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來龍去脈(一)

第117章 來龍去脈(一)

第117章來龍去脈(一)

雲凈素來武斷剛毅。

而元寶口中的這聲雲凈,他還是淚染雙眸。

他便是雲凈?

盛明遠卻是錯愕,他早前便聽元寶提起過雲凈,也知曉雲凈自元寶幼時起便跟在元寶身邊照顧,也曾隻身一人帶了元寶逃脫險境,是元寶的護身符。當初雲凈忽然重傷,被丫頭安置在湖縣,可等他再去湖縣尋人的時候,雲凈已經不在。

他和元寶早前也議論過此時,一直不得解。

而自此次他出訪北輿,知曉其中緣由,便也能想到雲凈離京多半應是六年前麗湖白塔北輿國中時辰韋式函遇刺相關。

卻沒想到,竟會在長風遇到。

若說他來長風是意外,先前正好撞見有人要取元寶性命是巧合,但云凈應當不是。

世上哪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在元寶出事的時候,雲凈恰好在長風,而元寶卻又不知曉?

應是雲凈一直悄悄跟着元寶,卻又不願讓元寶知曉。

雲凈身上應當藏了秘密。

盛明遠不過一瞥,既而心知肚明。

元寶已上前,緊緊擁住他:“雲凈!雲凈!”

元寶同雲凈從來親厚,如同家人一般。

六年未見,元寶早已泣不成聲。

雲凈心中也似鈍器劃過,許久,才伸手輕拍了他後背,喚了聲:“少主。”

這一幕,忽得讓人覺得有些凄涼。

盛明遠沒有上前打斷。

直至身後腳步聲傳來,盛明遠轉眸,見陳暖昕牽了蜜糖罐子來。

盛明遠上前去迎。

“我聽蜜糖喚舅舅?”陳暖昕瞥目。

她曾聽盛明遠說起過,她在燕韓京中有個弟弟,還有個舅舅,弟弟名喚元寶,她卻一直都無印象。

此時盛明遠讓蜜糖罐子喚舅舅的還能有誰?

陳暖昕目光瞥過之處,卻見兩人緊緊相擁。

其中一人背對着她,看年紀,應是盛明遠口中所說的元寶。

而另一人,正好面對她。

陳暖昕眉頭攏緊,直接將名字喚了出來:“雲凈?”

聞得此聲,雲凈和元寶都頓住,紛紛看過來。

雲凈眼中遲疑,元寶卻是連聲音都哽咽了,似是不敢相信看到的一般,“……姐?”

陳暖昕絞盡腦汁,也記不得印象中曾有這麼一個人,但只此一聲,便見他愣愣上前,若非早前真的親厚,恐怕眼中再難有如此,錯愕,震驚,驚喜,不信,迷茫於一處的複雜幾許!

饒是猜到他的身份,也見他如此,陳暖昕心底還是不免退卻。

亦如當時見到盛明遠,分明知曉他不是在演戲。

可心底對陌生人的莫名芥蒂便是如此。

盛明遠伸手牽她:“丫頭,這就是我同你說起過的元寶,你早前最寵愛的弟弟……”

許是盛明遠手心傳來的溫暖,許是她已慢慢開始接受心底洛青婉這個身份,元寶上前抱住她的時候,她只是微微一頓,既而才在盛明遠的頷首下,也輕輕攬了攬懷中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姐!”元寶心中再忍不住。

眼淚就似決堤的江河水一般,哭得根本停不下來。

“舅舅……”蜜糖罐子不知元寶為何要哭成這般。

盛明遠抱起她,輕聲道:“舅舅與你娘親許久未見,心中百感交集。”

蜜糖罐子偷偷咬耳朵:“爹爹,我覺得舅舅是愛哭。”

童言無忌,盛明遠笑:“對,你舅舅是愛哭。”

蜜糖罐子也摟着他脖子笑。

盛明遠便朝陳暖昕道:“我帶蜜糖罐子去苑中玩,你們先說會兒話。”

她心中此刻一定諸多疑惑,元寶也好,雲凈也好,她都應有許多想問,他在,並不見得最好。尤其是涉及北輿國中之事,興許他在,雲凈還會對她有所保留。

他不如帶了蜜糖罐子一道先離開。

陳暖昕莞爾。

盛明遠體貼細膩,她知曉他是怕他在,他們有話說不開。

待得盛明遠抱了蜜糖罐子出去,陳暖昕鬆開元寶:“元寶,是嗎?”

元寶愣愣看她:“姐?”

陳暖昕正欲開口,雲凈嘆道:“少主,小姐確實已經記不得你了。”

元寶一臉惶恐。

而陳暖昕平靜看向雲凈,果然,雲凈心中應是知曉全部來龍去脈的。

方才的事,蜜糖罐子已經眉飛色舞同她形容過,她自是也從蜜糖罐子的眉飛色舞中察覺出了端倪,陳暖昕嘆道:“雲凈,你自北輿離開后,可是一直跟着元寶的?”

元寶詫異看她。

既而又詫異看向雲凈。

果真見雲凈點頭。

元寶驚訝:“你為何跟着我,卻從不讓我知曉?今日是有人要殺我,你才迫不得已露面?”

雲凈垂眸,雙膝下跪:“少主,雲凈也沒想到他真要殺你!小姐已經記不得早前的事,少主若是什麼都不知曉便還安全,若是知曉了,恐怕會引火燒身,但云凈放心不下,便離開了北輿,一直暗中跟隨少主輾轉燕韓,長風,南順等地,並非雲凈不想露面,實則是,迫不得已……”

元寶不解:“誰要殺我!竟讓你如此恐懼!”

