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拓跋丈和夜暖的二三事(十二)

第92章 拓跋丈和夜暖的二三事(十二)

府里的下人們很快給我拿來了酒杯,拓跋丈提起一杯,我也提起一杯。

“一祝,祝你同夫人白頭諧來,永結同心!”

一飲而盡,這酒水怎麼這般苦呢,舌尖泛濫着的全是苦水。

拓跋丈沒有遲疑,同我一同飲盡了此杯酒。

“二祝,祝你和夫人早生貴子,兒孫滿堂!”

這杯酒代表着我同他要告別過去了,我同他之間的這場獨角戲終究還是要我一個人落幕了!

“三祝,祝你此生安穩順遂,步步平安!”

拓跋丈,我希望你這一生都可以不再受苦,那麼你就不會在深夜裏想起還有一個傻姑娘曾真心的愛過你。

一滴清淚落下,拂手抹去,卻不想摸到了一顆鼓起的膿包。

到了,到了,時間真的到了,我得走了。

我轉身離開了喜堂,背後傳來的拜堂之禮,已經與我無關了,拓跋丈,再見了,永遠不見。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離開的燕卉,拓跋寬追出來攔我,而鄭柔柔也追出來攔我,他們拉不住我的,怎麼拉得住一個註定要走的人呢。

“拓跋寬,你要認得自己的真心,你身邊有一個很好的姑娘呢,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我這好為紅娘的性子怎麼就沒變呢,也許是因為見不得有人得不到真正的愛吧。

離開了燕卉,一時之間我不知往哪走,直到一抹玄色衣着的男子出現在我的眼前。

人是這樣的,在孤苦無依的時候不大捨得流淚,因為害怕流淚這最後一條路被自己泛濫使用後會戒不掉,可是見到這世上最愛自己的人後,哪怕他的一個慰問,哪怕他的一個關心眼神,就能叫你決堤。

“爹爹。”

我沒有想過在我生命的盡頭,我還能見到爹爹,見到我那個愛了我娘親一輩子,如今仍舊在愛着娘親的爹爹。

我沒有娘親的好福氣,能遇到一個愛自己如生命的人,可是我又何其有幸,我有這樣的父母,是我的榮幸。

“傻孩子,你受苦了。”

像是得到了允許,我再也支撐不住得倒了下去,就是覺得對不起爹爹姐姐還有哥哥,要他們送我這個最小的妹妹離開了。

內力瞬間被釋放開來,而後體內的毒素也在快速遊走,我覺得我快被兩股力量給撕裂了,但外來有一股力量在同我體內的兩股力量爭鬥。

不消一會兒,體內的噴薄之氣停了下來,而我的痛楚也減少了不少。

睜眼看到的是姐姐梨花帶淚的容顏,她抱着我哭得都快喘不上氣來了,在她身後站着的是爹爹,姐夫還有二哥和二嫂嫂。

“小暖,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苦,也不肯寫封信來,為什麼!”

姐姐的性情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她喜形於色,不會掩飾自己的情感。

我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後背,可是一拍就覺得疼得受不了,然後看到我兩隻手已經被白布綁得結結實實的,像極了白色的粽子。

“爹爹,女兒辱沒了自家的名聲,中了疊陵散,已經快二十天了。”

爹爹走到了我床邊,姐姐抹着眼淚被姐夫給抱住輕聲安慰着,而二嫂嫂的眼睛也紅腫到不行,二哥正握着她的手。

真好,至少我的至親沒有受過情感的苦楚,真好,我替他們高興。

“小暖,我只問你,你心中還有那個叫拓跋丈的人嗎?”

再一次聽到拓跋丈的名字,我的心跳了一跳,隨後自嘲道:“女兒再沒骨氣,也不會一直喜歡一個不喜歡女兒的人,爹爹,你放心吧。”

其實我對爹爹撒了謊,忘記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呢,好在我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了。

爹爹摸了摸我的頭:“毒發的時候會很疼,在你受不了的時候,把這粒葯吞了,然後就能解脫了。”

“爹,你瘋了!”姐姐對於爹爹做法很是不滿,可我覺得很好,爹爹知道我最怕疼了。

“姐姐,不要這樣,小暖這輩子很高興能和你們做親人,小暖雖然才十四歲,可是已經夠了。”

接着又是一片哭聲,我跟着也掉了不少眼淚。

時間又浮浮沉沉的過了十日,這天是年三十。

一家人坐在一塊吃飯,姐姐說起了小時候的趣事,說起娘親帶我們兄妹出門買零嘴的事情,說著說著我們都笑了,可笑着笑着我們卻又哭了。

就在我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酒後,疼痛突然襲來。

絕對不能再這裏被家人看出來我毒發了,爹爹之前每日給我輸送內力,一開始還能止疼,可是自從前天開始已經沒有任何效果了。

藉著尿遁我離開了飯桌,然後走出門便失去了大半的力氣,我扶着一旁的柱子試圖讓自己站好,可是又走了幾步之後我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了。

