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拓跋丈和夜暖的二三事(十一)

第91章 拓跋丈和夜暖的二三事(十一)

拓跋丈很快就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他把了把我的脈搏,“你中毒了?”

我沒有否認,這能抑制住我體內的內功的毒藥,世上只有一種,魚谷失傳已久的疊陵散。

那是小的時候聽爹爹將他過去在魚谷里的過往,說是世上最有情的蟲叫穿心蠶,會吸取人的精血,但是有另外一個人能培育對抗的母蠶;便能救命,前提是這兩個人心意相通。

而世上最霸道的毒便是疊陵散,不管你修為如何,內力之高,只要服用了此毒,除非有人用自己的性命相救,否則無解。

我學習武功這麼多年,自問沒有恃強凌弱過,可是仍舊逃不了這個下場。

“只是被封了內力,他們怕我耍花樣,放心,我沒事的。”

拓跋丈有些似信非信的,不過他很快就給我方案,他給了我一張真的城防圖,告訴我今夜就走,然後一定要護住自己的性命。

“拓跋丈,如果這次我們都能活着回去,你娶我好不好?”

疊陵散的霸道在於它又快又狠,不出半月就會開始腐爛,容顏不在,直至死去,我不願意自己那般醜陋的樣子被拓跋丈看見。

拓跋丈今日和平常很不一樣,他沒有答應我。

“這件事容后再議,你先走吧,我得忙着處理軍情呢。”

他的眼睛不敢看我,可是不知為何我就是覺得他好像在哭,可是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在我離開漳州的時候,身後跟了兩個人,不用回頭,我也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他們最終還是前來相助了,在家中等着他們的朵兒和青苗應該很着急。

人還未到,江熠的人馬就已經在等着了,他朝着我走過來,想要我手中的城防圖,但我沒給。

“先把拓跋寬給放了!”

我已經折在他手上了,那拓跋寬的性命我起碼得保住了,他想近身來奪取,躲在暗處的暗馳和暗騁已經出手將我護住。

而此時不遠處的哨兵進匆匆的趕來彙報軍情。

“不好了,那拓跋丈於一個時辰前帶了五百精兵突擊了成王殿下,成王殿下所在的軍營此時走水了!”

這個消息無異於噩耗,然後江熠便讓身後的二十人前來動手擒拿,可惜的是,他此時進了我們的圈套。

我和身後的兩人一同被抓,而江熠則帶着人馬去營救成王,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半個時辰后他的老爹就被拓跋丈給生擒了,拓跋寬也被救了出來。

等他回過神來,勝負已分,成王殿下那的走水是真,但出手的人並不是拓跋丈,而是周免。

周免已經從被困的峽谷突圍成功,峽谷里所有的敵軍全數殲滅,所有消息閉塞的結果便是成王殿下倉皇逃竄,在五日後被拓跋丈擊斃於一處懸崖之上。

這一次,拓跋丈用自己的能力贏得了全面勝利,而我身上也逐漸開始潰爛起來,手臂內側儼然出現了三個膿包,我很清楚接着就是大腿小腿,前胸後背,最後便是臉頰。

我所有的內力此時都是聚集在胸膛之內,雖然沉睡着,但卻好好的護着我的心脈,一旦這些毒素上了臉,那就說明我的內力已經保不了我了。

拓跋丈似乎很忙,他沒有留意到我的不安害怕和緊張,拓跋寬被救下之後,似乎和拓跋丈和解了,他們兄弟二人,一人負責一個城池,用最快的時間收復了失地。

我中毒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現在所有人都在喜悅當中,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等待,幸福就在觸手可及之處,於是我也跟着喜悅了起來。

我給自己準備了嫁衣,給自己籌備了嫁妝,在死之前,我想圓了自己的這個夢。

就這樣又過了十二天,幸好如今是冬天,衣服穿的厚,沒人發現我的異常。

而這天,拓跋丈收回了失地,沙羅!

他騎着快馬穿梭在梅花林中,他回京必經之地便是那片花海。

這是他此生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夾道的百姓全是歡迎他歸來的,此時的他儼然成了百姓心中的神明,我喜歡的男子終於成了最明媚的模樣,他這一生太過凄苦,幸好幸好,他得到了一直以來最想要的東西。

同他已經十七天未見了,那日生擒了江侍郎后,他便派了暗馳和暗騁將我帶回了燕卉,而這一次他沒有再給我寫信,除了捷報,我失去了所有他的消息。

今早起床,我發現脖子上也凸顯了一個膿包,不大但卻尖銳,一碰生疼的那種。

原來我的時間不多了。

拓跋丈見到我后說得第一句話不是說好久不見,也不是問我過的如何,而是開口說:“我會休了江敏兒,而我也會迎娶周家的長女周蘇。”

前一句我心中並無波瀾,可后一句卻叫我愣在原地。

他說這句話好像在說今天早飯吃什麼,今天晚飯吃什麼一樣。

“為,為什麼?”