雲凈咬唇。

陳暖昕卻愣愣轉眸,看向雲凈:“西兒?”

雲凈這才重重點頭。

陳暖昕一顆心好似墜入深淵冰窖中。

這一路知曉的越多,便越覺得莫名寒意。

陳暖昕上前,扶他起身:“雲凈,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知曉的,都告訴元寶與我聽。”

雲凈頷首。

******

偏廳中已屏退了旁人,只在一人身前放了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

盛明遠又帶了蜜糖罐子在苑中,也不會有旁人來相擾。

雲凈便從最初道起。

“先帝尚在時,末將時任北輿京中禁軍副統領,曾是先帝的心腹。”雲凈第一句道出,元寶便徹底僵住。

他知曉她同姐姐是自北輿國中來,也知曉家中是北輿的富庶人家,但自幼遭逢了變故,被奸人所害,姐姐和雲凈帶着他逃出了北輿,來到燕韓投奔舅舅,就是為了能有機會重回北輿。而姐姐讓他沉心念書,不受旁的事情打擾,便是為了有一日光明正大回北輿時,他能繼承家業,光耀門楣,故而念書的時候,他一日都未敢懈怠過。

卻不想,當下雲凈口中道出的一句“先帝心腹”。

雲凈是北輿先帝心腹,那他呢……

元寶攥緊了掌心,眼中已是驚異,卻並未打斷雲凈。

而陳暖昕也未開口,也是在一側安靜聽着。

雲凈繼續道:“晉王是先帝的胞弟,先帝一直對晉王親厚,宮變當日,是先帝邀晉王入宮小住的時日,也正逢着洛妃娘娘臨盆……”

姓洛。

陳暖昕和元寶都不由看向雲凈。

洛青婉姓洛,陳暖昕心底微顫。

而元寶更是心底忽得清明,舅舅姓洛。

雲凈閉目回憶,似是當時宮變的場景歷經十餘年卻依舊曆歷在目一般:“當時整個宮中都已血流成河,到處是亂軍和禁軍侍衛,內侍,宮女的屍體,當日還下着雨,雨水與血水混作一團,整個宮中都似人間煉獄……”雲凈哽咽,“當日我值守後宮,聽聞宮變便帶人抵禦,恰逢此時洛妃生下了皇子,這是先帝的嫡長子,若不是這場宮變意外,理應被立太子。但當時宮中已經失守,先帝業已遇害,洛妃娘娘將少主交託於我,讓我帶少主離宮。末將想帶娘娘與少主一道離宮,可娘娘剛生下少主,腹痛難忍,根本走不了,雲凈只得抱着剛出生的少主,從近處的密道和狗洞中離開。”

雲凈看向元寶:“那時候的少主只有兩掌長,肩頭上有一個類似元寶的胎記,洛妃娘娘便給少主取了小名喚作元寶,末將帶少主離開時,身後是娘娘的哭聲……”

言及此處,已雙目是淚。

雲凈也哽咽:“前殿失手,很快便波及後宮,末將在離開的時候遇到了一大波圍追堵截的亂軍,幸得遇到明月將軍,才得以脫險。”

明月將軍?

陳暖昕看向雲凈。

雲凈繼續道:“明月將軍看了末將懷中的少主,囑咐末將一定將少主帶去長寧郡王府,託付給長寧郡王。長寧郡王是先帝的心腹,長寧郡王王妃,是洛妃娘娘的姐姐,就是小姐的母親,明月將軍說,北輿國中已亂,只有長寧郡王府可以託付。明月將軍將隨身攜帶的項鏈取下給我,讓我交給長寧郡王,說此物便是信物,末將當時並不明白所以,卻還是拿了項鏈,帶了少主離開,明月將軍斷後。末將不敢大意,但宮中已皆是亂軍,末將九死一生,才從宮中逃出,去往長寧郡王府,卻不想……長寧郡王府已是一片火海,血海,同宮中無異……”雲凈看向陳暖昕,聲音有些嘶啞,“晉王心思縝密,知曉長寧郡王府同先帝的關係,已在毫無徵兆之時,派人血洗了長寧郡王府。長寧郡王和王妃身死,馮闊帶了小姐逃出,正好,與末將撞上,一道往城外趕……”

元寶忽得開口:“所以,姐姐是北輿長寧郡王的女兒,而我,則是雲凈從宮中帶出的孩子?”

雲凈默聲點頭。

元寶轉向陳暖昕,輕聲道:“所以,姐姐,了雲寺里供奉的不能刻字的牌位,是姨父姨母,和我爹娘的?”

他頭一次知曉緣由,忽得悲從中來。

陳暖昕沉聲道:“元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無法回答他。

元寶心間微滯,卻朝雲凈道:“雲凈,可是你早前分明同我說起過,我不是姐姐的弟弟,我是安縣劉家的孩子,姐姐的弟弟另有其人?”

雲凈搖頭:“少主,此事明月將軍竟連我的都騙了去……少主,當初我帶你出宮,明月將軍拚死掩護,我們都以為明月將軍死了,其實並沒有。明月將軍尋到了洛妃,當時娘娘腹中還有一子,兵行險著,是明月將軍接生的……”

陳暖昕和元寶都全然僵住。

雲凈抬眸看他:“少主,他是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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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不知道說什麼,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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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寶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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