的文明求得最後一絲生路,想讓這個怨煞現在就將中央大陸的核心生靈直接帶走。
可終究是一個死亡之後的無上修士,縱使是意念殘存,卻依舊無法影響此時的無量怨煞分毫。
此時的這位無上大修士已經在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
可他卻在陰影里笑着,將一個極惡生靈逼入死路,可絕對不是一個好想法。
如果惡魂文明想要離去,並戰勝三大文明,確實已經有些難度,但是惡魂星域將這三大文明毀滅,最後只剩下他一個更加強大的怨煞,卻也是可能性更大。
但是終是自己締造的文明,靈性誕生,有了數百萬年的心血,才造就了方圓一光年的中央大陸。
無量怨煞不由想起一些紀元編年史之內的諸多唯有文明的無上大修士,那是要被諸多文明給滅殺的。
並非是因為對方拋棄文明自己尋找希望,更是因為對方沒有文明就沒有忌憚,隨意出手,頂多是受傷再次歸來,但其他大修士受傷,文明同樣要遭受影響。
文明之殤,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恢復的,而且這種大修士能夠在一些無上甚至是無量大修士之下出手,說不得一番交戰之下,也將他人的文明直接抹去。
也正是因為要避免發生這種情況,任何單槍匹馬沖向希望,或者是接近希望而停留等待時機的人,終是要遭受到奇絕的針對。
但這種修士也很難誕生,畢竟那裏有文明能出現無上,整個文明卻實力不夠衝過希望航路的?
也正是因為這種情況,即使是一些前往到希望之處等待時機的文明中,大修士若是比文明高出太多修為,也是會被當做之上的情況針對。
脫節的文明,永遠不會有希望。
就像是俗世,大量的資金若是只存在於極少數人的手中,剩下的丁點讓萬千子民去分,豈非可笑。
不到萬不得已,無量怨煞也不可能捨棄自己的文明,畢竟捨棄文明也代表着捨棄了自己的希望。
這位無量大修士,遙遙望向南方,凌辰的劍光就要斬出。
可是自己締造的神明已經因為恐懼,而不斷顫抖,彷彿要就此消散,融為惡業之火之中成為最後的燃料。
對方的靈性在崩潰,畢竟是用無數個單元拼湊起來的一整個大神明,看似龐大且具有破壞力,但是在無量怨煞的推演中,對方也不過是施展一次術法之後就要消散的。
弱點,也不知這一個,只要這神明能將最後一招殺出,就是好事。
而它也發現,凌辰可能已經盯上了這個神明的弱點了,似乎這一擊,絕對要影響到這個神明。
無量怨煞已經準備好接招,它堂堂一個無量,若是能因為一個半步無量而生出怯懦,那可就太過可笑了,不如直接從此離去。
前往一個虛無飄渺的希望,倒不如直接進入一個完美的場域,成為唯一的統治者,享受着寰宇接下來的諸多時日。
凌辰劍光出現的剎那,完全不是諸多怨煞抵達混元大陸的之時,甚至就像是隨意挑選了一個時刻出手,十分隨心所欲。
這也使得,無量怨煞有些猝不及防,而此時那劍光中彷彿藏着種種難以掩飾的奇異光輝,彷彿是有着其他術法在其中。
凌辰是將這一劍劈向了自己。
剎那的猶豫,那常見之上的星隕之術的恐怖威勢,就剎那落在了無量怨煞身上。
凌辰知曉這一劍出手的最佳時刻,還是那些影星系怨煞到來之時,但是如今出手,卻也是將目光放的更加長遠。
眼前的怨煞不足為慮,只不過是惡魂星域無量怨煞想要來此觀察的眼睛,只是混元大陸一個文明就足以全部滅殺。
可此時劈出的一劍,正是在那神明最為恐懼之時。
少年知曉宇宙的循環因果站在他這邊,自己佔據了氣運與道義上的優勢,若是還是按照之前沒有優勢的方法出手,就是一種浪費。
這一劍,他並非是斬向無量怨煞,而是直接向著那神明而去。
並未奪去任何一個星辰或是恆星的光芒,倒是所有星辰似乎都漸漸化作一枚上弦月,在輝映這這一劍。
那一刻若是有人站在任何一個星辰之上望向天空,都能看到一輪,飛速南升北落的月亮,那種光芒十分柔和,便是凡人都可以直視。
因為其中所有的威勢都指向了那神明。