凡事總得講個理,我不能這樣不清不楚的就被人給甩了吧。

拓跋丈看着我,目光堅定,我從他的眼中看不到昔日的一絲溫情,就好像那個曾經與我死生契闊的人並不是他。

“對不起,在你和周蘇之間我只能辜負你了,因為從頭到尾我喜歡的人都不是你,而是周蘇。”

“你在騙我,你騙我,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拓跋丈,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

拓跋丈,不要這樣對我,你不要啊,我已經就快死了,你不能在我的心口再捅上這麼致命的一刀啊。

我想從他的眼中看出端倪來,可是沒有。

“你同周家長女有三分相似,在我四歲的時候,周蘇救了我,那時起我對她便情根深種了,在大越的時候同你的種種不過是因為你和周蘇長得相似,回燕卉之後我早就忘了你,只是那時的我配不上周蘇,而你千里迢迢來找我,我便將你當成了周蘇的替身,畢竟我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不過現在以我的名聲威望同周蘇正是郎才女貌。”

他說我和周家長女有三分相似,他說他把我當成了周蘇的替身,他說他同周蘇是郎才女貌!

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奔赴,我的熱愛,我的感情都成了泡沫,那樣的不真實,那樣的虛幻,就好像一直以為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而已!

拓跋丈仍舊執拗的往下說:“是我對不住你,我可以娶你為妾,但給不了你更多,如你要走我絕不阻攔!”

用儘力氣我打了他一耳光,他的左臉立刻紅了起來。

這是我喜歡的人啊,在我確定我對他的心意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動搖過半分,可原來這麼多年的感情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以為我們是兩情相許的,可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我的獨角戲。

“滾,你給我滾!”

拓跋丈走了之後,我再也忍受不住,心口一直堵着的淤血衝上了喉嚨,而後一口鮮血落在了剛剛采來的綠梅上,鮮艷異常,叫人淚目。

拓跋丈做事一向雷厲風行,先是同江敏兒和離,然後又快速地向皇上求取了賜婚,緊接着原先那些離開王府的女眷僕人全回了府邸。

而她們在打點着兩日之後的大婚,這麼快,從下旨到拜堂,居然只要兩天,他這是有多喜歡周蘇啊,他這是愛而不得了多年,總算要贏取自己真正的心上人了。

朵兒和青苗是我的人,她們現在因着我的關心都冷落了暗馳和暗騁,原因無他,就是想幫我出口惡氣。

按照我以前的脾氣我應該立刻走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見一次周蘇,但是拓跋丈將周蘇保護的很好,我怎麼可能見到她呢,除了婚禮。

身上的膿包已經越來越多,每日新長出來的,我便用皎月刃剔除,周而復始,身上已經有了好多疤,先前我還怕拓跋丈知道了我的情況後下半輩子可怎麼過,可現在想來他大概不會在乎的。

因為身體不好,所有即便外面熱鬧非凡,可我仍舊睡得很沉,因為疼痛,所以我吃了不少可以昏睡的葯,我怎的變得這般軟弱和沒用了。

終於是到了拓跋丈成親的這天,似乎老天爺也在慶祝這樣的喜事,難得的開了太陽。

這些日子裏,鄭柔柔和拓跋寬都來找過我,他們說拓跋丈不是個人,他們說可以帶我離開,可我謝絕了他們的好意,我還沒見到那新娘子呢,怎麼能走呢。

整個燕卉都沉浸在一片喜色當中,拓跋丈把人給接近了府,一陣微風吹過,那蓋頭之下的美嬌娘我總算是看到了她的容顏。

的確,拓跋丈沒有騙我,我長得和她真的有三分相似呢,只是她的眉眼比我的柔和,不像我帶着一股殺氣。

青苗和朵兒想攔着我,但是我得去啊,我得去見證他的幸福,儘管那幸福與我無關。

“等等!”

在喊禮之前,我喊了一聲,拓跋丈果然停了下來,他看着我,彷彿在等着我說下去。

“好歹我也算是新郎官的摯友,就讓我敬你們一杯酒吧。”

若在行禮之後,我怕是再沒有這個勇氣說出這句話來,拓跋丈,就讓我們一別兩寬,生死永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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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若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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