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威脅

所以【星相宮】應該有個別名,叫做中樞控制處。

林街里只有手指長的白皎先生收回身下的扇子,依舊漂浮在空中,看得出來他之所以坐在那把巨型扇子上,是因為體型太小,為了防止別人撞到自己。

只有愚知和白皎進入到房間內,被剩下的傢伙們擠擠挨挨地待在走廊上,居然沒發出什麼聲響,一雙雙眼睛都看向室內。

愚知伸出手在空中虛劃了一道。

青銅侍女圍成的畫面從樓船轉向深處,黑暗的地界中,被無形的力量區分開來的人類常見的“靈界生物”正發出嘶鳴聲,這些彷彿流水線生產出來的產品在靈界土著們口中有一個專屬名稱:“穢妖。”

穢妖正躁動不安。

白皎看了愚知一眼,小眉頭緊皺,又看了沒有進來的同伴們,神色嚴肅地丟出扇子,這柄扇子由小變大,然後繼續放大,斜插進藍膜之下的一個角下方,在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中,這處平面被撬動起來。

安靜着的走廊傳來互相推擠摩擦的聲響,但這些生物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愚知幫了一把。

藍色的光膜破裂,形成一層保護罩一樣的外殼,翻滾的畫面居然糅雜成了一顆球體,光膜以時隱時現的方式籠罩在這顆星球上。

推擠摩擦的聲音變得更加響亮。

這顆星球在玩家眼裏大約是幾百米寬,但在這些軀體大小異常的靈界存在眼中,大約就是在玩家正常在科學館看模型那樣大,

第一個踏足室內的是夏哲熟悉的紅衣女,奇異的是,她離星球越近,身體就變得越渺小。

白皎收回了扇子,嘆了口氣。

紅衣女化作一顆紅色的星辰,投入了星球內。

*

不待玩家對着這難得的“天降烏龜”“龍鳳大戰”的大事件議論紛紛,就因為時間到了被踢出了遊戲。

不過,這五個小時本就是能雙向同時登陸的時間,膽敢待在靈界的都是沒有覺醒,或者覺醒了但是知道自己狀態安全的“某些”人士。

不包括夏哲,這些天,水母一直不遠不近地綴着他們,因此他一直沒有進入靈界。

因為連日暴雨,為了安全考慮,他們在菲國港口停靠,沒有選擇前往赤丹。

天空中的倒計時早就過了時間,但這一天難得什麼都沒發生,夏哲回到房間將私人物品整理完畢——他一個人,房間內兩張床。他盤膝坐在床上,看向另一邊,總覺得……有點浪費了。

總覺得好像王爾亦跟着他們一起來了一樣,但王爾亦不是在基地嗎?

夏哲面色有些臭,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憶不好了。

他眼角突然瞥見了一抹紅光。

直覺讓他立刻向後一跳,這救了他一命,房間的玻璃霎時碎裂,紅色的絲線彈射進來,帶着劈開一切的熊熊氣勢。

他立刻掏出了槍,但下一瞬,輕柔的紅色絲線就劈碎了他手中的武器,如果不是夏哲反應夠快,他的手指也得遭殃。

“土壤?不,這只是你下意識這麼認為,你的能力隨着你的想法改變,這就像小王有時候要靠種子才能種出植物,有時候又可以憑空創造一樣,后一種是他熟悉的物種……土壤里有各種小動物,有機物,你的土根本沒有,等等,你不會以為是純粹的土元素吧?”夏哲還記得當時老教授哭笑不得的表情,“那你告訴我,土元素是什麼,由什麼分子組成?別看世界一變,就把科學不當一回事了!”

“往深一點想——你想像力越強大,你能發揮出來的能力越強,我們目前還研究不出來這個元素系能力是怎麼回事,但,不要限制自己。”

夏哲奔到甲板上,隨着雷霆暴雨,紅衣的女人從天而降,朝他張開嘴唇,露出細密的尖牙。

“我聞到你的味道了……螻蟻!!!”

夏哲:“……”你未免太記仇了吧大媽!

只是見過一面……只是見過一面而已,但他當然記得對方的長相,這也是早早上報的靈界存在之一,前一段時間還在商討這些靈界生物為什麼沒有在靈界見到,沒想到,他見過的存在之一真正來到了地球。

不過他當時是在和誰討論來着?

紅衣彷彿認準了夏哲的氣息,根本沒有管顧別的人,但子彈的光劃破了長夜,直接鑽入紅衣的天靈蓋。

這一擊后,開槍者根本沒有收手,誰知道這些非人生物還有什麼能力,別說打破腦袋,說不定它們被打成碎片都還能活下來,所有人都抱有高度警惕性,而夏哲選擇孤單一人站着,沒有和其他人匯合,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正散落成飛灰。

所有文職人員都被推去了隔離室。

在一波火力壓制后……紅衣真的變成了碎片,但這碎片依舊飄蕩在半空中。

船上有導彈,照明彈,rpg,聲波彈……那破碎的衣物沒有重新組成人形,而是徹底崩裂,化作一大團複雜的紅色線團。

夏哲面色一變,紅色的線團彈射而出,如果從半空中俯視,彷彿一片巨大的紅傘,覆蓋了整條船。

菲國駐守碼頭的人瑟瑟發抖的報了警,把自己塞到桌下——該死的,那艘船已經撞到了碼頭上,該死的!