真正的恐懼,也都在神明之上,即使是那無量怨煞在剎那感受到的龐大恐懼,也不過是凌辰這一招術法的威勢餘波。
但是也就是這種恰巧,使得無量怨煞再度猶豫了,此時的猶豫是足以讓諸多佈置都功虧一簣的。
至其反應過來,立即讓諸多前往混元大陸的怨煞回頭阻攔着一柄長劍的時候,那劍光瞬間進入了虛空之中。
自大世之中躍出,沖入太冥,彷彿將這玄異至極的場域都照亮,再出現之時,已經是在原先的星辰聯盟之地。
那剛好是凌辰親身所致,有着因果脈絡的地方,術法交織之下,任何威勢都是虛假。
那劍芒的所有術法幻象消失的剎那,也讓那全力出手的神明傻了眼。
毫無威力……
全然無任何威力。
神明已經將原本要施加在三大文明之上的恐怖攻勢施展,可那月光不過輕輕一碰就徹底破碎。
沒有主命至理的生靈總是要承受一種古怪的情況,便是主命至理施展者的攻勢若是不真的碰觸,對方的術法便是在一種強大與弱小的疊加態,無從猜測。
可若是去碰觸,永遠是最有利於擁有主命至理之人的情況發生。
奇絕的攻勢漸漸向著輕易摧毀光芒,但是還是向著三大文明而來。
可這在錯誤的時間施展的術法,在漫長的星空之中,不斷削減。
凌辰的身形出現在三大文明之前,那攻勢強大,沿着希望航路而來,之上的文明是無法躲避的。
但是本應是在一年後的手段,竟然用在了現在,便是要在希望航路之上,浪費一整個虛空年的威勢。
對方的術法不是破空之術,那神明用出的也不過是最為樸素的靈氣衝擊,其中夾雜着無窮的惡業與罪孽,彷彿有火焰在燒灼,沿途鋪滿了白骨森森的恐怖景象。
便是凌辰都能感受到,那被滅殺的星辰聯盟,是有多麼的凄慘無助,少年輕吐一口氣,這些天的時間,也不過是讓其與冥生戰鬥的傷勢徹底恢復。
而現在出劍,便是全盛的威勢。
望着那彷彿從一個點,漸漸要囊括整個視線的龐大術法湧來,少年手中長劍彷彿融化一般,蓄滿了威勢。
那是修士的領域,凌辰身上的每一種大道至理都化作了一個領域,領域卻又成為了三十三天紋路,一層層交織在上弦月之上。
少年的眼中有着鋒芒,比之手中長劍更加果決的鋒芒。
看似那神明的術法已經鋪滿了視線,彷彿佔據了整座寰宇,但對於整個宇宙來說,也不過是一葉障目,但那術法也足夠遙遠,摧折空間,毀滅虛無而來,億萬兆星辰遭殃,彷彿催生無數黑洞白洞。
而那摧折的空間不斷在那術法之前扭曲疊加,帶着磅礴大勢而來,彷彿要將三大文明一同擠壓成一條線。
少年手中長劍平舉,這終究只是一招連同自己一切本源都毀滅的攻擊,毫無後勁,對方鋪滿自己視線的術法,在凌辰看來,十分粗糙,不過是無數靈氣交織夾雜着惡業與罪孽。
就像是將三大文明當作了一盞燭火,似要用一口氣直接吹滅一般。
凌辰算好距離所在之地,就是能劈開這一口氣將文明庇護在其中的區域。
其落位精準,彷彿永恆不動,但少年也是在與混元大陸相同的速度前行。
有大修士想要走出幫忙,少年卻微微搖頭,他能用的手段,混元大陸之上,未必有修士能施展得出。
這是純粹的殺招,可在凌辰看來,這也是一種饋贈。
少年化身陡然顯現,倏爾化作一顆萬色蓮蓮子,向著那恐怖的景象而去,有一化身現身,同樣的景象再度施展。
三個、四個……千萬個億萬個化身彷彿點點流星的光芒,化作璀璨的流星雨,向著那磅礴的大法術而去。
光芒交織不斷流轉,如同真正的寰宇還是流動,或許那只是一種術法,或許是億萬種術法合一。
凌辰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其現在彷彿再度跌落回虛靈境的實力。
那是能夠停留在星空之中最低的境界。
三大文明,無數修士看着這一幕,眼中震驚卻都是一模一樣。
他們知道,凌辰早就推演到了這種意外情況。
並非是推演到了,而是凌辰本就要逼出這神明的滅世一擊。
只是抓住了無量怨煞的兩次猶豫,少年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出手,這種手段,與時機的把控妙到毫釐,若是猶豫的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怨煞無量卻是看不到那彌天術法之後的景象。