我在地上死死的抱住自己,不住的顫抖叫我害怕。

好像從小到大就沒有這般疼過,臉上的膿包已經讓我成了一個醜八怪,我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可是我並不介意自己的容顏,不過是皮囊,丟就丟了吧。

在我快痛得死過去的時候,我把爹爹給我的葯吃了下去。

眼淚瘋狂的砸落在被褥之上,我沒想到我居然會在闔家歡樂辭舊迎新的過年這一晚如此這般離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有人將我抱了起來,他吻着我,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可我實在是太困了,實在是太困了。

三年後。

“我說,你才五個月的身孕,怎麼肚子大得像是七八個月了?”

我的二嫂嫂同哥哥成親這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這好事成雙的懷的還是個雙胞胎。

我三年前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之後把所有人都給忘了,好在我的家人們對我很是耐心,從寫字開始,一樣一樣的教我,而我最喜歡的還是學武。

他們說我之前便會武功,所以雖然腦子裏的記憶沒了,但身體裏的記憶卻仍舊存在,這不不過三年的時間罷了,我已經是整個大越武功最厲害的人了。

就連將軍府的小公子都不是我的對手,他年紀和我一樣大,不過卻是一個人精,每次和我比武輸給我之後都說再學兩個月,然後又來找我比武。

這次,他還是輸給了我,我勸他放棄好了,這輩子是不可能贏我的。

“夜暖,你這瞧不起誰呢,我一定能贏你,皇上說了,只要我贏了你,我就可以娶你做我的小媳婦了!”

我這姐夫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我之前打便無敵手后,是有些猖狂,說誰能贏了我,我就嫁給誰,可那個時候是開玩笑的呀。

這強中自有強中手,天外有天的道理我是明白的,萬一到時候來了一個我不喜歡的男子,然後打敗了我,我還真嫁給他不成,那可不行,我喜歡的可是好看的男子呢。

“王寅,你做夢,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贏了我,我才不會嫁給你呢!”

我喜歡的是我爹爹那樣的男子,姐姐說過,爹爹這輩子只愛過娘親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愛情是我嚮往的。

不止是爹爹,我的姐夫還有我二哥都是這樣的男子,所以我夜暖要嫁的也只能是這樣的男子。

這樣想着,我就收了鞭子離開了將軍府,以後再也不來找王寅了。

皇上姐夫前陣子每天都很高興,因為南桑和宸國的使臣要來大越了,大越如今和北國南桑還有宸國分別管着東南西北四個國家,因為現今這些國主都不喜戰,所以百姓安居樂業,四個國家都過的繁榮昌盛。

這不,城門此時已經大開,最遠的宸國使臣反倒是最先抵達的,姐姐現在是皇后了,她要母儀天下,而二嫂嫂懷着身孕要在家中養胎。

所以這種擠在人群里湊熱鬧的事情就只有我一個人才能享受了。

王寅也不知道是咋了,居然不陪他老爹,非得和我擠在一處,我也不管他是怎麼想的。

很快,人潮湧動着把我和王寅給分開了,人實在是太多了,不一會兒就有人擠了出去,而錚錚馬蹄聲已然臨近。

兒童的哭聲震懾着人心,放眼望去,一個三四歲小孩正跌坐在馬路中間,而她的身後是即將踏過去的馬蹄。

一個縱身,我飛了出去,然後到了小孩身邊,想將她給救出來,不想嘶吼的馬兒在身後被人給制止,而我的身邊也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朝陽的金光鋪灑在這人的周邊,我望向他的時候,一時忘記了呼吸,只因我在他的瞳孔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眉飛入鬢,面如冠玉,面若敷粉,但凡我能想到形容男子好看的成語用在他的身上都不為過,相比之下我就平凡的多了。

臉上還留着淡淡的疤痕,上了妝之後倒是看不出來了。

“姑娘,你還好吧。”

他笑起來的樣子十足就是我心動的模樣,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被你的馬匹嚇到了。”

原來我想起來話本子裏的女嬌娥,好像都是體弱多病的,可是我這假裝的氣質不到半秒就被趕過來的王寅給破壞了。

“夜暖,你裝什麼裝,憑你的身手怎麼可能會被嚇到。”

於是,原本想以柔弱形象示人的我,被王寅這個小王八蛋給破壞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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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若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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