——身處其中的夏哲要比他感受更深,紅色的絲線非常鋒利,切過鋼鐵就彷彿切豆腐,但此時她正因為找不到夏哲而無能狂怒。

夏哲無法具體描述自己的狀態,他彷彿飄落地上的灰塵,浮在空氣里的塵埃,一個人為什麼能擁有這麼多的視角,彷彿能同時看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景象,而天空中正在下雨,可“他”並沒有被打濕。

紅衣結束了無能狂怒的狀態,她將目標轉向了那些普通人。

最糟糕的事態出現了——

擁有智商的靈界存在終究出現在地球。

她首先使用出來的技能是“威脅”。

*

山陰縣。

天降暴雨,從四十天前的綿綿細雨且偶爾放晴,到如今的暴雨臉面,打在人身上彷彿落豆子一樣,這洪水到來是攔不住了,每個人心裏頭都有些預感,在居委會多次通知后,再不想走的也得離開了,大約是因為通知及時,滯留的只有少部分人了。

周曉才勸走一戶,出門時脫力一個跟頭差點摔着,感到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他一轉頭,沒來得及道謝,剛看清人就着急了:“老大爺,您是哪一家的?怎麼還在這呢?”

這還是個熱愛cos的大爺,穿着古裝,那長長的……應該是假髮吧,好像下一秒就能去唱戲了一樣,嚇,還挺潮。

“啊?我姓申。”大爺整個人泡在雨水裏,周曉一聽,也沒覺得奇怪,這裏一個村子都姓申,他身後這家人就姓申。

“這裏太危險了,您怎麼待在這呢?”周曉一邊說,把雨衣給對方披上,一邊拉着老先生往前走,還好,這位老人算是通情達理,被他一勸,就願意跟着他走了,要周曉說,錢財舊物,和生命比起來又算什麼呢?

周曉沒什麼力氣說話,將老人送去了安置點。

安置點的人也要在適當的時間轉移,看看這個暴雨,大約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申巒注分到了一件寬大的雨衣,救生衣,毛巾,還有一頓簡單的食物。

在此期間,他像個老小孩一樣,握了握自己的手掌,還滿是新奇的看着膠袋裝的麵包,這麵包摸起來軟的很,還有股香味。

周邊滿是嘈雜的聲音,但看他是個老人,大家都默契地多讓着他一點,沒有推搡,氣氛低沉,申先生看完了這些新奇事物,又看了看外面彷彿下不完的雨,默默嘆了口氣。

一小夥子抱着個長長的盒子衝進來,這盒子滿是古韻,他用身體護着盒子,盒子外面還包了好幾層保護膜,看得出來他尤其愛惜。

他一屁股坐在了申老先生身旁,掏出毛巾先擦盒子。

“你很愛惜這個?”老先生主動問道。

“嗯……對,這個絕對不能進水了。”小伙,也姓申,這位小申無奈聳聳肩,掏出手機對着盒子拍了個照,還發了朋友圈,隨口道,“慶朝那個申先生你知道吧,我祖上,這是他畫的觀星圖。”

小申一頓,趕忙打補丁:“不過這是贗品,仿畫,哈哈哈……就,挺有紀念意義對吧?”

“那你家別人呢?”

“我爺爺他們在搶祠堂的牌位呢,都什麼時候了?”小申咬牙,“還不如像我,把這個帶出來……”

他突然住了嘴。

“這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小申尷尬,畢竟這人不熟,就是看上去是個老人,也不能輕信,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對方尤其親近,好像在哪見過一樣,忍不住多說一句,“把畫賣了,就還能活。”

他又笑一笑:“不過,有我們國家在,就算沒錢,也不會活不下去。”

但我們總不能老給國家添麻煩啊。

申巒注也不介意,頷首道:“你做得對。”

他蒼老的目光轉向彷彿不會停下的大雨,在心中微微嘆氣。

*

夏哲失聯,王爾亦還在。

只是這孩子正專心幫助實驗,實驗室里的人都認為王爾亦在這裏,他們一向深居淺出,不怎麼和外界打交道。

王爾亦沒有出現在視頻中,監控里,但監控對面的人潛意識認為自己見到過他。

實驗室負責人也認為他正好好待在身旁。

他們對着空氣說話,安排空氣去取數據,但所有人都以為他在。

只要所有人都認為他在

王林走進監控室的時候只是隨意一瞥,卻發現視頻里的人有些許不對,他們對着空氣在幹什麼呢?

他微微皺眉,看了眼負責監控的人,這種事為什麼……不……報告?

等等,他說:“那是小王啊,李教授也該放他個假了,年輕人就這麼總關在實驗室里。”

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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