因為那神明吞噬無數行星文明,實力已經接近無量修士,這一招將神明的一切精氣神都打了出去,同為無量的它也難以知曉三大文明如何應對。
但在它的思索中即使這術法有所消耗,戰力虧損,也至少能帶走三大文明之內的諸多大帝修士,甚至在一年後的決戰之時,三大文明的諸多半步無量也要帶着傷勢一戰。
但無量怨煞還是有些惱火,凌辰所謂,讓其心中震怒,它有種被這個少年牽着鼻子走的錯覺,像是諸多佈置都被凌辰料想,甚至說不得那個智慧恐怖的少年早就知曉了他會如何去做,自己也不過是在按照對方的想法繼續佈置。
無量怨煞是渴望主命至理的,或許在方才,它尚且有着能夠向主命至理髮起衝擊的想法,但現在他的心中只有無奈感。
無奈,凌辰與舞天香那一番交談之後,也在不斷推演這對方的奈何至理。
那全然像是與主命相違背的至理,雖然比之主命至理少上了些許玄妙,但是細細察覺,又像是多了幾分霸道。
奈何,讓他人無可奈何,不像是讓自己擁有主命,而是斷絕對手的一切主動,只有被動承受他源源不斷攻勢。
第一顆萬色蓮子進入那龐大的術法之中。
那術法太過龐大佈滿視線,原本已經無法看出距離,但是凌辰施展的萬色蓮子,似流星雨般將那距離給丈量了出來。
對方的速度奇快,根本不是能夠用眼睛去觀察的,只有用修士的望氣之術。
畢竟那術法的速度已經超越光速太多,光子尚未散發而出,它就超越了光芒,到達了前方。
但凌辰的流星雨確實讓無數修士乃至凡人都看在眼中。
原本是一輪月亮,現在又是無數星辰,彷彿凌辰已經將寰宇掌控在手中,能夠將一切都隨意碾壓。
惡魂星域之內,打出這一招術法的神明,已經後悔。
對方心中所想,卻也是最為低級的智慧,只有不甘的心情在心中交織,對方在後悔,繼而痛哭,彷彿在悲鳴哀嚎。
像是一個失敗了一次的孩子。
對方的靈性,也就像是個孩子,可這神明也沒有後悔的機會,對方只能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身體一塊塊凋謝,或作罪惡之花,彷彿落地就燃燒成漆黑的火焰,那是無盡的惡業。
彷彿跨越虛空,加身在怨煞無量的身上。
後者卻不動聲色,但以惡來修行的無量怨煞,身上的氣息卻在不斷膨脹,彷彿是這些惡業成了對方的大補之物。
那就是寰宇中災劫,對方就是災劫的化身,若是突破無上,任何劫數,都有他來創造,而任何劫數也必定是它的營養。
可現在他卻難以想像自己給三大文明的劫數,成了凌辰的影響。
少年法相降下,已經超越了千萬丈,天人袍大袖揮卷,已經探入那大術法之內,袖口之中各有一柄長劍探出。
一柄是那極惡的麒麟牙。
另一柄是柔姐送給凌子楓的神聖麒麟牙。
無數萬色蓮綻放在那大術法之上,彷彿成了凌辰的蓮池,無數光芒交織,彷彿兩兩萬色蓮都在相互融合。
漸漸那殺向三大文明的災劫,變成一朵龐大的萬色蓮。
混元大陸天頂山上,天妃驚詫地看着這一幕,她能看到那龐大法相之內,全身滲出鮮血的少年,她知曉對方想要做什麼。
凌辰幾乎已經要撐不下去,這一招術法若不是越過了漫長的距離,有所消耗,他早就在接觸之下瞬間蒸發。
兩柄善惡麒麟牙,落入萬色蓮兩朵花瓣之中,蓮花漸漸綻放,億萬個花瓣飛散,每一片花瓣都有着一種獨特的色彩,漸漸凋謝,漸漸重新排列,
顏色較深的都來到了神聖麒麟牙一旁,顏色較為淺的花瓣都來到了極惡麒麟牙附近。
一副龐大的太極圖顯現。
善惡兩柄長劍所在正是陰陽魚的兩顆眼睛。
正在向著本體回歸的無量怨煞陡然停駐身形。
身上的每一顆眼睛都像是螞蟻一般向著背後聚集,緊緊盯着那本是能夠讓三大文明都晦暗幾分的龐大攻勢。
那本應是災劫的氣息,竟然逆轉成了一種饋贈。
彷彿是白的變成黑的,黑的變成白的。
全然沒有道理,可是它又知曉,如果能看到少年施展的手段,他有能確切知曉,那並非不可能。
對方到底是有多瘋狂?
無量怨煞隱隱覺察到了凌辰施展的手段。
它為了希望,動了毀滅文明來摧毀三大文明的心思,可是這個少年卻是在冒着毀滅自身的風險,來守護身後的文明。
對方到底有多熱愛?
三大文明的諸多大修士驚詫地看着這一幕,這少年到底有多熱愛自己所在的文明,才能做出這種舉動。
便是金仙都能看到那法相之內,幾近挫骨揚灰的少年,那種磅礴的能量,讓對方的法相都長到了無法想像的高度。
那是即將爆體的徵兆。
那本來彌天的景象也漸漸開始匯聚,彷彿是要沿着少年經脈衝進對方的體內,將所有本源直接打碎。
最為恐怖的是,對方意識承受的惡念與罪孽。
那術法的靈氣磅礴,是積累了億萬個行星文明,無數修士生靈的本源和恆星的能量。
可其中更為恐怖的卻不只是磅礴的靈氣,更有毀滅文明,摧毀星系,是整個星辰聯盟修士死亡的怨念在向著少年體內涌去。
就連史詩長河都無法衝散他的意識,就連太虛無盡時間的寂滅,也無法讓其意識破滅,凌辰豈會隕落在此處?
少年望向北方,像是當年冥生魔王的眼神,有着痴迷,有着不可磨滅的意志。
身體彷彿要被緩釋成一顆顆粒子,彷彿一切本源都在消解,似乎就連那一顆顆粒子都要化作能量狀態想向著四周分散。
但凌辰依舊心境堅定,眼中有的是一種平靜。
滿天景象消逝的剎那。億萬朵萬色蓮向著後方飄來。
那是純粹的靈氣,彷彿是一枚枚極品靈石,彷彿帶着星辰聯盟的一切善意,全然是一種饋贈,對整個文明的饋贈。
混元大陸的靈氣復蘇尚未結束,可是漸漸充盈而起的靈氣,卻像是超過了末法時代之前的混元大陸。
世界樹蒼翠生長,扶木,若木,生命之樹都在迅速生長,像是得到了無限的養分,像是要將整座大陸的天空都遮住。
混元大陸周天星辰大陣之內的生靈自然沒有人和感覺,因為幾大神木的龐大已經不是大陸能夠承受,對方生長在虛空,枝丫伸到了寰宇場域,像是將太玄之中生長而出的藤蔓纏繞在身。
彷彿四大神木的頂端一片枝葉進入了太玄領域。
建木之上,一片葉片上的一道一字紋路不斷散發著晶瑩的光芒,像是在漸漸顯現出主命至理。
建木本就是無量之物,甚至曾經也有過主命至理,實力恐怖,足以將曾經無上大修士殘留詛咒形成的黑暗氣息都徹底鎮壓。
若是時間足夠,這一株神木也定然是要展現出無量之姿。
但只是現在的威勢,恐怕再有方才的術法威勢前來,也要再度毀滅在這術法之下。
凌辰的身影已經漸漸縮小,法相在縮小到一百丈的時候,已經是金仙修士肉眼難見。
但混元文明之上漸漸有着雄厚的祖龍身影顯現,騰飛似的飛出。
將那已經昏死在星空中的少年環遊維護着帶回了混元大陸,放在了道洲之上。
少年無力向下墜落,小良陡然飛出,將其攔腰抱住,倏爾落回了桃花洞天之內。
甚至尚未有修士來得及上前,就發現那少年已經消失。
對方總是這樣,突然出現,突然消失,世人習慣了,無數大修士也習慣了,可是此時凌辰的形象在諸多大修士眼中都彷彿是一種讓人看似神明的姿態。
甚至大多數大修士都是一點一點看着少年從一個凡人修鍊到如今這個地步,對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無論是實力還是術法都是讓人難以想像的景象。
對方是為了得到所有人的奉為神明的稱讚嗎?對方是為了修為,為了自己的道途嗎?
或許少年從來沒有變過,向來都是曾經在道洲秘境之內願意燃燒一切將災難打退那怨煞之門的少年,是那個能夠為了百萬生靈的仇恨,單槍匹馬殺向影星系的少年,是那個就是面對整座大陸的壓力都要堅持立起文明主戰大旗的少年。
所有大洲的修士都在抬頭望向自天空落下的萬色蓮,其中精純的靈氣,讓人感受到一種溫潤的善意,四好少年將那神明的所有惡業與罪孽全部剔除。
誰都知道少年此時承受的是什麼,但誰也想像不到對方此時承受的到底是什麼,或許是真正讓人絕望的恐怖的惡業加身,足以讓人意識破滅的罪孽因果。
“救世主!”
道洲之內,凡人之中一聲呼喝,響起,在山間回蕩,彷彿只有自己能夠聽到。
“救世主!!”
一處村莊,一處城市,一個王朝,一座大洲,整座大陸,漸漸響起呼喝聲!
史書上永遠不會忘記這雋永的一筆,史詩長河之中也永遠會記錄那一人擋下災劫,挽救三大文明的畫面。
那是勇氣與熱愛的讚歌,彷彿有龍族在吟唱,彷彿太虛太玄在同時散發著道音。
伴隨着滿天色彩的瑰麗的花瓣。
天洲天妃伸手接住,彷彿貪婪地感受着其中藏着的獨屬於那個少年溫柔,即使是對整個文明,卻也在那一刻像是獨屬於她。
現任天洲之主終是放下了心中的執拗,從掌舵者之地離開,準備參加之後的大戰,他也知曉,如今的混元大陸若是衝過惡魂星域,自己也應當能夠突破無量境界。
男子望向滿天花瓣,有的落入洪荒海,有的落入荒原與沙漠。
彷彿為整座天下渲染上了一種鮮艷的色彩。
大哥,你還是你……
凌淵對於曾經凌辰的那種敬佩毫無阻礙地轉嫁到了如今的少年身上,對方的所做所為,卻也證明了其心中的一切猜想,知曉了這個少年就是他。
那個能夠在文明最為落寞的時候,橫空出世,用着世人難以做到的手段,將整座絕望大世打翻,彷彿是按着寰宇的意識,逼着對方將文明的名字自生死簿上抹去。
那是一種霸道至極卻也炙熱至極的感情。
唯一一朵完整的萬色蓮像是有着生命般,隨着風飄下,遊歷天下,來至道洲,進入桃花洞天,漸漸落在少年身旁。
兩柄長劍落地,神異的光芒氣沖斗牛,而凌辰的本源也漸漸在那朵萬色蓮之下補齊。
睜開眼,滿是桃花的洞天之內,小良正面帶笑意地看着自己。
這就是他想要的。
熱愛從來都是擁有一個根源的,凌辰的吾愛之心便是從小良身上開始,推及他人,落在天下,承載到了混元文明之上。
他不是什麼至善至聖之人,做不到聖人那般無私,更做不到地藏王那般無畏,但是為了眼前這個女孩他能夠做到。
漫山遍野的野花爛漫開着,天空也彷彿佈滿了各種顏色的極光,凌辰都能感受到,整座混元大陸之上的靈氣濃度在迅速增加。
“小良,未來總比過去好。”
凌辰小聲說道,他十分疲憊,但是女孩在身旁,他卻向清醒着就這般陪着她。
少年曾經也為自己的修鍊附加上不少高尚且志向恢宏遠大的目標,甚至曾經也想像過,為了整個文明,萬千生靈而戰。
但是,那種高尚的東西,說來便是與天下人聽的,曾無數此推演,那也不過是最為表面的原因,真正的根源就在眼前。
就在那白色天地的夜晚,準確地發現那幾乎與血色與月色融於一起的小狐狸。
凌辰早早就知曉,他會為很多事情而付出生命去拼搏,但是只有眼前這個女孩能讓其留着生命,想要用更聰明更複雜的辦法,去解決一些絕望的事情。
因為他能夠活着就必須活着,所以他能夠修鍊出主命至理,能夠在絕望中依舊保留性命,即使將要隕落,即使覺得一切都足夠了。
卻依舊要活下去,文明或者是什麼霸業鴻圖,從來不是能夠讓其歡喜活着的東西,只有眼前之人。
如果故事一定要有一個高尚的核心,任何有關凌辰的說法,都可以是有根據的,甚至就連救世主的稱號安置在他身上也無可厚非,但是,知曉自己的永遠是少年自己。
“凌辰哥哥,下次由我來,可以嗎?”
虛弱,臉上彷彿沒有血色的少年,深處一根略顯冰涼的手指點在女孩的嘴唇之上,“有我凌辰在,永遠不可能。”
少年溫潤的笑容,彷彿星辰粲然的眼睛中有着一種屬於孩子般的執拗與認真,那是從心裏蹦出來的一句話,不加掩飾,不必矯情。
小良不由哽咽一下,曾經言語着想要幫助少年的她,如今卻依舊在對方的保護之下。
女孩微微俯下,在少年的胸膛上,漸漸哭泣起來。
像是當年那個愛哭的女孩,獨一無二的少年,給了小良太多的獨一無二。
“凌辰哥哥……”
滿是哭腔,女孩無論經歷過多少次少年死亡的消息,也沒有淬鍊出任何堅硬的心腸,相反,每一次少年歸來,總是讓其生出更加難以割捨的心緒。
看着迷惑行為的女孩,凌辰忍不住笑起,“做什麼呢?你相公還沒死呢?”
少年笑着說道,伸手緩緩撫着女孩的腦袋。
凌辰見過無數典籍,看過無數史詩,更知道無數他人的故事,很多看似完美的人生,卻也讓其覺得滿是瑕疵,少年沒有從那些人身上學到任何東西,所以他一直是他自己。
他也只知道,那些瑕疵,永遠不會在自己身上發生,他想要完美,那就不要任何悲哀。
他已經承受過不止一次的悲痛,無論是在這一世,還是成為天洲之主的時刻,都承受過太多。
那種黯然神傷的感覺,他不想再承受。
可或許就在一年後,少年不得不再度承受那種感覺,而那種痛苦也終將陪伴他這一紀元的整個生命。
………………
地府之內,諸多大修士已經前往了龍王宮,三大文明也感受到了怨煞無量那種暴怒的情緒。
對方的瘋狂,必須用最為喪心病狂的想法來推演。
誰都知曉,對方為了毀滅文明而來,為了自己的希望,斷絕他人的希望。
可現在三大文明想要斷絕他的一切,對方定是要竭盡一切實力去斬殺那阻礙其一切道路的文明。
恐怕就是將自己所在的文明煉化成災劫,也要將三大文明徹底毀滅。
總要有個文明要打破這一處難關,去披荊斬棘。
如今三大文明有如此實力,就不可能有任何猶豫。
希望,才是所有文明的終極目標,那才是真正去追求的東西。
文明的渡船就在此處停泊,怎麼可能?
大修士望向遠處的景象,眼中滿是戰意。
所有人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便是自己死後碑文如何寫都留下的玉簡。
沒有人能確定死去的那個是否是自己,也沒有人能保證能夠衝過惡魂星域的人是否是自己,但是誰都知曉,若是沒有人站出,若是所有都不站出來,那死去的永遠會是自己。
到達希望,也許還有億萬年,他們也或許會經歷無數輪迴,或者在某次戰鬥之中魂飛魄散,或者被輪迴所拋棄歸虛入玄。
但那又算什麼?
能夠恢復混元文明的舊日風采,能夠讓混元渡船前進一寸,那他們便是做到了這個文明從來沒有做到的事情。
大修士齊出。
混元大陸之上,帝者踏步在帝殿之內,拿着道器,身上升起大異象。
就是現在,就在未來,那些景象,終將烙印在史詩長河之中,永遠被記載在寰宇之中。
尚未到達惡魂星域,輝煌光芒所在的景象之中已經有無數身影立在前方。
悍然而不畏死,是需要大毅力和大勇氣,然而支撐這這種毅力與勇氣,定然是有着最為深沉的原因。
絕對不會是如惡魂星域那般的惡念。
過去值得懷念,大修士的一生必然璀璨,難忘的事情也定然數不過來,但是真正能讓人帶着深沉的熱愛,來到最前線,只有可能在這文明之內,文明承載一切,在生靈的腳下!
而這一次,在生靈背後被守護的,也該是整個文明了……
自己所屬的,永不可磨滅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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